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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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噠 廢話!就他個毛沒長齊成天抱著電視叨叨五講四美打倒封建迷信相信科學的豆芽小破孩, 每次都在茅老雞毛撣子加拖鞋逼迫下勉強學道術,要不是天賦領悟絕佳絕對是根廢柴。就這樣兒的小破孩怎麽可能收服得了看似溫和實則霸道剛強的日光精華?
當時那些日光精華冥頑不靈, 跟熊孩子似的在茅九奇經八脈裏亂竄亂跑,把他整個人弄得跟血人似的。茅老要再晚來一步,就真有幸見他徒弟‘飛升’了。
茅老把祖師爺修仙的道術全都教授茅九,也是因這次,本對道術有些排斥的茅九真正的接受且認真學習道術。茅老對此很欣慰, 感歎:古人十有五而誌於學, 十五過後果真有學習的誌向。
彼時茅九雙眼放光, 內心豪情萬丈。
修仙、飛升、仗劍逍遙——敢問哪個少年不曾懷揣夢想?
欣慰的茅老忘了這個年紀的少年還有個名兒, 叫中二。
當然後來茅九意識到在這末法時代要飛升那是不可能的時候,已經習慣了這修煉方式。每天清早都要來這麽一回, 此刻,他正趕著一抹抹精靈似閃動的光點, 從身體經脈遊走一遍,擴寬滋潤著經脈, 然後趕豬仔似的趕回丹田。
可惜還沒成丹,那些光點到了最後也是匯聚成了一團看著沒啥殺傷力然而威猛至極的金huáng sè火焰。
其實茅老教導茅九吸收日光精華的那法子也不太好用, 要費老大一番功夫。主要是這群日光精華就跟熊孩子一樣, 一跑進經脈裏頭就撒丫子狂奔,橫衝直撞疼死他丫的!
後來憤怒至極的茅九就開始叨叨, 給他們從四有青年講到八榮八恥, 從新民主主義講到社會主義改造再到社會主義初級建設……他是講得慷慨激昂, 熱淚盈眶了, 把那群熊孩子似的日光精華訓得個個蔫了吧唧,最後就被趕豬仔似的趕到丹田去了。
自從發掘出這個方法,茅九就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中,每天格外的期待吸收日光精華的這個時刻。怎麽說呢?平時他就愛叨叨,可他又愛麵子,愛端著,叨叨都找熟人叨。
那熟人的不二人選除了茅老先生還能有誰?可茅老有能耐,煩的時候甩屁股就跑,跑得沒影沒蹤。茅九四五天沒見著師父就格外思念,渾身就不爽利,人都誇他孝順,其實他隻是嘴巴寂寞了。
麵上還得擺出世外高人的深沉樣子,可苦了。
後來找到這個叨叨的好法子,還真是每天都神清氣爽,腿腳麻利,精神矍鑠。
茅九叨叨得開心,嘴巴彎起來,一刹那嚴厲深沉的形象就壞了,變得溫文可親,讓人想親近。
這笑與不笑,差別太大。剛巧觀察茅九的陸鶴司就看見了,心中陡然起了些許興趣,隻覺得前麵的娃娃有意思。
本來茅九被那晨光籠罩,瞧著就聖潔。再那麽溫柔一笑,直接把人對他的好感度從20飆升到7、80 。看著就想親近。
陸鶴司便是對茅九好感度飆升,覺著眼前這青年比他那個皮糙肉厚毒舌傲慢死潔癖的小弟要可親可愛得多。
雖然第一印象留下非常好的觀感,但是還是一麵之緣的陌生人。這都比得過同宗同脈的兄弟……這兄弟得是多招人嫌啊!
