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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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噠 此時是清早,大清早。天剛亮, 還有層薄霧。
渡口口岸停了艘漁船, 通體藍色, 除了甲板是棕色的。裏頭坐了不少人, 男女老幼都有, 挺熱鬧的。渡口上也有許多人,有的是來送行的,有的則是在擺攤。旁邊還有個老婆婆點燃紙錢扔進銅盆裏, 拜河神。
船主站在甲板上朝下頭大聲喊:“還有誰要上來?”
沒人回應, 船主又喊了一聲。打算沒人要上來便開船了, 突然一句清脆響亮的‘等等’破開迷霧鑽進船主耳裏, 同時引來站在甲板上一些人的好奇。
那把嗓音是好聽的, 敲冰戛玉般的清脆響亮, 半點兒雜質也聽不到,清澈幹淨。
船主向上伸頭,卻見薄霧不知何時散開了, 露出大龍村那清晰的白牆黑瓦。長長的渡口奔過來一個青年, 不見得多快,卻是一下子就蹦到眼前。看那步伐輕盈身形飛速,船主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人物, 當下便知眼前這青年是個練家子。
當那青年走到渡口欄杆邊上朝下嚷著:“船主, 等會兒。我說幾句再走, 不耽誤時間。”
眾人這才看清原來是個漂亮的青年。那青年眉目精致漂亮, 如山水墨畫走出的人物。氣質溫潤如玉, 似書上描述的教書先生。望之儼然,近之則溫。
他背著個包袱,像是古代的那種外出要帶著的包袱。
青年居然是留著長發,那一頭烏黑長發盤成辮子在脖子上繞了兩三圈,尾巴處綁著根紅綢垂在左肩上。身上穿著灰黑色對襟褂布衣布褲,腰間綁著跟灰色布帶充當腰帶,腳下蹬著布鞋。
他那裝扮即使是大龍村的村民都不這麽穿了,大概隻有老一輩的才穿這類型的布衣。但因相貌和氣質的不凡令他仿似個深不可測的世外高人。
青年低頭露了個笑臉,眉眼彎彎,一刹那把那嚴肅儼然的氣質打散,變得溫和可親。
遠遠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扶著個六十多歲的老婆婆一路奔過來。一路奔一路叫:“九哥,九哥等等。”
茅九連忙回身向前走幾步扶住差點跌倒的盲婆:“盲婆,我不是說了不必來送嗎?”
盲婆大口喘著氣,眼窩處凹陷進去,神色悲戚不已:“阿九,幫幫盲婆,把阿玲帶回來。”
茅九點頭:“放心吧,盲婆。我會把阿玲帶回來的。”
阿玲是盲婆的孫女,幾年前剛成年就往大城市裏跑。幾年來也隻回來過幾次,不過每個月都寄錢回來給她阿婆。但是這個月卻沒有寄錢回來,寄回來的是一張認領屍體的報告單。
盲婆的孫女阿玲死在了大城市裏,再也回不來了。
盲婆哭得昏厥過去,沒辦法去認領孫女。茅九身為村裏的巡邏員,暫且代替他的師父茅老的職務處理一些相關事情。茅九的師父茅老是村裏的警察,一般這類型的事件他是要去處理。
可是前段時間茅老旅遊去了,說是公款旅遊。把他興奮得連夜收拾包袱隻留了封信叫茅九代一代他的職位就跑了。
阿九,讓小山跟著你一塊兒去吧。”
茅九看了一眼扶著盲婆一路沉默寡言的少年,微微皺眉:“小山不在您身邊誰照顧您?”
