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隔空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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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在城樓上麵彈曲的善揚真人,一如《三國演義》裏麵在西城的諸葛亮一般,我有點兒懵,說你哪裏看出他是個沒有神誌的傀儡?

    在我的想法裏,隻要是天羅秘境的傀儡,一般都會在瞧見人之後,沒有任何猶豫地衝到跟前來,與你搏命。

    很顯然,這個優哉遊哉的老道士,讓我怎麽都感覺不出來有何不同。

    屈胖三卻笑了,說能夠派來鎮守逐日樓的,跟尋常的貨色自然是有區別的,隻不過,像善揚真人這樣的神州頂級高手,都給天羅秘境的這幫家夥收服,並且拿他來做守陣人,這級別有點兒高啊

    善揚真人是什麽人?

    龍虎山中,雖說高手如雲,但真正讓江湖人如雷貫耳的,卻隻有三人,萬年不變、雷打不動的張天師,已經故去了的望月真人,再加上一個善揚真人,而他在這裏麵,是修為第一之人。

    龍虎山第一,光這一個名頭,就讓人望而生畏,更不用談他之前的赫赫威名,以及蟬聯兩屆天下十大的資質。

    這樣的人,在天羅秘境居然也敗了,而且還給人安在了這個地方來。

    這事兒著實是有一點兒打擊我的信心,倘若不是有屈胖三在身旁,我隻怕就要心生退意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就是得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這樣才不會誤人誤己。

    我雖然知道這些年來自己的進步堪稱神速,但也不敢拿自己這點兒分量,去跟善揚真人那種修行界中的泰山北鬥去相提並論。

    不過現如今,他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阻擋住了我們,我們就不可能視而不見。

    必須得解決。

    我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掌,而屈胖三則看向了旁邊的布魚。

    隨後,我們兩人對視,彼此都能夠明白對方的心意。

    我救了一個布魚,應該也能夠救出第二個。

    善揚真人又如何?

    大不了我們聯手一起上,反正為了救出陸左,任何擋在我們麵前的人,都得被我們跨越過去的。

    我們開始往前走,來到了那城樓跟前。

    這回我聽清楚了,曲子的名字,應該是很有名的《十麵埋伏》。

    這是當年劉邦戰項羽的b,一等一的戰歌。

    隻是不知道善揚真人有沒有那種“在我的b裏麵,沒有人能夠打敗我”的設定。

    與空城計一樣,城樓之下的門洞,大門敞開。

    我們停下了腳步,看了旁邊的十裏橋土地一眼,它開口說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這些關卡的設置,都是執宰人弄的,我們可不知道”

    屈胖三將他推給布魚,說看緊他一點兒,別讓他偷溜跑了。

    我拔出了老哈桑的那把阿拉伯彎刀,說一旦有苗頭,別猶豫,直接將他的腦袋給砍下來。

    布魚接過了彎刀,笑著說道:“放心。”

    屈胖三讓他止步,留在外麵,然後與我攜手走進了那城門樓子下麵的空洞,往裏麵走去,而當我們越過了上麵的善揚真人,準備進入其中的時候,突然間頭頂上黑雲壓頂,有某種東西墜落而下,朝著我們砸來。

    在這個門洞之中,倘若是被砸了一個結實,隻怕就成肉泥了。

    不過屈胖三卻是早有準備,量天尺一豎,擋住了這一下。

    鐺!

    一聲悠揚的撞擊聲,從我的頭頂傳來,我抬頭一看,卻見那玩意化作一團青氣,又消失不見了去,而屈胖三也認出了那襲擊我們的東西來:“天子芴?”

    我正詫異之間,卻瞧見有無數波紋如電,形若實質,化作無數刀鋒劍雨,朝著我們落來。

    伴隨著那《十麵埋伏》的猙獰之聲,頓時間,場間一片腥風血雨。

    然而瞧見這些,屈胖三卻不急不慌,微笑著說道:“善揚這老匹夫,倒是個文人騷客,喜歡弄這等文藝之事兒”

    說罷,他抓出青雲圖,往前方一兜,諸般劍氣,卻是消於無形之中。

    憑借著屈胖三的兩件法寶,我們走進了門洞之中,來到了城門樓子的裏麵,卻瞧見一片空曠,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而那門洞也適時關上,“咚”的一聲,讓人心顫。

    一記黑影騰空而起,落在了我們前方的不遠處。

    有人朗聲說道:“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背《論語》?

    瞧見麵前長袖飄飄、宛如仙人一般的善揚真人,我忍不住說道:“善揚真人,我是陸左,他是屈胖三,你可還認得?”

