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噠噠的馬蹄聲中，入了夜。

    夜色如墨般浸下來，四方天地，都是黑的。

    行宮的廂房裏頭，早就掌起了燈。半人高的落地宮燈，細長而簡樸。燈架的頂端，托著一根點燃的燭火。

    敞開的門窗外頭，觸不及防的吹入風來，燭火被吹拂的一閃一閃。搖搖曳曳的燭影，映著白落的臉色，越發蒼白。

    白落的目光裏，淬滿了恨意。手中的銀簪，灌溉了她所有的怨憤，發了瘋一樣，白落迎著著軒轅玨的方向刺過去。

    力道裏，是不顧一切的癲狂，“軒轅玨，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失去武功，白落的力道近乎其微。而軒轅玨多年習武，身手自然敏捷。白落又豈是他的對手，一下子過去，撲了空，整個人跌在房間的桌子上。

    不甘心，白落從桌子上爬了起來，瞧準軒轅玨的位子，再次撲過去。

    輕而易舉的，軒轅玨抓住白落的手。一個反手，輕輕一擰，白落禁不住軒轅玨的力道，手中簪子“鏗”的一聲，落到地上。

    正個人被軒轅玨反手擒著，背對著軒轅玨，白落根本看不見軒轅玨的臉。即便如此，白落也不願意妥協，恨恨的道，“軒轅玨，你最好殺了我，不然總有一日，我會親手殺了你。”

    “嗬嗬。”麵臨白落這樣的威脅，軒轅玨臉上不見絲毫的憤怒，隻是布滿了隱隱約約的苦澀。

    抓住白落的力道，因心底油然而生的愴然，驟然加重。

    劇烈的疼痛感，讓白落禁不住皺起眉頭。

    靜默了很久，軒轅玨才是開口，“想為他報仇，是麽？”

    “要報的仇，又何止他一個。鳳家三百多條人命，這樣的血債，如今，又加上楓哥哥的。軒轅玨，我白落發誓，隻要我活著一日，我就要你不得好死。”所有的恩怨糾葛，所有的剪不斷理還亂，全都因黑水源的那漫天羽箭，定下了結局。此時此刻，白落眼底心中，除了對軒轅玨的恨，再無其他。

    白落字字狠戾，如同擂鼓，鑿入軒轅玨的耳膜。鑿入軒轅玨的心底，仿佛讓他瞬間明了，今生今世，他跟白落之間已然走入死局。

    就是如此，軒轅玨心裏，仍然不甘心。

    猛然發力，將白落的身子拉起來，扛到肩上，軒轅玨大步往內室走去。

    頓時被架起，白落有些心慌，喊叫著，“你幹什麽，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反正，我們之間的局已經無法回頭。既然解不開，那就讓我們糾纏到死吧。既然成不了你最愛的，那我便成了你心裏最恨的人。至少這樣，你心裏還是有我的一席之地的。”一邊走著，軒轅玨一邊輕聲道。

    言語裏的苦澀，就像窗外漂浮而過的清風，縹緲悠遠，卻讓人感觸的真實。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這樣的煽情，白落自然是聽不得的。此時白落隻想，將軒轅玨的性命，斷送在自己的手裏。

    沒等的白落的話音落下，軒轅玨猛然一拋，將白落的身子扔到內室床榻上。

    巨大的勁風橫掃而過，撩起床榻上的紗幔。颯颯飛揚，連同一旁的燭火，也是搖搖曳曳的。

    軒轅玨立在床榻邊上的身影，匿在燭火的光影裏，陰沉而壓抑。

    抬起眸，白落肆無忌憚的瞪著軒轅玨。忽的瞧見，他唇角浮起的那抹冷笑。

    頓時間，白落似乎明白了什麽。

    大呼一聲，“軒轅玨，你休想，你休想。”哭喊著朝著軒轅玨喝出這樣毫無威懾力的一句話，白落轉身就要逃。

    來不及走遠，人又被軒轅玨撈回到床榻間。

    整個人欺壓上來，軒轅玨動手就去撕開了白落的衣物，“恨我吧，用盡力氣恨我。這樣，我就能在你的心裏，刻在你的骨子裏。你放心，如果我們有了孩子，要是男孩兒，我一定立他為太子。如果是女孩兒，那邊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公主。”

    “你休想，你休想。”到了這個份兒上，白落當然知道，軒轅玨打的是什麽算盤。

    但是白落不願意，哭著喊著，拒絕著。

    所有的反抗，在軒轅玨的鎮壓下，都如同撞上石頭的雞蛋，敗的一塌塗地。

    身上的衣物，在燭火的籠罩下，如同翩翩飛舞的蝶，翩然落地上。

    白落親眼看著，軒轅玨如何在自己身上，攻城掠地，而無力反抗。

    清色的淚水，從白落的眼底，一滴一滴的滑落下來。前所未有的悲哀，在白落心底，泛濫成災。

    她的人生，也許就這樣了。

    白落緩緩閉上眼眸。

    一夜**之後，軒轅玨如同食髓知味一樣，****與白落糾纏。

    終於，白落還是病倒了。

    突發的高燒，讓軒轅玨甚是著急。樊城的大夫都過來看了個遍，好不容易，才將白落的病情給壓製下來。

    燒是退了，白落卻再也不輕易開口。

    軒轅玨也不計較，抱著白落，就那樣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樊城離京城很遠，軒轅玨帶著白落回到宮中的時候，年歲已經走到末端。寒冬臘月，雪下的特別厚。

    但各宮的妃嬪們，得到軒轅玨回宮的消息，不顧著天上飄著大雪，紛紛等在宮門口。

    見著軒轅玨的車駕到來，一群春色紅顏，跪了一地，“臣妾給陛下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軒燼掀開簾子，軒轅玨方是踏著木梯走了下來。落地的時候，不忘回過身子，去接還在車裏的白落。

    白落似乎臉色不好，裹著厚厚的狐裘，連臉都看的不清明。整個人還得錦書扶著，剛剛出的馬車，軒轅玨已經伸手過去，將白落抱了下來。

    好像看不見這跪了一地的宮妃一樣，軒轅玨抱著白落，直接就往前走。

    康如喜侯在一旁，看見軒轅玨啟步，不敢耽擱著，匆匆忙忙跟了上去，“陛下，您這是要去哪兒？”

    軒轅玨的腳步並沒有停下，邊走邊與康如喜道，“碧落天瀾。”

    這話一出，莫說是跪了滿地的宮妃，就是康如喜也是一臉茫然的。

    要知道，這碧落天瀾可不比尋常的宮殿。那可是皇後娘娘的寢宮。眼下軒轅玨就這麽抱著一個陌生的女子，張口就說去碧落天瀾。

    言下之意，眾人不難琢磨。

    正是如此，康如喜才更是慌張，卻又不敢貿然去反駁了軒轅玨。隻能趕緊的，跟上軒轅玨的腳步，往碧落天瀾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