我能照顧自己,阿九,把小山一起帶出去吧。盲婆求你。”
說著,盲婆便要下跪。她身邊的小山卻先一步跪下去,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盯著茅九看,倔強得要命。
小山大名方回山,是盲婆撿回來的孩子。從小養到大,最是孝順。
茅九歎口氣,無奈答應。
盲婆一陣感激。
下麵的船主催促,茅九大嚷一聲:“來了。”回頭衝著盲婆和小山說道:“小山,上船去。盲婆,我們走了。”
說罷,撐著護欄直接從兩米多高的地方往下跳,在眾人驚呼聲中穩穩的落在甲板上。動作輕盈漂亮如同一隻燕子。小山則是跑了一段,從台階下上的船。
船嗚嗚的開動,慢慢駛離渡口。
茅九帶著小山尋了處位置坐下,也不東張西望,便再也沒動過。旁人偷偷摸摸看的不在少數,全都覺著奇怪。概因這兩人,大的生得漂亮,小的便是俊俏。
兩個人全都是木頭雕成的一般,自打上船坐在那裏便挺直了背一動不動。著實令人好奇。
其實是因茅九那性子,本就嚴肅正經,再加上從小到大都有個不靠譜的師父便把性子鍛煉得更加沉穩。他那樣貌漂亮,氣質溫潤如玉,然配上這副嚴肅正經的模樣,瞧著是個望之儼然的先生。
至於方回山,本就是個孤僻沉悶的性子。不愛東張西望的也屬正常。
船行到地方還有半日,此時大約是上午十點,天空陰沉沉的,瞧著似要下雨。空氣很悶,大片大片的水波湧起來,好似要翻江倒海一般。船艙裏的人本是都興致勃勃的侃大山,看見這情景不知為何都安靜下來。
不安漸漸彌漫開來。有個孩子禁不住這沉悶的氣氛哭了起來,抱著他的母親一巴掌往孩子屁股上打,低聲嗬斥:“莫哭!再哭,叫水猴仔抓去囉。”
這話說出來,猶如瘟疫傳播開來。漸漸的,本是安靜的人開始交頭接耳的低語,沙沙聲響起。
小山不明所以,忍不住好奇便小聲問茅九:“九哥,水猴仔是什麽?”
茅九莞爾一笑:“水鬼唄。”
小山瞪大了眼睛,既興奮又緊張。
他這個年紀本來就是好奇心最旺盛的,可惜因為孤兒出生平時多顯得穩重老成。看他露出少年該有的朝氣,茅九也是欣慰。殊不知他這般年紀卻操著老父親的心,也是老成。
隻要有水就有水鬼的說法,很多地方都把水猴子和水鬼混為一談,一隻是鬼怪,一隻是怪物。都是躲在水裏害人的,傳說它力大無窮,把人拖進水裏把河裏的泥土塞進人的眼耳口鼻令其窒息,然後吃掉血肉。”
茅九一本正經的科普,一雙眼黑亮黑亮的。嘴裏說的恐怖的傳說,麵上卻很溫和,小山看得毛骨悚然。
茅九忽而莞爾一笑,摸摸小山的頭:“逗你呢。多笑笑,別成天繃著臉。”
小山繃著臉:“……”
走進科學告訴我們任何傳說都有科學的影子,任何鬼怪都能用科學來解釋。”
小山:“……哦。”
茅九繼續科普:“科學解釋呢就是說水猴子其實就是水獺。水獺是一種肉食性動物,通常躲在湖邊襲擊岸上的獵物。久而久之,人們就傳說是大河裏藏有水鬼——”
突然有人大喊:“有人落水了!”
什麽?有人落水?”
有個小孩落水了。小孩不會泅水,有誰會?快救孩子!”
茅九噌地一聲站起,步伐詭異幾步躥進人群擠到船舷邊緣,往下一看見是有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掉在水裏撲騰。孩子的母親在甲板上急得團團轉,這時船長抓著跟繩子往腰腹上一綁一個猛子紮進大江裏,往那孩子遊去。
小山仗著人小個頭小鑽進人群,很快擠到茅九身邊。當看到下麵情景便鬆了口氣,忽而想到什麽似的問:“九哥,你怎麽不下去救人?”
