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心病藥石罔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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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間安靜下來的場麵,氣氛有些尷尬。

    玲瓏八麵的大殿,四麵紗窗都被打開。盛夏的光陰絲絲縷縷照進來,將白落的身影,拉的攏長。

    陽光渡在她的身上,沉思的模樣,讓太後看的不由有些發癡。

    腦海中的一襲紅衣,跟跟前的一襲白衣,不停的重疊變幻著。

    最後,隻能壓低了自己的眉眼,輕歎一聲,“像你這樣的姑娘,在這深宮裏頭,真是委屈了。”由衷而來的歎息,連太後自己也分不清,這話是對白落說的,還是對記憶裏的鳳嫵說的。

    連同一旁的愫影都覺得有些不對,連連開口叉開了話題,“主子,聽聞白姑娘醫術了得。所以陛下才特意將白姑娘請回宮中,為您醫治舊疾。今日白姑娘既然來了,不妨讓白姑娘給您瞧瞧?”

    愫影的提議,當然是極好的。但此刻的太後,又怎麽會有那樣的心思,搖了搖頭,“心病還需心藥醫,哀家這病,隻怕誰都治不好了。”

    若從字麵上去理解,很難不多想出太後對白落醫術的不信任。可白落又豈是尋常人,聽了那話兒,臉上表情是丁點兒也沒有變化,反而應著太後的話道,“心病確實難醫,隻是若是太後願意,自然還是有醫治的法子的。最怕太後自己不願意。”

    聽著白落這話,太後好似眼中一亮,猛抬頭看著白落,“姑娘心中,也有心事?”

    “沒有。”白落神色淡然的搖了搖頭,“瞎眼的人,什麽都看不見。既然看不見,自然就心不煩了。”

    “哈哈哈哈。”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一種解釋,太後當下不由自主的大笑出聲。

    白落也不生氣,聽著太後笑,自己也撇開一抹溫和的笑意,“白落入宮,確實是奉陛下的邀請,來為太後診脈的。不過診脈治病一事,也講究你情我願。等哪日太後願意想讓白落看了,再派人把白落尋過來。今日,白落就不打擾太後休息了。”

    “好。”聽著白落說要走,太後也沒有要留的意思。點點頭應了下來,瞥了愫影一眼。

    愫影會意,將白落送到門口。

    從三生碧落跟過來的錦書一直在瀟湘婉月門口候著,一見白落出來,即刻迎接上去,“姑娘。”

    “嗯。”白落不曾多言,隻是微微頷了頷首,“讓你久等,辛苦了。”

    “姑娘客氣了。”錦書答,兩人這才一起回到了三生碧月。

    剛剛打開門,熟悉的女音就從殿內,傳了出來,“小姐!”激動中帶著高昂的聲音,讓白落的心,莫名的歡喜起來。

    才越過門檻,就已經有雙溫軟的手,拉上自己,“小姐,可是想起我們兩個了。”

    “諾穀。”都不用過多去想,白落就聽出了諾穀的聲音,低低喚她一聲。

    “是我。”諾穀回答,這時,在諾穀身旁的錦衣也走了過來,站在白落跟前,“小姐。”

    “錦衣。”又是低喚了錦衣一聲,白落心中說不出的五味雜陳。低低的壓抑了一會兒後,才是將兩人帶到內殿去。又吩咐錦書在門口守著,不能讓任何人進來,才是敢跟諾穀及錦衣說話,“你們兩個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們好好的在青州呆著麽?這宮中若是有個差錯,便是丟性命的事情,楓哥哥也糊塗,怎麽就讓你們來了。”

    “小姐,不怪白公子的事情,是我們硬要來的。”將白落的話認真聽下來,又聽見白落在罵白汐楓。諾穀不忍幫白汐楓說起話來,“其實,是皇帝派人去將我們接過來的。說怕宮裏的奴才,伺候不好你。然後我們也跟白公子商量過了,我們在您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胡鬧。”對於白汐楓這樣的作法,白落是不能讚同的,“我不同意,算了,我這就會去找皇帝,把你們送走。”說著,白落作勢就要出去。被錦衣一邊給了拉回來,攙扶著坐在一旁的榻上。

    錦衣轉眸,投給諾穀一個眼色。

    諾穀會意,捧著一杯熱茶過來,遞到白落手上,“小姐您別生氣呀,先喝口茶,歇歇火。”

    諾穀這麽一說,白落也不好發作出來,捧著茶,呷了一口。將茶盞放到一旁,等著她們出聲。

    沒有等太久,就聽見錦衣道,“小姐,既然您選了這條路。無論是白公子,還是我們,都會陪著你一同走完的。宮裏的日子有多難過,我們不知道。但是您知道,所以,就讓我們陪在您身邊吧。”

    錦衣不似諾穀,可以嘰嘰喳喳的說上一堆。

    但錦衣每說的一句,都好似一記重錘,錘在白落心中。

    果不其然,白落已經落下淚來,“你們兩個傻丫頭,我是不想連累了你們。”

    “小姐,當初若沒有您相救,又何來今日的我們呢。”看著白落哭,錦衣哪裏還能忍得住,主仆三人抱在一下,一同落下清淚。

    哭了許久,才是停歇。

    幫白落整理好妝容後,諾穀忽爾想起什麽,又開始口無遮攔起來,“我突然發現,那皇帝倒還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兒。竟然會想到,把我們送到小姐身邊。”

    聽到諾穀的話,白落不以為然,冷冷的在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嗬嗬,他的好心……”話欲落完,心中恍惚被針紮了一下。生冷冷的疼。

    前塵往事,像是洪水災難一樣,翻覆在腦海中。

    盡管年幼的時候,錦衣跟諾穀皆是被白落救下來的,但是一直被養在白虎堂。對白落在京中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可看白落當前的神色,錦衣已經看出,白落心中的難受。

    當下忍不住拋給諾穀一個白眼,諾穀也反應過來,過去扶著白落的手,“小姐,對不起。是我該死,我又提起您的傷心事兒了。”

    諾穀的話,讓白落稍微回過神,搖了搖頭,“不關你的事兒,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隻是,有些東西,畢竟是他們欠了我的。總是要還的。”

    說這話的時候,白落深不可測的眼瞳底,忽爾飄過一縷寒光。

    亮的讓人,幾乎移不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