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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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中不愧為全省第一大中學,這點從學校大門就能看出來。估計要三人才能合抱住的兩根白玉石柱,上麵栩栩如生的飄著兩對龍鳳,龍頭鳳尾恰到好處的撐起近十丈長三丈高的圓柱形拱門。特別顯眼的地方是兩條巨龍張著的大嘴巴,兩排白玉龍牙使得巨龍更加威武崢嶸。
“黔陽市第一中學”,幾個燙金浮雕大字橫跨門梁,在烈日下簡直亮瞎了我的眼。
一副大紅橫幅懸掛在大門中間,上書“歡迎新同學前來報到”幾個正楷白字,似乎真的在迎接我的到來。
我和冰棍男子都在門口駐足了三五分鍾,見他竟然在門口叫賣起冰棍來,我才獨自走進學校大門。心裏有些失望的同時,又十分佩服他。因為這裏已經有個二十多歲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男子在賣冰棍了,他這剛來就和別人搶生意,真是勇氣可嘉。
我慢慢走進學校大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足球場大小的廣場,廣場正中央一麵鮮豔的五星紅旗正垂掛在粗大的不鏽鋼旗杆最上方。偶爾風起,才有氣無力的飄蕩一下。廣場兩邊有氣無力的佇立著一顆顆百八十年歲數的梧桐樹,幹枯的葉子不時沙沙作響,感覺隨時都有可能被風拐走。
樹下的座椅孤寂的守望著來來往往的人,卻沒有誰願意去親近它們。
穿過廣場,便是一棟暗青色,方方正正,莊嚴逼人,十多層高的大樓。走到樓下,一樓大門上方也掛著一副大紅橫幅,橫幅上“新生報名處”幾個大字,說明我沒有走錯地方。
見我身邊陸陸續續的走進去一些貌似和我一樣來報到的同學,我使勁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抖了抖背上的書包,這才提著行李箱蹬上階梯,向一樓大門走去。
我剛走近大廳,透過兩扇玻璃大門,便見到裏麵人潮湧動。
“裏麵報名的人不少啊,不知道,有多少會和我分到一個班呢?”
略帶緊張的推開玻璃大門,隻見足有五六百平的大廳,此時有著兩三百個來報到的同學。大家整整齊齊的排了六列隊伍,想必在隊伍的最前麵是有六個報名點吧。雖然裏麵裏麵有些嘈雜,卻是我剛一進門就感到無比的涼爽。兩台大功率的空調靜靜的矗立在門口左右的兩個角落,一下子就把我全身的燥熱吹得幹幹淨淨。我隨便找了個隊伍排在了最後麵,然後取下書包放在行李箱上,讓自己被空調的冷氣吹得更舒服一些。
“還是學校好啊,不被風吹日曬,還能享受空調待遇,真是太爽了。”
我情不自禁的感歎著,覺得自己此時竟是如此的幸福。
不一會,我的身後又排上了幾個同學,大家互相點頭微笑了一下,算是見麵有禮了。雖然前麵的人挪動得有些慢了點,但是因為有著冷風拂麵,我也沒有感到有多難等。
正自無聊中,隊伍的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哭喊聲。
“天呐,老師,我的報名費不見了,嗚嗚嗚,肯定是,肯定是,我剛才在外麵買冰棍的時候,被人給偷走了。嗚嗚嗚,怎麽辦呐,我該怎麽辦?老師,我該怎麽辦呐?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打暑期工掙來的學費啊?”
當我剛湊上前準備去圍觀,就聽見一個女生驚慌失措的哭叫聲傳來。
“啊?這位同學,你再好好找找,你確定你的錢丟了嗎?”
一個男人的聲音立刻驚訝的響起,這應該是負責報名的老師正在詢問那哭泣的女生。
“對呀對呀,你趕緊找找,是不是沒有找仔細啊?”周圍其他的同學也在安慰著她,其間還夾雜著一個我可能聽過的女生的聲音。
“真的不見了,我全身上下都找了,嗚嗚嗚,肯定是剛才在學校門口被人給偷了。嗚嗚嗚,老師,請你幫我報警好嗎,那個小偷肯定沒走遠,我馬上去追他,嗚嗚嗚”
女生帶著哭腔說完,就向我所在的方向跑來,然後整個大廳都在回蕩著她那高跟鞋磕著地板磚的清脆的聲音。
“我暈,怎麽是她?”
