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埡口
字數:3448 加入書籤
三兩口吃過早飯,杏花放下碗筷,她轉身拿過先前準備帶去學校的小東小西,對還坐在餐桌邊埋頭吃飯的父母親說:“爸、媽,你們吃飯,我就先走啦!不然怕趕不到火車。”
蘭慧娟趕忙從坐的凳子上站起身來,發現杏花嘴裏麵的話還在說,整個人已跑出吃飯的餐廳。她有些急,扯開喉嚨滿是關心的大喊:“杏花,你在急些啥呢?你爸等下開摩托車送你走。”
“不用麻煩。”杏花故意整出副很趕時間的急樣子,她停下來看看戴在手腕的石英表,又向外疾走,“爸爸先還是坐著安心吃早飯吧!那輛破爛車子,我怕把我拉到路途中跑不動了,反而耽誤我趕火車。”
杏明遠沒有管杏花拒絕不拒絕,自個兒放下碗筷,快速起身跑出去騎事先停放在門口的摩托車,可他忙活半天扳來弄去,想盡辦法總是個打不起火,“今天真是日了鬼了,剛剛試幾下還行的。”
在旁邊站著看的蘭慧娟,她沒有耐心等不下去,端著飯碗直接往房前村外疾走。
可她跑出村子,始終沒能追上杏花的人,她忍不住嘀咕,“真是兔子變的,一轉眼就沒個人影兒。”
沒辦法,她在路邊站會兒,隻能心有不甘的返回家去。
還在整破爛摩托車的杏明遠,他看到蘭慧娟,不由得開口詢問:“你怎麽不送下杏花呢?”
“一出門就沒影兒,你叫我怎麽送啊?”
蘭慧娟感覺裏很鬱悶,而她心底下更加鬱悶的是杏花提前向她打過招呼,講趕火車,特別急,卻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急迫發的,平常時候的走路竟變成了跑,鬼打慌似的。
杏明遠沒再出聲,他想到盧尚飛,使性子懶得再管那輛破爛摩托車,邁開腳步直接向村外跑去。
其實,今天杏花私底下搞法鬼精鬼精的賊死人,她不僅耍把戲幫杏明遠那輛破爛摩托車做了手腳,還出門就躲藏在路邊等蘭慧娟追不到她以後返了回去,再才悠哉悠哉現身出來。她為她擁有的聰明點讚,她哼著小曲蹦蹦跳跳的往前走,走在與盧尚飛約會的鄉間小路上。
在村前下坡坎的轉彎處,她看到在田地裏忙農活的王大媽,生怕王大媽發現她的存在,彎腰駝背悄悄走。
但事與願違,王大媽轉身丟從地裏拔出來的雜草,依舊看見杏花的人。她準備開口詢問,卻發現剛在她眼睛裏的杏花突然之間又沒了影子,不甚理解是個自說自話,“我這老眼昏花的眼睛,竟然又看錯了。”
自始至終注意著王大媽的杏花,她雙手趴在地忍不住想要笑。
我才不會傻乎乎的讓你真正瞧見我呢!你等下要是跑回家去同我爸媽亂說,那我今兒個所做的事情豈不全部暴露出來,這種賠老本的買賣必須謹慎,不然等著的注定是沒好果子吃……
自鳴得意暗地裏想著,她爬過王大媽所在位置,隨即起身長長的吐口氣,伸個懶腰迫不及待的跑起來。
大約半個小時,她看到與盧尚飛的約會地點靈異台埡口,還是以前記憶中蒼涼荒蕪的老樣子,兩旁層層疊疊用石塊壘起的小山峰,恰像兩把鋒利的劍直插入雲霄。
中間埡口,鬱鬱蔥蔥的草木,在不停吹拂的風中搖曳著搔首弄姿。
杏花早已是個見怪不怪了,她視若無睹隻管向埡口走,卻發現天那邊飄來幾朵烏雲,越來越低。
媽的,這個鬼天氣,怎搞的忽然就要下雨呢?偏偏與我過不去想對著幹是吧?
不信邪,杏花又加快速度跑起來。
這時候的盧尚飛,他橫躺在靈異台埡口的草叢當中,微微閉著眼睛,對天空飄來的烏雲沒絲毫察覺。他滿腦海都是些栽種果樹、搞綠色生態養殖園的事情。
昨晚忙活大半夜的時間,他把他內心深處擁有的諸多想法,及遠期規劃全部弄出個初步框架。
眼目前現在,他自我進行反複推敲,並仔細斟酌各個可能出問題的小環節。他需要清晰完美無缺的思路,他需要郎杏坳有個天翻地覆的大變化,最終成為華夏夢寐以求的樂園。
那些快速飄來的烏雲,很快就把他層層疊疊包裹住似的,讓靈異台埡口能見度隻有幾米。
這種恐怖的怪異天象遠還沒結束,鋪天蓋地恣意湧動的烏雲,不知幾時裏竟撕出個小小的口子,一束耀眼的陽光從小口子投射下來,像大雨過後的彩虹,一端向神秘莫測的宇宙無限延伸出去,一端落在他腳踝關節。
幾乎被他徹底遺忘掉的腳鏈,不僅把小口子投射下來的陽光盡數吸收,還釋放出似有似無的光暈,在離地三四米的空中,一隻藐視萬事萬物的雄鷹瞬息間形成,不停不止的上下扇動著翅膀。
先前在靈異台埡口吹拂著的風,這時刻不知去了何方。
沒挪動的草木,還傻傻的呆愣在原地。
遠處,杏花喘著氣獨自火急火燎的的跑來,她隱隱約約看到那隻展翅欲飛的雄鷹,在盧尚飛腳的上空,與盧尚飛不離不棄。她頓時嚇得目瞪口呆丟掉大半條魂兒,嘴裏麵不受控製卻在喊:“尚飛哥!”
兩隻眼睛微閉著的盧尚飛,他根本不知曉他身上剛發生的怪現象,一聽聞到杏花受驚的聲音。他不知出了何事情,立馬條件反射似的快速睜開眼睛,滿腦子盡是些對杏花安全的擔心。
當他真正親眼目睹到不遠處站著的杏花,他對杏花的擔心瞬間消失,取而代之是想站起來,感覺裏卻是個渾身乏力。他隨意挪了挪身子,沒把杏花不對的臉色放在心上,不過嘴裏還是關心的問問:“剛剛怎麽啦?”
在他看來,杏花理應是碰見蛇之類的爬行動物,沒啥值得好去大驚小怪的。
隻不過,杏花對盧尚飛的詢問始終是個無動於衷,她兩個耳朵沒有聽見似的,依舊癡癡傻傻呆站著,恰像個沒生命特征的木偶,一動不動。
先前懸浮在空中似有似無的那隻雄鷹,在盧尚飛睜開眼睛的瞬間消失,連同包裹盧尚飛的烏雲。
天,還是原來的天。
隻是,在高空漂浮的烏雲還沒散去,一副快要下大雨的樣子。
剛不知去向的風,又朝向埡口無休無止輕輕的吹拂著,那些呼啦啦的響聲,猶如春蠶啃食桑葉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