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楊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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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秀清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他五歲喪父,九歲喪母,記憶中的童年一直在饑餓和死亡的邊緣中徘徊,所幸伯父楊慶善把他接回家中,撫養他,但是伯父家亦是窮的揭不開鍋,他幾乎每日都在為如何活著而拚命,於是,他燒炭,種山,做乩童,跟人跑鏢,幾乎能找到的可以糊口的事情他都做了個遍,終於十六七歲的時候,他不再為饑餓而煩惱了,雖然依舊貧窮,但是每天都有口吃的。

    有幾年,他每日跟著鹽商,藥商,馬商各種商販跑江湖,這才發現自己有顆極不安定渴望闖蕩的心,潯州府的下麵的幾個縣,桂平,平南,武宣,貴縣,他幾乎都跑了個遍,更遠的地方他也去過,他也愛上了交朋友,每次有了一些錢,他就請燒炭的,種山的,跑商的朋友們喝酒,然而他並不愛酒,甚至幾乎不喝酒,他更喜歡一群朋友在一起,聽他們高談闊論;他喜歡沒事的時候聽說書,什麽隋唐演義,瓦崗寨,水滸傳,三國演義,他羨慕那些英雄人物多彩多姿的人生經曆,渴望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們一樣功成名就,有巍峨壯麗的房子可住,有無數美人陪伴,有很多個子女跟著他享福,不再像他一樣受苦,然而他很快知道,這是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夢。

    前幾年,天地會到處起事,他有好幾個朋友也進了天地會,如同隋唐演義裏的秦瓊,單雄信,程咬金一樣,騎馬砍殺官兵,有無數的金銀和měi nǚ,也來拉他入夥,他沒有去。因為他看到,這些人隻是如曇花一現,很快就被官府剿滅,他不會跟他們去幹的,因為他可不是說做就做的直性子,他做什麽一定會先想清楚前因後果,謀定而後動。

    這幾年來,拜上帝會信眾到處都是,甚至連好友蕭朝貴的老婆王宣嬌也在未嫁前就是拜上帝會眾了,他冷眼觀察這個拜上帝會到底是要做什麽,看了兩年也沒看出來。也許,這個拜上帝會就像馮雲山馮先生一樣,就是讓人信上帝,每天禱告念經而已,他和蕭朝貴都沒有興趣。

    然而,從廣東花縣來了個洪先生,對著兩千多個會眾宣講道理,他和蕭朝貴抬著轎子,為王宣嬌乩童,兩千多人齊聲歡呼,那一瞬間,楊秀清激動了,他沒想到這個溫吞水般的拜上帝會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如此的齊心,那個洪先生好像是個瘋子一般每日念叨著上帝,竟然有那麽多人將他奉若神明,王宣嬌隻是表演了一下乩童,每天都有人去她家找她,這些人都是瘋子,楊秀清想。

    不過,正如他以前做過的那些,燒炭,種山,跑商,護鏢等等,不管做哪一個,重要嗎?隻要能生活,他們沒什麽不同。這些瘋子也是,他們瘋不瘋重要嗎?他們為什麽瘋重要嗎?不住要。重要的是,隻要簡單的一些事情就能讓他們跟著發瘋。楊秀清自從洪秀全宣講道理那日起,就下了決心,找機會也做一個瘋子,當然他做的是清醒的瘋子,在這個瘋狂的拜上帝會中給自己一個位置,很好的位置。

    他等到洪先生和馮先生從貴縣回來,就立馬迫不及待的和蕭朝貴,王宣嬌一起去陪洪先生砸雷王廟,然而,想不到的是,這次砸廟,把自己人砸了進去。洪先生,馮先生,盧六,曾雲正全部被捉了去,生死不明,王作新的團練還有其他一些地方團練已經開始抓拜上帝會的人了,拜上帝會人心惶惶,眼看就要變成一盤散沙。

    已經有一些人退出了拜上帝會,楊秀清想,他現在也有兩個選擇,要麽退出拜上帝會,要麽就像之前計劃的,給自己在拜上帝會裏找一個位置,而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如何開始呢?楊秀清想,最好的就是想辦法和他們一起瘋,然而,他吃驚地看到,早就有人走到了他的前麵,洪先生他們剛被抓去大湟江巡檢司沒幾天,就有個拜上帝會的會眾,叫黃珂聯的,突然全身晃動,倒在地上,半響才起身,說道:“我是天父天主皇上帝派來的天使,如今洪秀全被抓,所有會眾須先聽我的指派。”