時間到了六點四十分左右,太陽漸漸的露出全身,掛上天空。火車裏睡著的人也漸漸都醒了,一個個的睡眼朦朧起身就刷牙洗臉。
茅九睜開眼睛,吐了口氣。一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對麵陸鶴司打量的目光,愣了一下點頭。
陸鶴司回了個微笑便移開目光,對方收回了笑容之後變得嚴厲冷漠,瞧著像個深不可測的人物,失去了剛才的可親溫和。陸鶴司不喜歡這類的人,因他周邊打交道的都是這類人,更別提他最近就被這類人給陰了,怎麽都起不來好感。
對麵的人忽然冷漠下來的態度茅九自然感覺到了,隻是心裏沒什麽太大的起伏。別說素不相識的人,就是平日裏走動的人突然冷漠下來他也隻會愣一下然後不再理睬。
茅九的心性是有些冷漠的,這體現在他對很多事情和人的不在意。但這又是修道的好心性,是紅苗子。
出去洗漱的人越來越多,在茅九對麵的四個青年男女也都站起來慢吞吞的邊打著哈欠邊出去。走道越來越擁擠,混亂的情況也就容易滋生邪念。
沒過多久便有個四五十歲的大嬸兒尖聲叫嚷著:“偷錢啦——抓賊啊——”
這話兒一出,人群跟被劈開的浪似的往兩邊迅速的分開,給偷兒讓出條道來。大嬸兒瞧著這井然有序不約而同的畫麵,一股氣憋胸口,頓住就跑不動了。
那偷兒穿著普通的夾克衫,相貌算是不錯的。隻是賊眉鼠眼,瞧著就不是個好人。
這賊眉鼠眼不是說生得就是賊的眉毛,老鼠的綠豆眼兒,是指他那畏畏縮縮的眼神,看著人都不敢和別人對視,躲躲閃閃的。這類人因為常年心虛,久而久之就成了這麵相,讓人瞧了就不喜。
如今這世道,從天而降的壞事就往頭上砸,指不定碰上個喪心病狂的拿了把西瓜刀就往人身上砍。人們在公共場合就養成了自救的意識,當發生什麽事跑得比誰都快。
這是個好意識,先保護自己,可也成了另一種冷漠的社會形態。不過這種冷漠的社會形態也不是常態,至少有能力阻止的人還是會站出來見義勇為的。
隻是這節車廂顯然是沒有的,因為那偷兒逃跑的速度變慢了,還有閑心在半空中拋了一下搶來的錢包,這囂張程度也是沒誰了。
茅九有些看不過眼的微微搖頭,正要站起來抓住那偷兒。腳下才一動,便見那偷兒‘啪’一聲迅捷而響亮的摔倒在地上,聽著那**和車廂親密接觸的過於激動的聲音,每個人都感覺到了肉痛。
茅九目光瞥了一眼桌子下麵,正見對麵的陸鶴司悄悄的收回伸出去的左腳,抬頭,一臉‘發生了什麽’的雲淡風輕。
這人,也是雞賊雞賊的……
偷兒呲牙咧嘴的爬起,手裏拿著搶來的女士錢包狠狠的砸在了茅九麵前:“誰?誰特麽不長眼的絆倒老子?是不是你?你?啊?特麽誰?”偷兒指著陸鶴司然後又指著對麵的幾個青年男女。
對麵幾個青年男女挺熱血,看不慣他偷了人錢包還如此囂張的態度,兩個男生要上前,下一刻偷兒從懷裏掏出把雪亮雪亮的小刀比劃著。
那小刀雖小,用力些還是能捅死人。也不知這偷兒怎麽把這些管製dāo jù帶上來的。
偷兒比劃著刀,見眾人受製的模樣更囂張的叫囂了,甩著錢包磕著頭說道:“有本事來搶回去啊?一群孬種!爺偷東西了嗎?有證據嗎你們?親眼見過嗎你們?少特麽逼逼。老子一刀捅死一個——啊!”
茅九不耐煩的撇撇嘴,抬起一腳沒見多大力的磕在偷兒腿彎處,人就喊得跟殺豬似的一下子往車廂地板上跪。跪下去的聲音別說還挺脆,骨頭碎了一樣好聽。
眾人瞧見這畫麵一時覺得有些好笑,下一瞬見那偷兒哭嚎得慘又不禁哆嗦了一下。
不是,這膝蓋……真碎了?
茅九皺眉,神情不悅:“輕輕一磕就哭爹喊娘,就這職業素養怪不得隻能混成個火車偷兒。”
眾人默:……真輕磕嗎?那聲音聽著挺脆的……不是碎了?
坐在茅九對麵的陸鶴司心有戚戚焉的微微頷首,一臉認同。
被搶了錢包的大嬸兒從人堆裏擠了過來,一瞧見那偷兒,連自己錢包都顧不上了抓著偷兒衣領好幾個大耳刮子就扇過去:“欺負大嬸兒身形不便是不?大嬸兒廣場舞練過幾年,深藏不露懂不?”
大嬸兒扇得過癮了便站起來,茅九便把錢包遞過去,再低頭一看:呦嗬!左右對稱,大嬸兒美學不錯。
沒過一會兒便有乘警把那偷兒帶了下去,車廂恢複秩序。大夥兒該幹嘛幹嘛去,隻是倒有不少人對茅九起了興趣,畢竟能輕輕一磕就把人膝蓋骨磕碎的,那絕對是高人!
更何況茅九那身裝扮,那深不可測的氣度,分明就是個高人!還是個隱世高人!