當我看清眼淚隨著奔跑不斷飛舞的女生後,我不禁大吃一驚,這個倒黴的女同學竟是我在公交車上碰見的那個吊帶短裙的短發女生。
“喂,你等等,我陪你去找。”
短發女生剛跑到大門口,我身旁又飄過一個令我激動不已的倩麗身影。
“啊?怎麽她也在?難怪剛才的聲音那麽熟悉。”
隻見在客車站令我印象深刻的那個善良美麗的小辮女正大聲呼喊著短發女生,並一路奔跑著追去。
“好了好了,大家排好隊,都看看自己帶的學費是否還在。真是的,出門在外,也不知道看管好自己的財物,還搞得這麽非主流,現在是眼淚流了。哎!”那男老師長歎了口氣,這歎息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無能為力。
看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我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飛快的背上書包,拖著行李箱向他們追去。
出了大門,滾燙的風差點就烤裂了我的肌膚。我渾身打了個哆嗦,深吸一口氣才擰著行李箱向已經跑到廣場中間去的兩人跑去。
等我氣喘籲籲,汗如雨下的追上兩人,他們已經站在了學校大門外,短發女生正與我一同坐車來的冰棍男子爭執著什麽。隻見冰棍男子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而短發女生則是神情激動,如憤怒小鳥般的拉扯著冰棍男子不放,她身後的小辮女卻是靜靜的站在他們身後,不時觀看著四周。
我本來隻是打算靜悄悄的圍觀的,沒想到剛靠近他們就被三人發現了。
正尷尬地想著要不要和他們打聲招呼,冰棍男子卻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激動萬分的拖著身體向我奔來。
“同學同學,你來得真是太是時候了。快快快,請你幫我給她解釋解釋,我是不是才來這裏沒多久,怎麽可能賣冰棍給她,而且還偷了她的錢,她這不是冤枉好人嗎?”
冰棍男子緊抱著泡沫箱,對著我劈裏啪啦的說道。原來這家夥知道我是和他同車而來的,更知道這時隻有我才能證明他的清白。
“是你?臭liú máng,大傻蛋。他的話怎麽能信!姐姐,請你幫我叫jǐng chá,我今天非把這個人渣壞蛋送進派出所,看他還敢偷姑奶奶的錢。”
我還沒有機會開口,短發女生就已經幫我安上了罪名把我否決了。估計我要是敢多嘴為冰棍男子說話,她等會肯定會向jǐng chá先告我一狀。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替冰棍男子說句公道話,卻見小辮女一臉疑惑的看著我,頓時令我勇氣倍增,熱血上湧。
“那個,他真是和我一起坐車來的,我們才來沒多久,你,你們應該比我們早來一兩個小時,所以…”
我先是看著短發女生,跟她解釋,可是見她逐漸變異的臉龐,我不由得低下頭,聲音也越來越小聲了,還沒等我說完,短發女生終於發飆了:
“所以個屁,你知道什麽,就算他和你一起來的,難道他不可以先在這裏以賣冰棍為幌子偷走了我的錢,然後離開窩藏贓物,最後再來這裏,準備繼續作案嗎?”
不得不說,短發女生分析得很有道理,立刻就讓我啞口無言,隻能閉了嘴,無能為力的對冰棍男子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我去,今天真讓我長姿勢了,碰瓷玩賴竟然可以達到這種境界,靚女,你是近兩年來唯一令我不得不佩服的女子。”
我覺得冰棍男子已經有些惱羞成怒了,不過他說這番話時的神情,卻是令我忍俊不禁。
“哼!別跟姑奶奶來這些,你還嫩了點。這種鬼天氣,我還要沒日沒夜的在酒吧掙這點學費,你說我容易嗎?你倒好,不到一秒就把錢給我順走了,我剛才是殺了你的心都有。不過,誰讓我心底善良呢,所以,隻要你把錢還我,我就繞了你。不然,等jǐng chá叔叔來了,可不是還錢這麽簡單就能了事的。”
短發女生依舊死拽著冰棍男子的衣服不放,不過語氣卻是慢慢軟了下來。這姑娘倒是聰明,知道當務之急是先把錢要回來。
“我的姑奶奶,我真沒偷你錢。我也是來學校報名的,我就靠著賣冰棍掙學費,絕對不會幹那種偷雞摸狗的勾當。這位同學和我從客車站一起過來的,你自己想想,我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來回跑兩趟?”
冰棍男子哭喪著臉,左手依舊緊緊抱住泡沫箱,右手卻是指向了我。
“喂,他說的,是真的嗎?”
短發女生盯著冰棍男子思考了片刻,然後扭過頭用她那雙大眼睛瞪著我,緊張的問道。
“嗯,他說的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小聲回答到。
“你確定?你,你敢發誓嗎?”
短發女生突然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指著我狠狠地說道。
“他真是和我一起從客車站來的,我們還在那裏等了十幾二十分鍾的公交車。一下車我就進學校報到,剛到大廳沒多久就聽見你說錢不見了。我,我聽說你是買冰棍的時候丟的錢,所以就趕來看看情況。對了,我們來之前這裏就有另外一個賣冰棍的男的,會不會,是他偷走了你的錢?”
我隻能一五一十的陳述事實,順便把心裏的猜測說了出來。
“不行,你必須發誓,說你講的都是真話,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的。”
短發女生依然不放心的說道。
“夠了,你別為難別人了,我發誓,我發誓還不行嗎。我真沒偷你的錢,如果我說謊話,就天打雷劈,天崩…地裂…”
冰棍男子見我被逼問得臉色發窘,義憤填膺,昂首挺胸的舉起右手發起毒誓來。
可是,他話剛說完,我竟真的感覺眼前的事物在劇烈搖晃起來。
“媽呀,地震了!”
突然,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在我耳邊雷霆般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