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是怎麽想的，李雯雯也是了解的。有時候她能理解，有時候她不能接受。

    可是自己的婚姻大事，還是跟家裏說一聲的好。就算他們不同意，也就不同意吧，李雯雯也不會因為這個改變自己的主意的。

    還好他們沒有再讓李雯雯離開謝芃裏的打算。也沒有說要錢的事情。

    “我姐還好吧？”李雯雯問了一句姐姐的情況。不算很嚴重的病，但那也是自己的姐姐，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

    李母沒有想到有過上次不愉快的談話，李雯雯還能再次問起自己的姐姐。

    “還好，醫生叮囑了要飲食清淡，現在還在家養病。在咱們家。”像是怕李雯雯誤會，李母著重強調是在哪裏。

    李母沒有明說，李雯雯也是知道的。姐姐的婆家不好相處，都姐姐也不太好。有了病也不會給看的，應該都是家裏給照看。那時候嫁女兒也不知道那家人是那樣的。這都結婚好幾年了，也沒有個一兒半女，那家子對姐姐就更不滿了。

    李雯雯想著，那樣的關係還不如早些離了，讓姐姐出來看看外麵，幹嘛一棵樹上吊死。

    可是父母的思想太落後，總覺得女兒離婚很丟人，而且離了婚以後再結婚也會遭人嫌棄。不僅是父母這樣想，姐姐也是這樣想的。李雯雯沒有辦法給他們幫忙，他們的思維局限了他們對未來的設想。

    “媽，我姐夫沒有來叫姐姐回去嗎？”

    之前和李雯雯的姐夫家鬧過矛盾，就在姐姐的病上。那家人不太知道心疼人，姐姐天天叫喚疼，也沒人帶著去醫院看一下。後來李家父母就和那家子吵了一架，帶著女兒回來看病。

    就是姐姐住院做手術這段時間，那家人到底有沒有來看望一下。李雯雯問的是他們對姐姐的重視程度。

    李母卻像生了很大氣，直接開罵那家子不是人。“你姐姐都快沒命了，人家讓你爸簽麻醉什麽協議，說得好嚴重，我都快嚇死了。給他們家打電話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看一下。雯雯，你說怎麽就那麽心狠，別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一點都不心疼咱們家孩子。”

    李雯雯想起了以前，以前的日子過得很舒坦，他們都還小，父母想的就是孩子快些長大，那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記憶出了錯，家裏的條件還可以。

    可是後來，孩子倒是長大了，一個個也沒讓他們省了心。哥哥要娶媳婦，家裏的條件才差的。後來就拿姐姐的婚事給家裏填補。這下可好了，哥哥的親事倒是成了，嫂子天天喊著要離婚，又是要車要房的。姐姐也被家裏的安排害得沒落個好。而李雯雯似乎成了大逆罪人，人人都過得不好，就把責任歸到她身上了。

    要不是她怎麽樣，現在會怎麽樣，每個人都有這樣那樣的想法，李雯雯也不想管了，盡心就好。

    “媽，你看姐姐要是過得不好就別回去了，離了也挺好。在那個家那麽受罪，還不如分開過點好日子呢。”李雯雯是為了姐姐好，也就多了一句嘴。

    李母很不高興，說：“哪裏有攛掇自己親姐姐離婚的？那可是你姐姐啊。”李母的思想還是很古老，如果不是人家“休妻”，哪裏有離婚的道理？

    李雯雯也不再多言，好心當成驢肝肺就是這樣吧，既然是理念上的不同，多說無益。

    後來也就沒有再說李雯雯結婚的事情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實在是說不下去。

    李雯雯把這些事跟謝芃裏說了，她其實很不明白，女人離婚怎麽就十惡不赦了。過不下去就離，古代的時候尚且還可以，怎麽到現代反而思想更加落後呢？

    她其實懂的，比如說沒感情的婚姻，要不就是考慮到孩子，要不就是為了利益。總有點所圖才能繼續下去吧。不然怎麽能有這段關係呢？可是她不能理解她姐姐這段沒有感情的婚姻，到底是圖什麽？

    愛情？肯定不是！疼得要死要活自己的老公也沒有半分擔憂。利益？都是窮人家孩子，還能為什麽錢財糾葛。僅僅就是為了麵子，隻是麵子。離婚了就好像宣布這個女人是不幸的，被人家不要了。

    李雯雯很難理解這種麵子工程，也許是她從小就沒什麽麵子。從小她就是不同的，被別人同情的還有議論的，還有些嘲笑吧。她可不計較什麽麵子，麵子又不能當飯吃，還是自己生活得好才知道。

    謝芃裏卻是有不一樣得看法，他挺能理解這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

    “你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嗎，找男朋友就是為了混吃混喝。倒不是她吃不起飯，而是見識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是怎麽樣生活的。買個大品牌的包和不知名的包，也都是包，可是她的反應差別很大。還有沒有這樣的人，買高仿的奢侈品？應該都是有的吧。有人管這個叫做虛榮，我卻覺得就是一種好麵子的表現。”