    很快就有幾個人相信了他,跟著黃珂聯,接著又有一個叫曾倍助的,也說自己是天使下凡,所有人都要聽他指派,黃珂聯和曾倍助兩個天使竟然打了起來,信眾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接著就在之後的一個月裏,竟然連著出了十幾個天使下凡,最不可思議的是,總會有幾個人相信他們。

    楊秀清以前也做過一段時間的乩童,他一眼就看出這些所謂的天使下凡,全部是假冒的。他知道,乩童確實有真的,有的神明附身也是真的,然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乩童少之又少。就像王宣嬌,他每次問她,她都說做乩童的時候,有神明附身,千真萬確,但是楊秀清知道,也許有那麽幾次是真的,但是其餘的時候那可就難說了。就好比洪先生宣講道理那一日,王宣嬌用細針穿過兩頰,台下的人都被鎮住了,其實他知道,隻要提前十幾天每日用棉花蘸醋,塗抹兩頰,針刺之時,幾乎不痛,兩頰事後甚至都不留痕跡,想當年他也這麽幹過,甚至還用狼牙棒敲自己的頭,敲得鮮血淋淋的,血流得越多,那些人就越相信。

    這一日,拜上帝會大小頭領都齊聚曾玉珍家,商量如何搭救洪先生和馮先生等人。

    眾人七嘴八舌,有的說要天使下凡前去將那官兵斬了,有的說聚集上帝會眾將洪先生和馮先生,曾雲正,盧六搶回來,有的說最近團練抓了好多人,拜上帝會還是解散了的好,更有的人說,自己所在那個地區的會眾退出去了很多人,這個時候有個人搖頭道:“諸位說的,並不實際。據我看,要想救洪先生等人,隻需一樣東西即可。”’

    楊秀清一看,認得他,是訟師黃玉昆,大湟江口人,常年幫人寫狀紙打官司的,很有智計。

    當下眾人忙問:“何樣東西?”

    黃玉昆道:“如今兩廣極亂,當官的都怕自己的地界上有人造反,上下遮掩,一定不會把洪先生這個案子斷成起事造反的。之所以把人關著,隻是要錢而已。所以,救洪先生他們,隻要有錢即可。”

    曾玉珍道:“這個容易,我曾家願意拿出錢來救洪先生他們。”

    黃玉昆道:“這種事,官府不會斷成造反,但是絕不會輕放,一定要一大筆錢才行。我前幾日打聽,洪先生和雲正還被關在大湟江巡檢司,馮先生和盧六被押解去了桂平監獄,王作新送了很多錢給知縣衙門,是以想救洪先生他們,需要拜上帝會的兄弟姊妹齊心協力,集腋成裘,方才能救的洪先生他們。”

    楊秀清站起身來,道:“黃先生此法極好,我也想。。。。。。”話未說完,忽然咕咚一聲,倒在地上,眼睛流膿,口角流涎,四肢抽搐,人事不省。

    眾人大驚,蕭朝貴是他好友,忙將他一把扶起,道:“秀清,你怎麽了?”

    楊秀清這是童年貧窮,亂吃東西落下的怪病,過一兩年都會發作一次,不過他生性驕傲,愛麵子,每次發作之時,總躲在無人處,病好了才回來,這幾日,他知道舊病又要複發,剛才正是要發作之時,是以他起身言語,接著昏倒在地,這昏倒倒是真的,他人迷迷糊糊,也不言語。

    曾玉珍道:“我家還有一個住處,無人居住,先把他抬到那邊去。”

    楊秀清一連幾日,昏昏迷迷的,不能進食,亦不能言,因為是真病,無需假裝,他腦子尚存一絲清醒。

    蕭朝貴和王宣嬌每日都來看他,這一天,王宣嬌忽然想到一事,道:“楊大哥莫非是乩童附身嗎?”

