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章 西朝最有權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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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曲瑟瑟,那些旖旎春光與和旬微風似繞人身側,叫人仿若忘了這初春的寒梢,也叫人忘了在這內宮之中掩在繁花之下的枯寂。曲終音落,衾妃似輕歎一聲,而婉妃亦似仍沉浸在那音律之中。她自幼習琴,可大多數教習嬤嬤都說她心氣不夠定,她一直不能夠理解教習嬤嬤的意思,如今卻明白了。沈洛雲的琴音即是答案。

    婉妃似凝了凝,隨即麵上又再回轉方前的譏誚之色:“爵主夫人到底是北玦第一藝姬,這琴藝確是上乘。”

    沈洛雲麵色平和莞爾淡笑:“多謝婉妃娘娘誇讚。”

    對於沈洛雲而言這出身既改不了也掩不去。旁人如何言鑿也不過是將這事實重複。再甚的也不過是對這過往添油加醋一番,可她並不會介意,過去的事她都悉數忘了,旁人說的那些,似與她無關。

    婉妃妹妹有所不知,在北玦,這藝姬的地位是極高的,嶽夫人的操行君上都讚不絕口。”衾妃瞥了瞥婉妃,也不怪她對婉妃總是略帶鄙棄,這婉妃美則美矣,可偏偏是一個身在大學者之家的草包一般。身上的頑戾之氣連藏都不會藏。若不是威後,就以她這樣的性子,早就在這內宮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了。

    妹妹自然沒有姐姐這樣知曉萬事,連這北玦的情勢都一清二楚。”婉妃提袖訕笑。

    衾妃倒也不與她過多辯解,望了望天色也該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

    禾雲也是看出了自己主子的不耐,好好的光景許是給這婉妃給擾了興致,遂上前問禮:“娘娘,這快到午膳時間了,娘娘是移駕回雲陽宮,還是在此用膳?”

    衾妃麵露疲意:“這雖是初春,可這天日還是沁得很。”

    奴婢明白了,那娘娘午膳還是折返雲陽宮。”禾雲點了點頭說道。

    哎呀,姐姐這就要回去了啊。”婉妃聽到衾妃說準備折返,麵上佯裝出一副惜惜不舍的樣子。分明是死敵,可還要每日扮著姐妹和睦,時日久了,怕自己都會混淆眼前人到底是誰了。

    妹妹也早些回去吧,這有了身孕可不得大意。”衾妃起身,沈洛雲也隨之起身候著。

    婉妃還準備說什麽,她一側目便看到不遠處的儀仗,是威後的鳳鸞傘。

    衾妃順著她的目光也跟著轉過身,隻見威後正往這廊亭步來,身後跟著約**個宮婢還有幾個內侍。那些宮婢手上都提著熏爐,一路香煙渺渺。這樣大的陣仗,在這後宮也隻能有她了。

    沈洛雲發現衾妃的麵上似有一絲沉然,還未等她回過身就看到眼前的衾妃和婉妃紛紛福身。

    拜見母後,願母後萬安。”

    沈洛雲隨即也跟著大禮叩拜:“叩見威後,願威後金安萬福。”

    都起身吧。這大涼兒天的,你們姐妹倒是有雅興。”威後由兩個侍婢扶著,步入廊亭。衾妃與婉妃紛紛別開位置站在一側。

    沈洛雲抬眸望去,眼前的威後隻見她梳著參鸞髻,頭頂斜插著一支五蝠捧壽簪。身著一襲玉渦色的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腳上穿一雙寶相花紋雲頭錦鞋,身側宮婢拿著的是一個纏枝牡丹翠葉熏爐。她先是打量著眼前的兩個妃嬪,再移轉到沈洛雲身上。那是一雙犀利精明的眸子,沉澱了歲月與滄桑,猶如上好的寶劍錘煉出令人心寒的鋒芒。

    沈洛雲沒有與她對視,這就是人們言說的威後,這就是雨檬說起麵色也極其嚴肅謹然的威後。這樣一個奇女子,身上的故事太多了,坊間都說她心狠手辣,為了讓端睿贇登上君位可謂是不擇手段。她與先帝是在宮外相識,當時先帝身側已有無數寵妃,然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織布女。在她誕下端睿贇後,先帝力排眾議將她接進宮,位直封了從二品淑儀,賜名榮。雨檬告訴沈洛雲,當時先帝似著了魔一般迷戀這個從民間帶回的女子,至此之後再未寵幸過其他妃嬪,而端睿鶴母妃正是因此鬱鬱而終。

    先帝當時身邊有四個正妃,一個貴妃。按照祖製君無後位,按理貴妃是最佳人選。可天有不測風雲,貴妃忽染惡病驟逝,遂後位一直空著。威後則在短短的兩年間從淑儀到妃位,其子亦是今日君上端睿贇立為儲君。而威後,也終於登上後位,得名威。

    當時先帝已年邁朽朽,威後輔政,朝間可謂是腥風血雨。一眾老臣被貶的貶,殺的殺。

    她的手段不亞於男子,野心更是。這樣傳奇的人,此刻就在沈洛雲麵前,正上下打量著她。

    這位莫不是之前君上賜婚給爵主的沈氏。”她喚沈洛雲為沈氏,沒有說她是嶽夫人,也沒有說她是北玦藝姬,而是沈氏。

    回威後的話,正是奴婢。”她趨下身子回話。

    奴婢?堂堂西朝爵主夫人,怎能用奴婢自稱。”威後似冷哼一聲。

    君臣有別,奴婢身份卑微對主自該有所知,不可造次。”沈洛雲畢恭畢敬。

    哦?你倒是懂輕重明事理,可你的夫君卻不見得這樣想吧。”威後冷笑著,她的鴻雁眉微微一挑,就已是威嚴無雙。

    爵主對君上自是忠心不二。”沈洛雲心裏微微一凜,這威後對嶽蕭熾的防心已至此地步。

    他是你的夫君,你自然是向著他說話,本後還未糊塗,是非在心中明清得很。”威後似有不悅。

    爵主不僅僅是奴婢的夫君,也是君上的臣子。”沈洛雲一字一句都是斟酌再三,眼前的人可不是衾妃或婉妃,一句話一個語氣若除了差錯,這萬凰之怒隨時都可以讓嶽蕭熾身陷困境。

    就怕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威後坐下身子,兩側的宮婢隨即將那長幾上的茶飲撤去,隨即將那熏爐擺上。

    那熏爐濃烈的氣息讓婉妃稍稍掩了掩鼻子,威後見狀側眸挑眉:“怎麽,怕我這熏爐裏有不幹淨的東西?”

    婉妃聞言即瞬就垂下袖擺:“自然不是,隻是兒妾近來這鼻子敏感的很,還望母後見諒。”

    行了行了,你啊現在確實是金貴得很。”威後不耐的擺擺手,目光又循回沈洛雲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