因茅九雖溫和冷淡,卻最仗義。本來救死扶傷是大夫的職責,偏生茅九一樣總是救死扶傷。一問,便說:“茅山弟子,濟世隨心。”可現下他卻隻站在船舷看。
茅九搖頭說道:“我不懂泅水。”說完,雙眼幽深的盯著水麵下,眉頭緊皺。驀地轉身撥開人群,朝一旁拉著縛在船長腰間繩子的船員走過去。
快拉起來。”
船員被說得一愣,恰好船長已經把那個孩子抱起來便動手拉繩子。誰知拉到一半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似是繩子另一端有什麽東西在跟他較勁兒。
沒什麽人意識到船員的問題,但他們肉眼可見本來抱著孩子的船長猛然被一扯,鬆鬆的繩子立即繃緊。這情形極為詭異,就好像平靜的水麵底下陡然出現什麽東西把人拉住了一樣。
那孩子猛然爆發出驚恐的哭聲:“有東西!有東西拉我的腳!”
言罷,他整個人猛地被扯走,幸而船長拉住他的手才沒讓人給拖進大江裏。可那詭異的東西力氣太大,船長半邊身子都被拖進水裏。
船長大呼:“拉繩子!”
立時幾個大男人走過去幫忙拉著繩子,拉不到一半就聽那船長大喊:“停下!別動。”
原是兩方拔河,繩子勒進他腰間的肉,勒得滲出血來。船長也是個漢子,這點疼比不得一條人命。可船上的人越用力,底下那東西也越用力,把小孩扯得臉色發白快昏厥過去了。
這時,有人驚恐的猜疑:“水、水鬼!”
水猴仔?!好、好像是……”
頓時,人群驚恐,紛紛後退了一步。
水鬼來找替身,那男孩是替身。隻要不管那男孩,水鬼就不會纏上其他人。”
這話一出,人群立時安靜了。孩子的母親哭聲越來越絕望,這時有個細細瘦瘦的姑娘站出來:“怎麽咱們這麽多人還怕它一個小小的水鬼?再說了世上哪有鬼?不過是水裏的大魚。大不了放搜橡皮艇下去把那大魚叉上來!”
說得也是!咱幾十個大男人怕它個diao!橡皮艇放下去,找幾個人拿上家夥下去。船長,撐住。”
幾個大漢自告奮勇的站出來,船員迅速的過來放下橡皮艇。那幾人便要下去,船上許多人也都緊張的望著,孩子的母親感激涕零不斷的說著謝謝。
茅九退後了一步,盯著平靜的水麵,神色莫測。
小山遲疑:“九哥?”
茅九淡然的說道:“等他們下去把人救上來,孩子的腿就廢了。”
那、那怎麽辦?”
茅九回頭四下尋找著什麽,突然視線便定在了一個翹首的老阿婆腿旁邊的篼子,篼子裏頭有樣紅色的鞭炮、紅蠟燭和一盒顏料,還有一瓶白酒。幾步繞過人群迅速的抓起那個篼子,說了句:“婆婆,東西借我用一用。”
沒等老婆婆反應過來他就抓著篼子套在腰上三兩下幾步又跑到船舷邊上踩著突出來的欄子利落的跳上船沿,側頭問那個拉著繩子的船員:“打火機放在哪兒?”