    眾人不解,忙問何意。

    王宣嬌道:“有時候神明會選乩童附體,被選中的乩童會禁口或禁食,或幾日,或一月才好,這是神明為了讓乩童適應才做的,楊大哥很像是乩童附身,被禁口了。”

    說完問了楊秀清一些乩童附體的問題,楊秀清勉強點頭,王宣嬌道:“果然是神明附體。需要幫楊大哥請神明才好。”

    又過了幾日,楊秀清病才好了,隻是不能說話,王宣嬌便道:“楊大哥神明附體,要將神明請出才能說話。”

    當下王宣嬌找了乩童所需之物和鼓樂,請神明下凡。

    因為楊秀清在燒炭工裏朋友極多,威望也高,是以此日有幾十個燒炭工和種山人來他這裏,拜上帝會的大小頭目因為商討救洪秀全幾個人的事情也在這裏,便都來觀看。

    王宣嬌和蕭朝貴,以及另外兩個人抬著轎子,轎子上供一牌位,旁邊鼓樂走了起來,四個人隨著鼓樂聲晃著轎子,楊秀清昨日病就已經全好,就等著此刻,之前王宣嬌給他眼睛上蒙上黑布,他慢慢地坐起身來,端坐床上,隨著鼓樂聲頭開始慢慢搖動起來,上身也開始抽搐抖動起來,兩隻手在膝蓋上拍著,越拍越快,越來越用力,劈裏啪啦作響,這個時候,鼓樂越來越急,楊秀清猛然跳了起來,在地上雙腳跺地,越跺越快,麵部開始扭曲,咬牙切齒,來到一個桌子前麵,猛拍桌子,激動萬分,由於一直急跳,他已經氣喘籲籲,似乎人要倒下,無力支撐下去了,忽然一下子扯下毛巾,雙目翻白,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莊重,他一手下垂,並到腿處,另一隻手指向前方,開始喃喃自語。

    王宣嬌擺手讓鼓樂停下,悄聲道:“神明來了!”

    此時屋裏屋外,窗戶外麵都擠滿了拜上帝會眾,還有一眾燒炭工,人人驚奇,隻因楊秀清加入拜上帝會快兩年了,一直都很難看到他的身影,直到上次雷王廟開始才為人注意,大家看他高高瘦瘦的,皮膚病態般的白皙,為人聰慧冷峻,不苟言笑,但是為人大氣,做人大方,加上他帶來燒炭工,種山人幾百人,迅速成為頭領之一,沒人會把他和乩童聯係起來,當下便有不少人信以為真。

    隻見楊秀清低聲自語半天,忽然道:“眾小聽著,我乃天父天主皇上帝,今借楊秀清下凡,囑告眾小,不可心生退念,一心前行!”

    楊秀清平日說話陰柔,此時卻是聲音渾厚,語調威嚴,眾人齊齊呆住。

    楊秀清又道:“眾小聽著,朕此前已經差次子洪秀全下凡,為天下萬郭真主,救世人陷溺,世人不敬朕子,亦不敬天父,叛逆天父,朕理應大降瘟疫,病死天下之人!現朕大發慈悲,不忍凡間人民病死,故差楊秀清代朕下凡,代世人贖病。楊秀清贖病之時,寢不安枕,食不甘昧,不辭勞瘁,眼中流膿,口啞耳聾,以一己之身。贖眾人之病,以一身之苦,代世人之命,總欲救得天下萬郭人民。永遠得生。朕子秀全有厄,被妖捉去,實朕考驗眾小,特意試探眾小之心耳!當此之時,萬不可被妖嚇退,眾小一心,秀全當回來耳!朕先回天矣!”

    言畢,楊秀清身子一抽搐,倒在地上。

    當下就有幾個人道:“天父下凡了!”就跪倒磕頭。

    楊秀清慢慢醒轉,才道:“我剛才怎麽了?”

    蕭朝貴道:“秀清,剛才你被天父附體了。”

    楊秀清大驚,道:“那我說了什麽?”

    蕭朝貴便把剛才他說的話說了一遍,楊秀清道:“我何德何能,竟然天父附體,令我惶恐不安!”

