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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雲謙一愣，抬眼看著皇上。

    “皇上何出此言？”

    這又跟皇位有什麽關係？

    皇上苦笑，看向安然的方向，

    “安然臉上的傷，是葉兒打的。”

    “皇後？”宋雲謙吃了一驚，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皇後會下這麽狠的手。

    要知道，皇後生安然，那可真是九死一生，據他所知，皇後愛安然，那就像是愛護自己的眼珠子，怎麽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宋雲謙第一個想法也是皇後莫非失心瘋了，所以才會著急叫溫意也跟過來。

    想想又覺得不對，要真的是那樣，皇上剛剛那句莫名其妙的感慨又從何而來？

    他靜靜地等著皇上說下去。

    看到了宋雲謙，想到了他和溫意經曆的那些事情，皇上總算是能心平氣和的理清頭緒了。

    “朕今天看到你的折子，想著這件事情，終究還是和母後說一下比較好，從母後那裏出來，朕遇到了一對姐妹花。”

    想起那對姐妹花，皇上的目光柔和了下來。

    宋雲謙聽到姐妹花，就已經預料到後麵的事情了。

    皇上無可奈何的繼續道：“朕並非貪花好色之徒，要不然，這麽多年，也不會隻有葉兒她一個女人。”

    宋雲謙點頭，這一點，宋雲謙自認不如皇上，隻可惜，哎。

    宋雲謙是男人，很理解皇上，皇後的身子並不是很好，這麽多年來，皇上卻始終都隻有皇後一個女人，壓力最大的不是皇後，而是皇上。

    因為有被楊洛衣撞到他和楊洛塵在一起的場麵，所以宋雲謙很能理解皇上此刻的心情。

    “皇嫂她因為這個，衝你發脾氣？”

    見皇上不說話了，宋雲謙猜測道。

    皇嫂未必會像是表麵上看著的那麽大方。

    估計兩個人吵架的時候，誤傷了安然。

    皇上苦笑，“若是如此，朕也認了，畢竟，是朕違背了當初的諾言。”

    對上宋雲謙疑惑的眼神，皇上也不瞞著，“朕心存愧疚，所以，很晚才過去皇後寢宮，想著皇後一定在那裏黯然神傷，朕就阻止太監宮女們進去稟告，走進去的時候，見到安然問朕怎麽沒有過去，皇後大聲嗬斥安然，朕喊了一聲皇後，安然見到朕過去，喊了一聲父皇，皇後就狠狠地打了安然一巴掌。”

    宋雲謙聽了，下意識道：“皇嫂沒聽到你的聲音，不是故意的。”

    “朕也希望是如此，隻是……”皇上幽幽歎口氣。

    宋雲謙沉默下來，若是別人轉述，皇上一定不會相信，可是，這一切都是皇上親眼所見，就算是別人再怎麽勸解，也是沒有用的。

    “安然沒事吧。”宋雲謙擔憂的問道。

    那可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宋雲謙都懷疑皇後是不是別人易容假冒的，若是把安然打出好歹，對皇後隻有百害而無一利。

    皇後莫非真的失心瘋了嗎？她又不能再生了，她怎麽能這麽對待安然，就算是為了她自己，也不應該。

    皇上跟宋雲謙聊著家常，一直憤怒的心情得到緩解。

    他看著宋雲謙。

    “雲謙，你說真若是做錯了，她完全可以責怪朕，朕毫無怨言，安然還是個孩子，她說什麽也不該對孩子下這個手。”

    宋雲謙想起自己那沒出世的孩子，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皇上說著自己和皇後的點點滴滴，宋雲謙有一句沒一句的應和著。

    “朕知道自己變了，隻是皇後她也變了，朕當時看到她竟然那樣對待安然，很是痛心。”

    宋雲謙不說話。

    恃強淩弱是人的本性，皇上，是最高階層，一言不合，自己丟了性命也就罷了，甚至還要連累身邊的人，誰敢在他麵前任性妄為？就連溫意，也要想一些迂回的法子來應對。

    皇後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安然殿下出氣，雖然宋雲謙也算是體恤下人的人，卻也覺得，皇後哪怕是打那些宮女太監，也比傷害安然要好得多。

    正如皇上所說，安然還是個孩子，還是他們兩個的孩子，她怎麽能狠得下來心的。

    “皇上打算怎麽辦？”宋雲謙問道。

    皇上歎氣，“朕還能怎麽辦？朕當時確實想到要懲罰葉兒，就怕安然心中不安。”