    對方卻並不答我們,而是繼續說道:“天尊地卑,陽奇陰耦,一六共宗,二七同道,三八為朋,四九為友,五十同途,闔辟奇耦,五兆生成,流行終始,八體洪布,子母分施”

    呃

    瞧見老頭自顧自地說著話,我頓時就無語了。

    果然,屈胖三說得沒錯,此刻的善揚真人,還真的就是天羅秘境的傀儡,盡管是鎮守關卡的傀儡,但終究也是個失去了意識和自我的可憐人兒。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們手底下不留情麵了。

    上!

    屈胖三下巴一揚,我拔出了止戈劍,箭步上前,朝著善揚真人劈去,而對方卻大袖一揮,開口喊道:“歌來。”

    城門樓子上,有影影綽綽的人影浮現,然後有經典的琵琶曲響起,依舊是《十麵埋伏》。

    而這《十麵埋伏》的調子,卻比剛才的古琴更加激進昂揚,而身處其間的善揚真人身子卻如同被人操縱的提線木偶一樣,雙肩聳起,開始了翩翩起舞的步調,而他的口中則喝曰:“幹協時舞,何以懷之?

    平脅曼膚,何以肥之?

    有扈牧豎,雲何而逢?

    擊床先出,其命何從?

    恒秉季德,焉得夫樸牛?

    何往營班祿,不但還來”

    隨著聲聲長喝,我的劍屢次落空,不但沒有挨到半點兒對方的衣袂,就連影子都沒有刺中,而與此同時,對方長袖揮舞時翻湧而起的勁風,卻時不時給我來一下,差點兒將我給掀翻到底去。

    好強!

    我還想著能夠如同對付布魚一般,用內獅子印,將善揚真人的本我找回來,此刻連人都沒有挨著,恐怕是行不通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袖手旁觀的屈胖三卻笑了,說《天問》?有新意,不過既然問天,心中自然迷茫,不如讓我來幫你解惑?

    說罷,他也加入其中來,雙手起舞,雖然看這並不像是進攻,卻偏偏每一個步調,都對應了善揚真人的出手。

    他每一次,都站在了善揚真人的前麵,將其逼得無法繼續。

    善揚真人口中的誦唱慢慢低落下去,在某一時間點,大袖一揮,那天子芴陡然浮現,然後變得巨大,朝著我們這兒猛然砸落而來。

    轟

    麵對著善揚真人的圖窮匕見,屈胖三毫不示弱,一記量天尺回敬了去。

    鐺!

    兩物陡然相撞,挨在一起,那善揚真人身子一抖,厲聲喝道:“破!”

    那勁兒恐怖,而屈胖三卻毫不在意,冷笑著說道:“等的就是跟你拚底蘊,來吧”

    兩人猛然伸手,往前虛拍一記,卻是杠了起來。

    而一旦全力交手,兩人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我卻把握到了機會,用不著屈胖三提醒,直接一個大虛空術,下一秒落在了善揚真人的跟前,趁著他全身心投入到與屈胖三的交戰之時,雙手結印,口中喝念著《金剛薩埵降魔咒》,朝著對方的額頭拍去。

    內獅子印。

    洽!

    印法臨身,我本以為能夠將善揚真人體內的戾氣拍散,卻不曾想卻有一道金剛印浮現,緊接著一個印度白胡子老頭的模樣從那裏騰然而起,反轉雙手,也是一記內獅子印,朝著我反而拍來。

    這印法的奧秘,在於“自由支配自己軀體和別人軀體的力量”。

    歸根到底,便是操控。

    我給那法印打中,在那一瞬間,整個人就是一陣恍惚,感覺好像有某種意識想要主導我的思想,下意識地想要臣服。

    而就在此刻,我的腦子嗡的一響,有一張臉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那是一張平方的臉孔,並不是什麽厲害之人,他最終也死在了出使漢朝的某一處城邦之中,默默無名。

    意誌。

    啊

    我厲喝一聲,整個人陡然清醒過來,瞧見那幻象的雙手,差點兒就挨在了我的額頭之上去。

    這是想要反過來操控我麽?

    我冷笑一聲,牙齒咬破了舌頭,將那鮮血積蓄,一口血猛然噴出去。

    舌中血落在那印度佬的幻象之上,對方瞬間破碎,隨後灑落在了善揚真人的臉上,而我在這一刻,也一連派出了三記手印,全部都砸在了善揚真人的身上。

    啪、啪、啪

    手印的功效,並非傷人,而是引渡,召回本我。

    三掌之後,我抽身回撤,而當我站定身子的時候,善揚真人與屈胖三的拚鬥已然結束了,我聽到對麵傳來一人的聲音:“陸言小友,屈小友,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我聞聲望去,卻見善揚真人的雙眼,已然回複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