    王宣嬌道:“楊大哥,神明選乩童是選心地純正清明之人,楊大哥為人純正,是以被天父選中。”

    過了幾日,楊秀清又天父下凡,道:“眾小聽著,爾主秀全下凡作天王,爾等當一心扶持,不可二心也!現秀全有難,爾等須救朕子於危難也!爾燒炭工可從賣炭錢中抽出一些交與楊秀清,須快快也!”說完倒地不醒。

    楊秀清在燒炭工裏素有威望,此時見他天父附體,有七八chéng rén信以為真,當下楊秀清一醒,便有人告知剛才他所說言語,楊秀清假裝驚詫,又與眾人商議抽賣炭錢一事,眾人議定,每賣一定量的炭錢抽出一部分來交與楊秀清,隻半個月楊秀清便籌得一大筆錢。

    此時拜上帝會眾人各自籌出錢來,又有貴縣石達開送了一大筆錢來,龍山秦日綱亦籌得銀礦工人一筆錢送來,都交於曾玉珍,讓他和黃玉昆去大湟江巡檢司和桂平縣衙四處打點,不幾日洪秀全和曾雲正便被放出,那馮雲山和盧六仍被關在監牢,不審不放,眾人隻得再往縣衙使錢。

    洪秀全回到曾玉珍家,得知有許多人天使下凡,或各種神下凡,亦有楊秀清天父下凡,深以為異,隻是他救馮雲山心切,顧不得細細察看,回曾家次日便起身前往廣州,欲麵見兩廣總督耆英申訴,這裏拜上帝會眾人仍舊籌錢救馮雲山和盧六。

    因洪秀全和曾雲正放出,眾人欣喜,隻是洪秀全急著去廣州,一走之後,群龍無首,王作新地方團練無事生非,又抓了許多拜上帝會眾,一時之間,拜上帝會內仍是人心惶惶。

    這一日,拜上帝會眾人正在曾玉珍家議事,王作新和堂兄王大作帶著幾十個團練大聲叫門。

    曾玉珍等出來一看,是王作新,曾王兩家本是死對頭,此時新仇舊恨一齊湧來,道:“王作新,你有要做什麽?”

    王作新冷笑道:“曾玉珍,你們拜上帝會天天砸廟,紫荊山的父老們可不高興!你們今天要給我拿出錢來重建廟宇,否則馮雲山和盧六就是你們的下場!”

    楊秀清一見這個陣勢,便知今天難以善了,他腦子轉的極快,立馬便有了主意,悄聲和蕭朝貴商量了幾句,蕭朝貴便匆匆離開。

    曾玉珍道:“王作新,別欺人太甚!你今天敢亂來,我拜上帝會和你沒完!”

    王作新冷笑道:“拜上帝會隻是個小泥鰍,能掀起什麽大浪來!那個洪什麽的,還說是甚麽上帝之子,我聽說他連夜逃走了?盧六,天天跟著馮雲山的那個,昨日死在桂平大獄了,你們的上帝怎麽不救他呢?馮雲山我看也差不多了吧,早晚也要死在大獄裏。你們這些小魚小蝦就等著吧,早晚我一個一個收拾你們,上帝也救不了你們!哈哈哈!”

    盧六,在拜上帝會裏是僅次於洪秀全和馮雲山的人,拜上帝會眾人聽的他死了,無不震驚,有些膽子小的又見到王作新這麽多團練來勢洶洶的,早偷偷的跑了。

    曾玉珍氣得渾身發抖,道:“王作新,你,不得好死!上帝不會饒恕你的!”

    王作新笑道:“你們那個上帝,就算他來了,我也敢抓!今天拿不出錢來,我就把你這拜上帝會的老窩給砸了!”

    說完,手一揮,幾十個團練將拜上帝會眾人團團圍住。

    楊秀清突然走上前,搖頭晃腦起來,渾身抽搐,忽然倒在地上。

    王作新大笑道:“這人膽小如鼠,竟然被嚇得昏倒了!”

    良久,楊秀清騰地站起,表情嚴肅,十分威嚴,聲如洪鍾,道:“朕乃天父上帝也!眾小聽著,今日有要妖作亂,眾小且看朕如何拿妖手段也!”

    王作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這你娘的上帝下凡嗎?裝神弄鬼的,我一刀讓你就見上帝去!”眾團練無不哄笑起來。

    楊秀清大喝道:“爾等妖魔,見朕不畏,朕派天兵天將斬你們也!”

    王作新道:“你的天兵天將在哪裏呢?快召出來吧,我把他們都剁了!”