啊?”船員沒反應過來,但條件反射的看向上衣左胸口袋。
茅九一雙手快如閃電,船員沒看清什麽動作口袋裏的打火機就被拿走了。再抬頭時隻見茅九抓著繩子縱身一躍,那身形像個絕世高手。令船員驚訝的是他發現茅九抓著繩子下去可繩子卻沒增加什麽重量……
茅九一腳踩在橡皮艇船頭,幾個大男人嚇了一跳。回頭見是個文弱書生樣子的青年,不由有些惱怒。他們正煩惱於怎麽救那男孩,因為當他們拿著鋼管或是魚叉之類的東西往下戳卻發現什麽都沒有戳到,反而因此讓那男孩喊得更大聲。
男孩痛得臉色慘白,眼白都翻上來了。感覺像是他們的行為惹怒了水底下那東西,加大了力氣要扯斷男孩的腿似的。
他們把鋼管往下捅,男孩就越痛,弄得他們手腳都被掣肘,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瞧著文文弱弱的茅九站在船頭,什麽東西也沒拿——如果篼子裏的鞭炮蠟燭能救孩子的話——簡直像是來鬧著玩兒的。
青年人,這些事情不是好玩的,別在這裏礙事。”
茅九淡淡瞟開口的漢子一眼,鑒於對方出於好心便開口說道:“你們惹怒底下那東西了,現在是沒法善了。”
東、東西?許、許是大魚。”
茅九沒說話,直直的盯著水麵,水麵不知為何一片渾濁。明明水質很清,卻詭異的什麽都看不到,給人感覺是這片水域很深。
眼前如玉青年說完那句詭異瘮人的話之類就沉默的盯著水麵,看上去非常的深不可測。再加上不知是否錯覺,總覺得自青年來了,抓著男孩的力氣便變小了。男孩的神情也沒那麽痛苦了。
再抬頭看向那青年,宛如一潭深水,更加的深不可測了。看他那身上個世紀的裝扮,就像是電視裏演的世外高人。莫非真是深不可測的世外高人?
橡皮艇上的漢子們不像方才的女學生是個無神論者,科學至上什麽的,他們在這片水域長大,從小就聽說了這大江裏頭有不幹淨的東西,每年都要找替身,而每年也確實都淹死人。
想到這,他們才感覺到了一陣毛骨悚然。看向茅九的視線裏多了一層敬畏。
茅九此刻沒有心思注意旁邊人的觀感變化,而是板著臉瞧著水底下的東西。那東西膽大包天,不肯放棄替身。他半跪在船舷上,把鞭炮拿出來放在旁邊然後點燃了蠟燭,隨意擺布了幾下,那蠟燭便穩穩的立在橡皮艇上。
茅九伸手抓住男孩的肩膀,側過臉對船主說:“你先放手,到上麵來。”
船主猶豫,他不太信任過於年輕的茅九。
信我,那東西。”茅九點了點下巴,指著水底下:“你在,我不好對付。”
船主咬牙,想著現在也是僵持的局麵,興許眼前這青年真能把孩子救了。他試探性的慢慢鬆開手,一鬆開,暗暗吃了一驚。隻有抓著孩子才能知道水底下那抓著孩子的東西力氣多大,要不是有岸上的人拉著怕是他也要一起給拖進水裏。
而眼前這青年單憑一隻手的力氣就能和水下那東西抗衡,這力氣得多大?
船主吃驚歸吃驚,倒是動作迅速的爬上橡皮艇。船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全都議論紛紛。雖然不知道是在幹什麽,但看那架勢卻像是要放棄救落水的孩子,而起因是突然跳下去的青年。
孩子的母親差點發瘋,鬧著也要下船。人群也開始騷動,方才開口的女學生也說著要下去幫忙,船員有些為難,畢竟船上隻有一艘橡皮艇。
胡鬧!”突然一聲蒼老的嗬斥聲傳來,“你們再吵鬧打擾了那年青人就真是耽誤了救孩子!”
孩子的母親猛然回頭看向開口的老婆婆,老婆婆便是方才篼子被借走的那位。
婆婆,您是什麽意思?我、我孩子真有救?”
那青年人,是個驅魔天師。這會兒在趕走水鬼。”
驅、驅魔……天師?”女學生不信,她信奉科學最不相信的就是鬼神之事:“明明就是大江裏的大魚咬住人的腿!你們迷信會害死人的!”
