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月下梨花殤qíng ré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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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紫雲宮出來,衾妃原本恬笑著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禾雲跟在她身旁,心裏何曾不知衾妃這樣與嵐妃交好耗了多大的心力。畢竟她可是害過自己的人。
可是她入了宮這麽些年了,又何嚐不知自己如今的處境之難。
衾妃今日倒紫雲宮,一來是為了先和嵐妃走近一些,而來,則是想要慢慢的讓嵐妃對那即將登上後位的人產生敵意。
對於衾妃所說的那個後位之事嵐妃心裏自然是有芥蒂的,但是眼下她可是有了更長遠的期盼。試想看看這君上對威後都是畢恭畢敬的,那若小皇子可以成為世子,嵐妃的身份也會隨著水漲船高的。
想到這嵐妃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樣,抱著小皇子不斷的逗哄著:“我們小皇子啊,以後定是聰明過人的。”
夜深
聞芝兒輾轉醒來發現身旁的被落依是冰冷的,她坐起身看著依舊沉黑的天色便披上衣衫推開門。四下靜得很,守在門外的婢子看見聞芝兒,睡眼鬆醒的福了福身子:“王妃怎麽起來了。”
聞芝兒輕聲問道:“王爺還沒回來嗎?”
那婢子點點頭:“是,還沒來過。”
聞芝兒聽到婢子的回複後黯黯點了點頭,隨後就準備往書房方向走去。那婢子看著她這樣的沉夜還要往外去心裏想著應該是擔心端睿鶴所以去看看,她匆匆拿了提燈便跟在聞芝兒身後。
聞芝兒頓了頓,回過身對她說道:“你下去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那婢子哪裏肯,雖然說是在王府,但畢竟夜深了怎麽也不敢讓聞芝兒獨自一人。若是忽然躥出隻夜貓嚇壞了她那自己是要受罪的。
聞芝兒擺擺手,示意那婢子將提燈提給自己:“書房就在前處,你若擔心便在此處等著我。”
那婢子無奈,但也不敢不尊,隻得將提燈遞給聞芝兒,隨後候在原地。
聞芝兒接過提燈後便又往書房走去,沉夜裏的王府安靜得很,下過雨之後的天更涼了,天際的濃雲都散了,露出月影星辰。聞芝兒聽到自己清淺的呼吸聲以及偶爾鳴叫的夜鶯聲,看樣子已經過了三更天了,端睿鶴怎麽這樣遲了還不休息。
她繞過一處長廊,看到不遠處的書房果然還亮著燈,她歎了歎。
到了書房門前,她就聞到一陣極濃的酒味,她蹙了蹙眉,這書房裏怎會有這樣濃烈的酒氣。
聞芝兒輕輕推開了書房門,將提燈放在門外,隨後探入身子往裏麵望去。
書房裏燭燈明亮,沒看見有侍從,地上歪歪倒倒的酒罐子額外醒目。
這味道是梨花釀的味道,聞芝兒四下看了看,沒有看到端睿鶴。她有些憂心便往裏走去。
繞過書房的外室,她似聽到似有似無的低言聲。
聞芝兒清了清嗓子:“王爺?”
沒有應答,隨著她往裏去的步子那似隱忍著情緒的低言聲越來越近。
這書房的內室連接的是一片長廊,長廊外就是花苑。聞芝兒走到內室,看到長廊的移門是啟開的,涼風吹入室內帶著淡淡的草木香氣。
她走到門前,看見端睿鶴獨自坐在長廊的椅欄上,背對著自己。
他的聲音落寞至極,似在低聲自言自語,越走近他就聞到越濃的酒氣。
好端端的怎麽喝醉了,還穿的這樣單薄。
端睿鶴一聲雪色長褂青衫,一頭黑發用同色發帶係在身後,望著天際的月影。
“王爺?”聞芝兒喏喏的喚道。
眼前的端睿鶴似怔了怔身子,隨後微眯著眼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聞芝兒。
他的麵上有淡淡的酒潮色,狹長的眸子中透著迷離與聞芝兒看不明確的悲戚之色。
眼前的端睿鶴看到聞芝兒,倏地一下唇落勾起眼中的悲色換成柔軟的暖意:“你來啦?”
