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當時怕了什麽，為什麽也會中了幻術？”

    沐傾臉一紅，該讓他怎麽說出自己是因為擔心慕容惜才中了幻術的，他著實說不出口。

    他抿了一下嘴唇，向遠處看去。

    那邊有一個房子，應該是突破口，一會無論遇到什麽，都不許害怕，在我身邊，哪都不要去。”

    慕容惜重重的點了點頭，跟上了他的腳步，兩人並排向前方走去。

    最好的時光，是戀愛前的那段曖昧時光，不自覺得放大對方的可愛，不會吵架不會翻臉，兩個人害羞羞的，好甜好甜。

    每當慕容惜回想起這段時光，都會在琉璃萬千的鳳凰台向下看去，看湖中戲水的鴛鴦，看池邊交頸的野鴨。

    兩個人一起走進了山間的房屋。

    還沒有推門進入，剛走到跟前，斑駁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沐傾摸摸慕容惜的頭發，“這裏是我們的幻境，肯定沒有人。”

    慕容惜的臉轉向沐傾，靈動的大眼睛眨了眨，露出迷人的梨渦。

    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你和我的世界。”她向整個屋子走動，邊走邊說，“白天我去摘果子，做家務，你就去種田……”

    慕容惜越說越來勁，亮閃閃的小眼神就好像看到了未來的他們，慢慢的都是甜蜜，她伸開雙臂比劃，腳下後退一沒注意，後背撞到了一口大缸，把蓋子撞掉了。

    哐當”

    木蓋跌落在地上的聲音顯得有些突兀，慕容惜停下來講話，轉過身去看那口缸。

    啊！”

    她捂住了嘴，心髒咚咚的跳的厲害。

    她看到了滿滿一缸酒，裏麵沉澱著一個女人，黑烏的發絲如海藻般四處散開，向上翻起閉著眼睛的臉，整張臉不是別人，是吳阮。

    原本活生生，笑出桃花正值青春的女子，沒有了一點生氣，沉重的感覺用力的擠壓慕容惜微弱的神經線，讓她空了心。

    很顯然她忘記了沐傾之前對她說的話，這裏是幻境，一切都是由心而起，一定不能害怕，否則會陷得更深。

    沐傾”

    當慕容惜再回過頭，她睜大了眼睛。

    因為在靠近沐傾的那麵鏡子，鏡子裏麵的人竟然動了，並且那麵自然的從裏麵走出來。

    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一樣的臉，一樣的服飾，一樣的發髻，連說話的神情都如出一轍。

    慕容姑娘，快跟我走，這裏是出口。”從鏡子裏麵走出來的沐傾，向慕容惜伸出了手。

    她愣住了，將視線轉向了另外一個人。

    別聽他的，那裏是出不去的死路。”

    鏡子裏的景色，和這個房間完全不同，她看到的是原本客棧裏的房間。

    你們……”

    鏡子裏的沐傾向慕容惜靠近，“你不能在這裏呆下去了，這裏會吞噬你的心智，你將永遠出不去，快跟我走啊！”

    慕容惜隻能搖搖頭，完全失去了判斷的能力。

    鏡子之外的沐傾像往常一樣輕輕蹙眉，狹長的眼尾挑起。

    你個害人的幻境，要帶她去哪裏！”

    你才是害人的！你要把慕容姑娘拖死在這裏不成？快跟我走！”

    慕容惜隻能搖頭，別的什麽都做不了，這兩個人，根本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青色的長袍，白皙的臉，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慕容惜走上前去，抓住了從鏡子裏走出來的沐傾，又抓了抓一隻陪他進這間房的沐傾。

    兩個人都是實體，散發著體溫的熱度。到底誰才是真的，誰才是假的，她完全沒有了頭緒。

    慕容惜貼過頭，聞聞他們的衣服，一樣的檀香，和以前的感覺一樣。

    你……你們……到底都是誰？”

    慕容惜實在分辨不出，隻能左右來回看，卻看不出什麽來。

    我是真的，這裏不能久留，這個幻術太厲害了，我現在苦撐著鏡子之門，一會兒我們會都出不去的。”

    我才是真的，你別聽他亂說。”

    兩個人手中的玉扇同時打開，放在胸口搖了搖，這是沐傾特有的動作。

    我們是在哪認識的？”慕容惜猶豫了一下，問著麵前的兩個人。

    落夕城的酒店二樓。”

    落夕城的酒店二樓。”

    異口同聲的回答，一樣的聲音，從慕容惜的左右而同時進入，完全分辨不出有什麽不同。

    我還知道把你送到了城門外。”

    第二天還救了你。”

    你不敢騎黑馬，是因為柳莫嶸的怪毛黑。”

    我們一起去買馬，還教會你騎馬。”

    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事情說得一清二白，沒有一點差錯，到底是怎麽樣才能讓兩個人模仿的這麽像？難道說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兩個沐傾嗎？

    慕容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搖搖頭，又點點頭。

    真者自真，假的人偽裝不了多久的。”

    是呀，你馬上就要變成泡影了，還有什麽想說的話一起說出來。”

    你才是假的！慕容姑娘，真的是我，你不要相信他。”沐傾一臉認真，一泓清泉的眸子裏，反射出閃耀的光。

    這是沐傾的眼神，慕容惜認得，她剛想要走到他的身邊，另外一個沐傾也開口了。

    讓你的心說話，用心去感受我們誰是真的。”

    這個沐傾閉上了眼睛，他卷曲的睫毛，狹長的眉眼，正是自己認識的沐傾。

    慕容惜走上前去，摸住了他們的胸膛，心髒的位置，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著。

    時高時低，起伏不定，心髒的跳動和血液流動的感覺形成了巨大的暗洑，湧動不止。

    根本沒有區別呀，這樣能感覺到什麽，她知道自己這個辦法根本就不行。

    忽然慕容惜睜開了眼鏡，他跑到了一側的矮桌旁，抄起桌上鋒利的剪刀對準自己的胸膛，狠狠的刺了進去。

    紅色的血液頓時占滿了視野，狹小的茅草屋中開出了一片一片的紅蓮花，染紅了地板。

    從來都沒有這麽勇敢過，從來都沒有這麽瘋狂過，這是慕容惜第一次做出這麽勇敢的舉動，把站在一邊的兩個沐傾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