    忽聽得有人大喊道:“天兵天將在此!”隻見蕭朝貴手拿一柄長矛,雄赳赳的走來,他後麵跟著四五百個燒炭工,種山人,有拿刀槍的,有拿棍棒的,也有拿鋤頭鐮刀的,亂糟糟喊道:“誰敢動楊大哥一下,我們宰了他!”

    “我們就是天兵天將!”

    其時由於來土械鬥,加上廣西盜匪橫行,幾乎人人練武自衛,很多人由於經常參加械鬥,打起架來並不比官府的士兵差,甚至更強,這些燒炭工,種山人九cd是些二三十歲的精壯漢子,渾身都是力氣,這時候幾百個人一起走來,登時圍了一個大圈子,將王作新幾十個團練包在裏麵。

    王作新不由得心慌,道:“你們想造反嗎?敢和官府作對?”

    楊秀清道:“天兵天將,將這些亂妖全都捉了,不可放過一個!”

    有個膽子大的團練用棍子想打楊秀清,蕭朝貴一矛刺去,刺中他的手臂,那團練棍子落地,疼的哭爹喊娘起來。

    其餘團練早嚇得麵無人色,畢竟幾十個人對幾百個人,他們平日欺軟怕硬,哪見過這等陣勢?

    楊秀清大喝道:“爾等亂妖,今日朕慈悲,不殺爾等,爾等可速速放下兵器,速速離去!”

    王作新不敢打,卻又不願退,團練之中早有幾個扔掉了兵器。

    楊秀清道:“那王作新乃是妖頭,天兵天將可將他拿了!”

    剛說完,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塊石頭,砸在王作新的頭上,登時將他砸的鮮血直流,王作新大驚,捂著頭就跑,一邊罵道:“你們等著,我饒不了你們!”

    眾團練一見頭領跑了,哪還敢站在那裏?一個個扔了兵器,拔腿就跑,拜上帝會裏有些膽大的就扔石塊之物亂砸,這些人被砸的哭爹喊娘,跑個精光。

    拜上帝會人不由得哈哈哈大笑,此時楊秀清道:“眾小,切不可畏懼妖魔,一切有朕助眾小爾!”

    蕭朝貴跪倒在地,道:“天父今日大顯神威,助我等殺退妖魔,感謝上帝,阿門!”

    有一些燒炭工也跟著跪下磕頭,登時一片阿門之聲。

    楊秀清又道:“盧六對朕十分忠草(按:拜上帝會常將心說是草,忠草即是忠心,齊草寬草即是齊心寬心,下同),朕已帶他升天,在天堂享福也,此乃喜事,眾小不必哀傷!馮雲山將被放回也!眾小齊草寬草,不可亂草也!朕回天矣!”說完倒地不起。

    良久楊秀清才醒轉,看見蕭朝貴等人跪著,忙問道:“朝貴,發生了何事?”

    蕭朝貴將剛才的事講給他聽,楊秀清忙也跪倒在地,道:“萬幸有天父下凡,助我等退妖,感恩天父,阿門!”

    此時拜上帝會眾就有很多人相信楊秀清真是天父附體,也有的心裏不信,不過今日確實是楊秀清和蕭朝貴解圍,免了一場惡難,雖心裏起疑,卻也不便說出來。

    自此之後有多日王作新不敢再來騷擾,拜上帝會眾人心才慢慢又聚齊了一些,楊秀清有**個要好的弟兄,蕭朝貴亦有一些,兩個人形影不離,出門多是二三十人,有時幾十個人,王作新和一些地方鄉紳見了,也不敢拿他二人如何,拜上帝會眾底氣大增,漸漸地又開始有了一些huó dòng。

    又過了月餘,聽聞桂平新知縣上任,拜上帝會趕緊使錢進去,這位新知縣倒是痛快,收了錢禮沒幾日大筆一揮,放了馮雲山,隻是著令馮雲山立即回原籍花縣,不得在桂平逗留片刻。

    等拜上帝會眾得知此消息,趕去桂平縣衙,馮雲山早就被差役帶走上路了,會眾們都悵悵而回。

    誰知道晚上馮雲山和兩個差役回來,眾人大喜,馮雲山急著問洪秀全如何了,得知他去了廣州還未回來,便心急火燎的連夜動身去廣州,林鳳祥和李開芳便各自回家,聯絡本地會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