    謝芃裏也遇到過這樣的女孩兒，應該說有過不少這樣的女孩兒。他以自己的角度看那些女孩兒，她們好麵子還是愛慕虛榮，對他來說都一樣，反正她們想要的他都有。

    李雯雯有些不明白了，虛榮也不是什麽壞事，人人都有些虛榮吧。炫耀自己有什麽，好麵子都是人之常情。可是她不能理解有人會為了麵子影響到自己的正常生活。

    “可是如果人活著隻是為了麵子，自己豈不是會很累。永遠和別人在比較，永遠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裏，不覺得很悲哀嗎？”

    這就是李雯雯，說完一席話，讓謝芃裏無言以對。

    他沒法說人活著就是麵子的事兒，出門見客穿戴很能顯示出本人的地位，說是為了尊重客人才打扮的，不也是為了自己的麵子嗎？可是謝芃裏說不出口。因為李雯雯不能懂，就像李父母不理解李雯雯讓自己姐姐離婚一樣。有的事情三觀不同就是不同，沒法說服誰。

    “累是累一些吧，可是人就是這樣活著的。隻要想著別人也是這樣活著，就不會很累。而且慢慢習慣了，也就不會覺得自己很累吧。把這種愛麵子的行為歸結為為別人著想，或者變成一種社交禮儀，也就不會覺得很累了。”

    李雯雯也不知道聽明白了嗎，不過倒是沒有和他爭辯。

    “婚禮也是這樣嗎？為了顯示些什麽，表現些什麽？”李雯雯問道，她想起自己也是要結婚的人了。

    “也許吧，為了證明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證明我們有足夠的信心在一起一輩子。”謝芃裏說得倒是誠懇，李雯雯也沒有反駁，安安靜靜地聽著。

    她還想補充一句，其實就算沒有這個儀式也是一樣的，可是不想掃謝芃裏的興。

    李雯雯這邊是搞定了，差不多也可以自己做主了，問題就出在謝芃裏這邊。

    他的家庭還真不比李雯雯簡單，也是有些複雜的。

    親戚也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怎麽著也得拜訪一下，畢竟都是要結婚了。

    李雯雯可是犯了愁，對於這種場麵她實在是不想經曆，她很討厭被人審視價值，也擔心別人含沙射影的說話。

    謝芃裏也是有些擔心的，自己的親戚他是最了解的，結婚要見麵的有很多，真正意義上的親戚沒多少，都是些沾親帶故的，沒辦法，還得維持著親戚關係。就怕有的人不懂事，說些有的沒的，惹得李雯雯不痛快可就大事不妙了。

    “你是說，今天你大伯三叔一家都會來你們家，我們都得見是嗎？”李雯雯的意思不是沒聽懂謝芃裏的話，而是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她能不擔心嗎？這一家子人什麽樣兒她也隻是聽說，具體是什麽樣的她還是第一次見。會不會對她有敵意，這些她都猜不到。

    謝芃裏也很為難，不見麵是不可能的，就算關係很僵，表麵上的工夫還得做。這個做侄子的結婚，還能不和親叔伯見麵，怎麽都說不過去。可是就怕這些人腦子抽風，說什麽不好聽的。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先是大伯母“親昵”地了解李雯雯地家庭情況。這些早就知道的，可是謝芃裏的大伯母非讓李雯雯親口說一遍。

    “對，我不是親生的，家裏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父母健在，都挺好的。”李雯雯從來不騙人，人家問一句，李雯雯回答一句。

    直到最後，大伯父也插話了，話裏的諷刺意味十足。“我們侄子三生有幸才遇到了你，我們都很喜歡呢。”說得時候還偷笑著看著大伯母，兩個人對視一笑，那種嘲笑誰都看得明白。

    謝芃裏很生氣，真的很生氣。欺負人也得有個樣子，這樣說話是為什麽呢，非得讓李雯雯難堪嗎？李雯雯有哪裏不夠好，他沒覺得，大伯父一家人不敢說自己家一句，竟然這麽欺負起李雯雯來了。

    “大伯父說的是，我也覺得很幸運。她真的很好，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兒。對了，小文有沒有女朋友啊？”

    謝芃裏不僅維護李雯雯，還把話題扯到小文身上。話題到他身上，可不是為了扯開話題，這是警告。如果他們還敢這樣為難李雯雯，可就不要怪他折騰小文了。

    謝父聽到自己兄弟的話很過分，兒子這麽維護李雯雯也能明白，可是當著眾人的麵兒，他這個重要人物總得維護一下場麵。

    “芃裏，小文的事情人家自己知道，哪裏像你，這麽大了才有個結婚對象，讓我和你媽操碎了心。”說著又撇開了小文的事情。

    父子倆一唱一和的，讓謝家老大一家子閉了嘴。說話說成這樣還不如不說呢，真是讓謝芃裏煩透了。

    可是總得有個小機靈鬼惹是生非，比如這個小文。

    嘴裏倒是嫂子嫂子的叫個不停，說出的話也很天真。真像是一家人一樣。可是這麽天真的話過了那個年紀就有了別的意思，顯然小文早就過了那個年齡。

    “嫂子，你那時候上學是不是很艱苦，就跟電視上的一樣，過吊橋，還有劃著船上學的。”小文笑得更是純粹。

    李雯雯心想，這個孩子年齡不是很大，但也不會是這麽好奇的小孩子。可是說得話還真有幾分無邪的意思，怪不得總不學好老爺子也慣著他。老人家就好這口吧，天真可愛不會算計，還孝順老爺子，就算闖禍了也就認為孩子還小。小文真的也不是個簡單的孩子。