大嬸兒對於幫她逮住偷兒的茅九非常感激也非常喜歡,主要是瞧著青年模樣如玉人兒似的,瞅著就好看。大嬸兒高興,拎著一籃子土雞蛋就送過來給茅九。
茅九本來是推拒的,一聽那土雞蛋是家裏頭老母雞下的蛋,天天下,新鮮著。一時之間忘乎所以的跟大嬸兒討論起如何催產母雞下蛋的民生問題。
末了,感歎:“大嬸兒,您真厲害。養雞能手。”
高手在民間呐!
大嬸兒爽朗的大笑,賊開心,直接把茅九當成兒子來疼,親近得不行:“哪兒呀?嬸兒給你支個招。”
茅九一聽,樂了。支著耳朵伸過去聽大嬸兒給支招。
對麵的陸鶴司看了這一場仿佛認親大會似的戲劇性變化,看著兩人從‘大嬸兒’、‘小夥子’到‘嬸兒’、‘大侄子’的進化全過程,感到非常神奇。當聽到兩人談論母雞下蛋的高產問題,而茅九還是那副深不可測宛如領導開會的表情姿勢時猛然就噴了。
忍不住,還得維持形象。陸鶴司覺得對麵這青年咋這麽逗呢?太有意思了。
陸鶴司笑著笑著,陡然臉色變得很難看,甚至於有些扭曲。他驀地站起來朝車廂外匆匆走去,他身旁的姑娘見狀神色也變了。
“**!”玫姐連忙站起跟著一塊兒走。
茅九鼻子聳動了一下,聞到一抹惡臭。朝著匆匆離去的陸鶴司的背影看過去,一臉若有所思。
小山遞給茅九一桶泡麵:“九哥,給。”
茅九接過,不自主的吞咽口水。拿起塑料叉子就撩起大半的麵往嘴裏送,那看著q彈爽滑的麵條滑進嘴裏,香辣牛肉味的濃重辣味把唇燙得豔紅。茅九微微眯眼,神情頗為享受,仿佛手裏捧著的不是爛大街的泡麵,而是山珍海味。
不知不覺的,車裏同樣吃著泡麵卻味如嚼蠟的幾個青年人看他這樣兒,竟也覺得泡麵挺好吃的。
“九哥呃、不是,九師叔——”
茅九笑了一下:“算了,不習慣的話還是叫我九哥吧。到了地兒,在那些管事兒的麵前還叫九師叔就行。”
“九哥,你剛剛去哪兒了?”
茅九吸溜了一口湯,說:“過去那邊瞧瞧風景。”
小山回頭看軟臥的車廂,那兒是絕對看不到外麵的風景。九哥在撒謊。
陸鶴司走過來坐在茅九的對麵,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吃泡麵吃得很香的茅九。玫姐則更是直接,看著茅九的樣子跟看一尊佛似的,就差點磕頭插香供奉了。
茅九在這強大的注目之下淡定自若且視若無睹的繼續吃,那神態認真得,跟麵前是山珍海味似的,倒叫人不太好意思打擾他了。
他是沒覺得有什麽,小山卻是個內向孤僻的小少年,在這注目之下顯得頗為不安。
身旁人左扭右扭的,茅九也吃不安穩,便將隻剩下辣湯的泡麵放到桌麵上。拿起桌麵上的一包紙巾,抽出一張來擦拭紅豔豔的嘴巴。
然後抬眸說道:“別盯著我瞧了,快吃不下飯了。”
陸鶴司和玫姐同時不好意思的挪開目光,兩人倒不是因為被說得不好意思,而是因為茅九抬眸那一瞬間太過惑人。
須知茅九本就容貌勝於常人,膚質如玉石。平時嚴肅端莊深不可測叫人警惕,反倒忘記他的模樣。方才吃著泡麵,被熱氣、辣味熏得眼裏泡著眼淚,紅唇豔麗,再是如何端莊也叫這股子魅惑衝得一幹二淨。
別說是陸鶴司心裏如水波蕩漾了一下,便是玫姐也有些受不住。
美色惑人,美色惑人。他們常在書上見著,今天總算是明了是何意思了。
茅九有些疑惑,卻也沒開口問。
幹他這一行的,真材實料能得人尊重。可得人尊重的多是些老前輩,他太過年輕,很多人都信不過。他就得端著態度,可苦了他這愛叨叨的性子。
陸鶴司清了清嗓子,極為鄭重的說道:“大師今日救命之恩,陸某無以為報。日後若有吩咐,陸某必當竭盡所能。”
“**……”玫姐驚訝的看著陸鶴司,他這句話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能得帝都陸家老三一句承諾,可不輕易。隻是她轉念一想,人救的是陸鶴司一條命,得一句承諾也不過分。
這也從側麵證明陸鶴司性命金貴不是?
