第625章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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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知期待了許久的相見,如暗流一般,將各人的心緒輕輕牽動成漸漸洶湧的波瀾。
雖然已到活人,然而他們仍然有幾分恍然如夢的感覺,就和當初看到二人相繼墜崖之時一樣,有幾分難以相信。
段清朗甚至很想捏捏段清黎的臉蛋,來確認是否真實,然而抬眼看到彼時的豆蔻少女,在三年的時光中,已沉澱為一個嫻靜優雅的女子時,便忍住了。
他們關心的事有很多,最初的怔愣過後,便開始一個問題接一個的問不停。
其中最讓他們疑惑的是,這麽久以來,他們是如何躲避搜尋的?
段清黎神情沉靜,徐徐解釋道:“那夜我跳崖之後,不多久便在水中找到了他。他暈過去了,我不精通水性,估計在你們下去尋來之前,我已經抱著他順水而下了。”
她淡淡述說著,麵上並無什麽表情。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那夜在水中,她覺得很冷,更是此生從未有過的慌亂。
他被垂死的藍宇之拖著幾乎溺死,她在湖水中懷抱著嬌小的他,幾至絕望。
後來,天有不測,下起暴雨,水勢之急出乎意料,她一路上都在竭力爬上岸,卻屢屢失敗。好在扒住了一根浮木,才沒淹死。
第二日黎明時她已精疲力盡,凍得半死,意識逐漸昏沉。
醒來時已身在一條大船上,卻原來他們誤打誤撞,落入了捕魚的大網中,倒把漁民嚇得不輕。
然而這時她發覺,不知道什麽緣故,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可他,卻是幾天之後才醒。
打探清楚這船順流直下行程極快之後,她放心下來,一邊處理二人的傷勢,一邊思索以後該如何。
這時候,她已想到,藍宇之已死,最大的禍患已除,他們最擔心的,便是重返昆珝。
所以,既然現在已經距離靈州如此之遠了,何不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呢?
她猜到他們定然會拚命尋找他們,會有兩撥人,一批來自靈鈞,一批則是女帝的人。
可他們絕對不能露麵,哪怕是讓愛他們的人擔心也不行!
如果可以的話,安安靜靜地一起呆在某個角落,就這樣白頭終老吧!
她想了很多辦法,又幫船上的人解決了一直困擾他們的病,救了幾個人;加之胡編亂造了可憐至極的身世,當時二人又確實虛弱得很,引得他們動了惻隱之心。
她覺得船員既然救了他們,心地該是不錯,事實證明他們真的很是淳樸單純,因為她幫了忙,所以也要回報。
易容喬裝之後,他們才下船,這時他倆已經看上去是一對兄友弟恭的兄弟倆。
然而有時盤查太嚴,好幾次險些被識破,更是不得不時常更換住處。
後來輾轉過多個地方,直到一年多之後,二人身子才算修養好。
然而她始終不理解,為何他醒來之後,會忘記某些事情。她懷疑這次他們靈魂強行互換,於身體有損。
可還好,他還記得她,念念不忘。
沉默著聽完她的話,顏羽輕輕歎道:“果然是看造化。”
可她說得輕描淡寫,中間多少磨難根本絲毫未提。反正都過去了,再提也是無益的。
她說完之後,頓了半晌,垂頭極輕地開口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這麽久。一部分原因,確實是我有意隱瞞……”
盡管很矛盾很糾結,但她不得不做出抉擇。
另一部分原因是,當時他們的身體,實在禁不起折騰了。
段清朗一想到三年之中自己這些擔心他們的人是如何過的,便隱隱有幾分惱怒。然而一想到二人的處境,這些惱怒瞬間無力地消散了。
他道:“不必道歉,我們明白,若是我,也會這麽選擇。好在現在塵埃已定,女帝似乎很久沒再提此事。”
顏羽目光溫和地聽他們談話,卻忽然抬起頭來,朝裏間的門望去,臉上漸漸泛開笑色。
已過了三年多,軒轅夜現在身量較以往,又長開了些,看起來更加俊逸修長。
這時他穿了一襲白衣徐徐走出來,雖然隻是最普通的粗布而已,然而穿在他身上,仍如輕雲般飄逸,似流風回雪般翩然。
眉目仍然是精致而溫潤的,可仔細看的話,便能發現此時他神色間隻餘一片溫軟的高雅從容,以往年少時的調皮也好,暴戾也好,悉數不見了蹤跡。
段清黎回頭看著朝自己漫步而來的人,他姿容秀麗,舉止舒雅,舉手投足間都是她最愛的樣子。
雖然這樣想別人知道了可能會覺得矯情,然而無所謂,真相如此不必掩飾。
她唇角漾開一朵笑,低聲道:“記得很久以前,有個半仙說過,我的夫君是個溫和柔順的,現在我終於信了……”
軒轅夜輕抿薄唇對她笑了笑,而後目光溫和地看了看幾位來客,然而眼中有禮貌的疏離。
他輕輕頷首道:“已是近午,我要去做飯了。”
段清朗同顏羽都有些許驚訝,然而他神情自然而然,似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說完之後,便飄然朝側邊的廚房走去。
目送他走過去,段清黎聳了聳肩,臉上笑容溫軟而滿足。
段清朗真心覺得意外,歎道:“好像換了個人一樣,簡直不可思議……”
他在想,如何能讓那個家夥相信,他們之前是好友呢?
又談了會天,段清黎問清楚了他們在靈州的情況之後,心中已有了計較,然而閉口不提回去的事。
顏羽直白問道:“你們打算回去嗎?其實不必有太多顧慮。”
段清黎看他們皆是一臉期待的神色,沉吟了一下,照實回道:“我們還要考慮一下……”
段清朗正待勸說,忽見麵前清麗的少女臉上泛起淡淡緋紅,垂了清亮的眸子,含了幾分羞赧的笑意開口道:“兄長,我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子了……”
段清黎說出來之後反而不覺得羞了,抬起頭眨著水潤雙眸,補充道:“所以,最好還是不要太勞頓的好。”
她並沒有告訴他們,因為三年多之前的那場混亂,她並不很容易受孕。
段清朗愕然半晌之後,一時忘了反駁,卻忽而眉開眼笑著開口:“婚禮呢?怎可如此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