聞芝兒不明白他是怎麽了,一顆心揪著起來關憂的問道:“王爺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端睿鶴似自嘲,也是像在反問聞芝兒。
他淡淡笑了笑,隨後又飲下一口酒,他的手指好看得緊,那從嘴中溢出的酒滑落在他的手背上。
聞芝兒看到,在他另一隻手中拿著的是那枚已經糊了邊的人形剪影。
她的心像是被什麽刺過一般有些疼,這人形剪影是誰人的贈他的麽,何故他這般在意。
端睿鶴看到聞芝兒盯著自己手中的剪影,便展開手癡癡說道:“真是可惜了,這是你送我的東西,可我卻沒有妥放好。”
聞芝兒的身子輕輕抖著,他在和誰說話。
端睿鶴的眉心緊鎖,眼中都是落寞,這和他平日裏對自己總是淡淡地輕柔如同天壤之別。
他幽幽地站起身子,步履有些不穩的將那白瓷**中的梨花釀一飲而盡隨後將**子隨意擲到一旁。
他走到聞芝兒身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你怎麽不說話?”他的是聲音輕柔的似浸出水來一般。
“王爺喝多了。”聞芝兒扶著他依舊冰冷的身子。
“是,是喝多了。隻有這樣,你才會出現不是嗎?”端睿鶴苦笑。
他伸出手,輕輕撫在聞芝兒的麵上,他的指尖很涼,眸中的情愫也讓聞芝兒的心很涼。
聞芝兒從他黑色的眼瞳中看到的是自己的容樣,長發披肩一身素雅睡衫。
可這樣的眼神,卻從未見過,從未見過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顫著手,也撫上他輕柔貼著自己麵頰上的手。
他身上梨花釀的味道像是四月盛開的梨花一般清甜,伴隨著他的呼吸蔓延攀附到了聞芝兒的身上。
眼前的女子眼中的愁緒讓端睿鶴的心間一緊,他俯下身子輕輕在她的額際上落下一吻。她發間的香氣有些陌生,可那柔軟的肌理讓他沉迷。雙唇緩緩移下,鼻尖抵著她的鼻尖,最終覆上那粉嫩的杏口。
聞芝兒的腦中一片空白,她已經不知道端睿鶴究竟吻的是自己還是別人。
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滑下,然他卻緊緊攬住自己。
他的身子已經不是那樣涼了,呼吸也跟著灼熱起來。
聞芝兒閉上眼,不再去看他的眼眸。
半響以後,端睿鶴放開了他,輕輕將頭靠在聞芝兒的肩上。
他說:“日沉西盡愁雲幽幽,故人紅衣桃影涼涼,月兒,你終究不是我的。”
他的聲音似抵死溫柔,然聞芝兒卻覺得瞬間掉入冰窟一般。
或方才自己已經在那雲端邊沿,知道身後就是萬丈深淵,可她卻還是抱著希翼。
她覺得,他不過是喝醉了,不過是喝醉了。
可當端睿鶴喚出月兒兩個字的時候,聞芝兒就好像被無數隻看不見的手從雲端上拉扯墜入寒冰地獄。
那蝕骨的寒冷已經讓她的四肢毫無知覺,可一顆心,卻像是四分五裂一般疼到窒息。
淚從眼眶滑落,原來眼淚也可以這樣冰涼。
月兒,月兒是誰,可是那送他rén miàn剪影的人。
他把她當成了別人,所以,他不是一個薄涼的人,而是,對聞芝兒薄涼罷了。
那樣風和日麗清瀾的麵容下,也是有一顆因為深情而愁苦的心的。
隻不過,這深情,早就已經有主了。
端睿鶴覺得懷中人似瑟瑟抖著,他以為她冷,便更加用力擁緊了她。
“如果,如果你是我的就好了。”他的眼眸中的苦楚竟滲著絕望。
聞芝兒悠悠探起手抵在他的心口前,那有力的心跳聲告訴聞芝兒這一切都不是夢。
“王爺喚的月兒,可是王爺心裏住著的人。”她幽幽開口。
她是知道dá àn的,可還是想要聽他親口說出。
“你分明知道,嗬,又何必再問。”端睿鶴的聲音透著隱忍。
是啊,分明知道。
分明知道是自己一廂情願,分明知道是自己以為他會喜歡自己,分明知道原來他心裏早有別人。
月光明亮,這長廊照得明明晃晃,聞芝兒大抵嚐到了心疼的滋味。
原來,是這樣疼啊。
端睿鶴的吻再落下,在她的麵上,在她的眼角,在她的唇。
每一下都似刀子一般將自己劃得體無完膚。
聞芝兒終於明白聞封蔚在自己出嫁前說的話了,也終於知道為何端睿鶴對自己總是冷冷清清的了。
不過是因為,他不愛她。
可他又有什麽錯呢,他不過就是不愛她。
夜濃,端睿鶴將聞芝兒橫抱起來往內室走去。
他欺下身子覆在她身上,他的動作有些粗急,呼吸也越來越沉。
“我想要你,現在就想要你。”他聲音沙啞,如同魔音一般灌入到聞芝兒的心底。
她緊緊閉著眼,不看他,可眼角的淚卻無法自已的滑落。
他的指尖劃過自己的肌理,聞芝兒弓起身子想要抗拒,可卻換來他越加沉密的進攻掠取。
當他挺身陷入她的身子時,她的指尖勾住他的背脊。
周遭的一切就好像是沾了水的幻境,越來越模糊也越來越清晰。
她整個人就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就這樣隨著寒風一直飄飄搖搖,最終越來越無力墜入深穀底下的熔岩之中灰飛煙滅不留塵世一點痕跡。
這個秋夜,實在太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