    “是啊，就是你說的那種，挺艱苦的。”李雯雯順著他的話說了，實際上真沒到那種地步。那個孩子想得到什麽答案李雯雯不知道，隻是懶得應付這種“沒心機”的小孩兒。

    謝芃裏看著小文那麽純真的臉龐，像個好奇寶寶一般。可是跟李雯雯年紀差不多，他是不相信小文真就是這麽簡單。這麽簡單的孩子能做出那些壞事兒，說起小文做過的壞事，謝芃裏數不勝數。那麽疼愛他的祖父也會因為錢而將其不管不顧，何況是別人。這樣的孩子謝芃裏很討厭。

    “小文，你也不小了，都沒過過苦日子，哪裏像你嫂子，過慣了苦日子。要不是怕大伯父大伯母舍不得，真該讓你體驗一下生活的艱苦。”謝芃裏是笑著說的，表麵上是兄友弟恭，可話中讓小文過苦日子是怎麽回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李雯雯也不是真傻，謝芃裏和李雯雯的這一番對話，她已經看到了刀光劍影。實在是沒必要和這樣的小孩兒爭長短，他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吧，爭長論短，白費自己力氣。

    “他就算了吧，苦日子他哪裏能過得了，要不還是你跟我回去體驗體驗吧。”李雯雯主動把這個結打開。就算是真要有什麽不滿，也犯不著在一家人麵前嚇唬一個小孩兒。況且說話能有什麽用，讓他多說幾句自己也虧不了。

    謝芃裏今天是有些衝動，要是平時的自己，肯定是喜怒不形於色。就是真的生氣了，也不會當著別人的麵警告吧，今天實在是沒忍住。

    “好啊，就我們倆去體驗生活吧。”倒說出了幾分秀恩愛的意思。

    眼看著今天的見麵也就到頭了。謝老三話還真是有分寸，就跟練了無數遍一樣，不過分誇獎，也不說些難聽話，還真有幾分見晚輩的意思。

    “芃裏也成家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啊。小文還有我們家的那個都還單著，現在的孩子啊，真是說不好，自個兒願意就成了。不像我們那時候，都是家裏給說親，現在不也過得不錯嘛。”謝老三的話還有些滄桑感。

    要說謝芃裏分明是老二家的，怎麽就比大伯家的小文還大呢。這還得從過去說起，那時候也有講究，老大娶完妻老二才能娶，其實小文前邊還有個孩子，五六歲的時候意外落水身亡，這也就是為什麽一家子寵著小文。

    對於前一個孩子都是嚴格要求，謝家老大眼看著家裏的功勳大臣變成了謝父，心中也是恨得癢癢，可是自己又沒什麽法子，於是就從小讓自己的孩子爭氣。

    還真別說，這個孩子從小就跟個小大人一樣，什麽都懂的。天妒英才吧，早早就去了。也就是因為這樣，對小文就沒有那麽多期待了，隻要好好兒活著就好，也不指望他能為家族撐起一片天了。

    小文在溺愛中長大，享受了父母長輩所有的愛，也許是對前一個孩子沒有享受的補償吧。可是小文一點兒都比不了前一個孩子，就是一個敗家子。

    李雯雯聽到謝芃裏說了小文的故事，真是有些感概。她說父母怎麽會那麽慣著孩子，謝芃裏跟她說過，小文做過的壞事太多了，都是靠家裏擺平的。自己沒本事還老闖禍，這樣的孩子都不好好教育。現在她才明白事情是怎樣的了。

    “可是也不是那樣寵孩子的，做錯的就得教育他，告訴他做錯了。你看今天小文說話那個沒分寸，你說了幾句他父母還不樂意。也許是我不懂得做父母的心吧，怎麽就把孩子慣成那樣了。”

    不僅是李雯雯感歎，謝芃裏更是有些恨鐵不成鋼。都是一大家子，小文闖的禍都歸到謝家頭上，這些年不管是謝父還是謝芃裏沒少為了這事情煩惱。可是老爺子太護著他了，而他們在小文教育的問題上就是外人，說實話沒什麽言權。

    “這孩子這些年更是了不得了，跟別人搶女人還得讓家裏出麵，你說丟不丟人？”謝芃裏想起小文做的蠢事，心中就難受。

    雖說家族聲望，孩子會依仗家裏這都是應該的，可是小文也太過了，自己一點能力都沒有還屢教不改。不自覺地謝芃裏就會把小文和於歡對比，雖說於歡也有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可是人家至少不會事事都不行，還指望家裏。於歡再怎麽說也是身不由己，而且這兩年還真是好了很多，哪裏像小文，雖說是別人家的孩子，可是丟的還是謝芃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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