女學生不信,可其他人信。孩子的母親也將信將疑,老婆婆說道:“沒瞧見孩子沒沉下去嗎?要是大魚,咬住了孩子的腿怎麽江麵上一點血也沒有?女娃娃,婆婆在這江邊生活了多少年,見過的魚比你書本上描述的多。這下頭是魚,還是什麽詭異的東西,婆婆清楚。”
眾人這才注意到詭異之處,要真是大魚該有水花濺起來。再不濟也有鮮血流出來染紅江麵,幾十個漢子拉著繩子竟然半點水花沒濺,也太詭異了。
女學生啞口無言:“也許、也許是什麽沒被發現的大魚——”
小山冷冷的打斷她的話:“不管是魚還是水鬼,現在隻有我九哥能救得了人。換做是你,即使是大魚,你救得了嗎?”
女學生啞口無言,訥訥說不出話。
小山卻不理她,回頭看著下麵。
孩子母親止住了哭,緊張非常的望著下麵,期待奇跡的出現。
茅九一手握著男孩的肩膀,另一手拿著鞭炮點燃,在第一個炮仗響了之後猛然拋向半空。抓著男孩的手用力把他帶上床,起身轉身奪過一個漢子手裏的鋼叉接住往下掉的鞭炮,垂在水麵上劈裏啪啦的震天響。
男孩上船之後,幾個漢子連忙拿大毛巾給蓋上。船上的人都歡呼出聲,連同孩子的母親破涕而笑。可他們還沒高興幾分,鞭炮點完正當他們劃著橡皮艇要回來,大江下麵的水猛然形成一個漩渦快速的翻轉,似乎要把橡皮艇整個翻過來。
船上的人驚呼,橡皮艇上的漢子們也嚇了一跳,船長連忙問茅九:“大師,這該怎麽辦?”
茅九抓著橡皮艇邊緣,看著水麵下的雙眸冷如冰:“敬酒不吃吃罰酒!”
挑起篼子,拿出裏頭的燒酒,打開瓶蓋兒,仰頭喝了一口然後抓起還點燃著的蠟燭放在嘴邊盯著江麵。旁人看不清,可船長離水麵近,一眼便瞧見本是渾濁的水麵似有黑色的東西飄過,那看上去像是頭發,女人那樣長的頭發。
橡皮艇劇烈的抖動,突然有個漢子啊的一聲驚叫差點掉下橡皮艇,茅九見狀伸出腳勾住漢子的皮帶將人穩住,自己卻差點摔倒連忙臥倒在橡皮艇上穩住身形。
猛然船上有人驚呼:“孩子!!”
茅九看過去,有一戳頭發悄悄的爬上來纏住那剛救上來的孩子的腳,欲要將其再次拖下水。
茅九皺眉:真是冥頑不靈!
向前一跨步,蠟燭擋在前麵往前一噴,酒透過火猛然爆發出大火燒斷了那戳頭發。不知為何眾人便像是聽到了水底下傳來淒厲的尖叫。經此,橡皮艇穩定了下來,水麵重新變得平靜。
船長靠過來:“大師……”
茅九食指抵在唇邊示意安靜,朝前靠了靠,躺下,人躲在了橡皮艇下麵,水麵照不出他的影子。船長就在他旁邊,猛然瞪大眼睛看見水底下又出現了頭發絲,那戳頭發絲悄悄的爬上來,它在試探。
船長想叫,茅九製止他,然後搖搖頭示意他別動。
抬手飲下一口酒,冷泠泠的看著那戳頭發絲一點點的偷偷爬上來,水底下那東西沒看到茅九的影子便更加不可能放過那男孩。當它開始覺得安全,猛然加速的時候,茅九噴出火焰並迅速抓住那戳頭發綁在橡皮艇,水底下那東西劇烈的掙紮使得橡皮艇動搖西晃。
茅九迅速拿出篼子裏的一塊白布,將顏料打開,果不其然是朱砂。食指中指並攏撅起一小塊朱砂放進一個小鈸裏,倒進白酒混合攪勻,食指中指並在一起沾了朱砂白酒弄成的墨汁狀的液體在白布上快速的畫符,迅速完成之後掐下蠟燭杆子上的火芯放在兩指並攏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