聞言,茅九神色柔和了一些:“救人一命,舉手之勞。不必介懷。”
玫姐已經從驚訝升級為震驚了,望著茅九不為所動世外高人一般的模樣,差點想撲上去跪求一句你不要給我。不過她想有沒有可能對方不知道陸鶴司的身份才這麽爽快的拒絕……
陸鶴司笑了一下,“不知大師姓名?”
“茅筠,行九。你叫我茅九就行,不用大師大師的叫。怪怪的。”
眼前青年的坦率hé píng易近人讓陸鶴司對他好感倍增,頓時笑道:“我叫陸鶴司,你比我小,要是不介意,可叫我陸哥。我叫你阿九吧,親近。”
既然對方不求回報,他卻不能忘恩負義。讓茅九叫一聲哥便是把茅九護在了羽翼下,也許以茅九的能力不需他的幫忙,隻是在他看來茅九怕是尚未在天師界出名。在此之前,有他護著也好。
再者,陸鶴司心裏也有些考量。陸家向來是不信神鬼風水之事,這次他出門在外便是因為不慎遭人設計,若是有天師界這條人脈在,何至於從北方千裏迢迢跑到南方尋找天師?
何況還是白費了一番功夫,差點命喪黃泉。
茅九笑開,溫和可親:“行,陸哥。”沒有推讓,陸鶴司身有福德,應是自身加上祖上一直做善事,這樣的人與之交往於他的修行也是有利。
“阿九,你要去哪兒?”
“帝都。”
陸鶴司當即說道:“我也是去帝都,你到那兒有地方住嗎?若是沒有,我可以安排地方。”
“不必,我去那兒是有公務在身。”
“公務?”
陸鶴司這會兒是真的驚訝了,能用到公務倆字,莫不是政府人員?
“地方jǐng chá,小村落裏頭的巡警。”
jǐng chá……似乎和天師不太掛鉤。
“不說其他了。陸哥,你怎麽招惹上那玩意兒的?”
陸鶴司問:“有什麽問題嗎?那東西不是邪術?”
茅九沉吟了會兒,看陸鶴司這樣子該是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該不該說。
“阿九,但說無妨。有些事情,陸哥要知道得清清楚楚的。總不能被人暗地裏害了,還什麽都不知道!”
陸鶴司話裏帶著令人膽戰心寒的狠意,看來也是個狠角色。
如此,茅九倒也放心了。他倒不會因為陸鶴司露出點兒真性情便覺得不是個可以結交的人,梟雄哪個不狠?心軟溫柔之人也不是完全的善良。
有時候善良和惡很難分得清楚,但求光明正大,俯仰無愧乎天地便可。
而光明正大,濟世救人又是茅山派的教義,所以茅九對陸鶴司並沒有不悅提防之心。反倒是赤誠相待,他這人,喜則光明磊落相待,惡則睥睨一眼也不願。
他這性子偏偏得陸鶴司青眼,陸鶴司什麽人?帝都陸家老三,商場裏的老將,心思狡詐卻又有恩必報,也是個光明磊落之人,雖這也與陸家家教有關。但也足以說明陸鶴司是個品性不錯的人。
陸鶴司三十將近四十的年紀,人是看得多了,一雙毒眼也就曆練出來。他自然看得出茅九是個心性純良磊落的人,自然也看得到他的赤誠相待。
小兄弟既以誠心相待,拋卻天師身份,他也回以誠心。
茅九見陸鶴司對身上那玩意兒多少有些了解,當下便直說:“陸哥,您身上那玩意兒是鬼麵瘡。是種蠱術。”
說到鬼麵瘡便要說說rén miàn瘡,rén miàn瘡這東西傳說是作惡太多,被害死之人心有不甘化作惡鬼附身在人的身體上,終日折磨啃食仇人的血肉。rén miàn瘡長得和人臉有些相象,有鼻子、嘴巴和眼睛,卻極為醜陋恐怖。這種瘡長在人的全身,視作惡情況程度深淺不定。
然而陸鶴司非大惡之人,所以身上的不是rén miàn瘡,而是鬼麵瘡。鬼麵瘡與鬼和報應並無關係,純粹是種蠱術。邪魔歪道裏的一類,倒是挺惡毒的。
那鬼麵瘡的由來亦是rén miàn瘡演化而來的。
玫姐聽得有些惡心,但還是好奇的詢問:“怎麽演化而來?”
“聽過蠱王怎麽練的嗎?”
陸鶴司頓時臉色陰沉下來。蠱王是在無數毒物之中廝殺而來的,吞噬了無數的至毒之物才煉成了渾身至毒的蠱王。
按照茅九的說法便是這鬼麵瘡也是按照這種方法煉成的?
“沒錯。”
聞言,玫姐和小山齊齊露出惡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