    想到這裏，皇上眼中漫過心疼，“安然見朕生氣，跪在皇後的身邊，說是他惹皇後生氣，朕若是不在那裏，或許就信了，可是偏偏……朕為什麽要在那裏。”

    聽到皇上這麽說，宋雲謙篤定道：“皇上還愛著皇後，所以才會愛之深責之切。”

    皇上拍了拍宋雲謙的肩膀，“還是皇弟了解朕。”

    要不是因為愛著皇後，他怎麽會就這樣抱著安然離開，而不對她做任何責罰。

    宋雲謙想了想，緩緩地開口，“皇上，臣弟有些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皇上看著宋雲謙，“你我兄弟，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當年臣弟優柔寡斷，偏聽偏信別人中傷溫意的話，害了她……和臣弟的孩子。”

    皇上知道，這一直是宋雲謙心中的痛，現在他們見了溫意，都不敢提這些事情。

    “皇弟，你不要太難過了，人總是要往前看的。”皇上安慰他道。

    “是啊，人總是要往前看得，皇上既然愛著皇後娘娘，就不要叫人傷害到她，哪怕是自己。”

    宋雲謙說這些，真的是心有感觸，不希望皇上走他曾經走過的路。

    皇上聽了宋雲謙的話，若有所思，良久，他低聲地開口，“朕和你不一樣，有時候朕想，要是葉兒的性格向溫意那樣，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宋雲謙聽到這話，神經為之一緊。

    “皇上，溫意有很多毛病的，她這個人的脾氣又臭又硬，尤其現在，她的醫館開張，人手不夠，我好意幫忙，誰知道就被她當做仆人一樣，對臣弟呼來喚去，仗著自己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全然不把臣弟放在眼裏，每日裏和病人眉來眼去……”

    皇上聽了，忍受不了了，“行了，你說的這樣的女人，可以沉塘了。”

    宋雲謙連忙改口，“皇上，你沒有聽出來我這其實是愛的深沉嗎。”

    皇上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行了，朕對溫意沒有興趣，朕隻是感慨一下，溫意這樣的女子，更適合做皇後。”

    他從皇太後的宮殿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也許正因為發現了葉兒並不適合做皇後，所以他才會對別的女人感興趣。

    具體什麽緣由並不重要了。

    宋雲謙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看上了溫意，怎樣都好說。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就好像是沒有見過女人似的。”皇上鄙視的看著宋雲謙。

    隻要皇上許諾不跟他搶，他就恢複了淡然的樣子。

    “臣弟不是沒有見過女人，而是見了太多的女人，發現還是溫意最好。”

    頓了頓宋雲謙開口，“溫意對臣弟，從來都無所求，倒是臣弟，對她的要求總是太多。”

    溫意失憶，是上天對他不肯珍惜眼前人的懲罰。

    皇上心有感觸，“皇弟，你也不要太自苦了。”

    宋雲謙看著皇上，他應該是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不苦，隻要一想到我還能見到她，還有可能和她在一起，我就不覺得苦。”

    皇上歎氣，“你和溫意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很不容易。”

    宋雲謙垂下眼去，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皇上在這一點上，其實比他想的更透徹。

    他在感情上，一直優柔寡斷，看似重情，其實卻是無情，要不是因為他猶猶豫豫，當初怎麽會害了那麽多人，所以，他才決定，不再犯相同的錯誤。

    就像是遇到上官紅，聽朱方圓說她看上自己，宋雲謙就在琢磨著怎樣叫那女子離自己遠遠的。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的就是他這樣的吧。

    “皇上，該上早朝了。”

    太監小聲的提醒皇上。

    皇上聽了，叮囑宋雲謙。

    “皇弟，就拜托你幫我照看一下安然。”

    宋雲謙點點頭，“好。”

    皇上去換了龍袍離開。

    禦醫這才走了過來見禮，“拜見安慶王爺。”

    “兩位禦醫免禮。”宋雲謙點點頭。

    禦醫對視了一眼，小聲道：“安慶王爺，溫大夫的身體可好。”

    宋雲謙就知道，溫意在這些禦醫們的心目中，可比他重多了。

    “有勞兩位惦記，她很好，這次跟我進宮來了，等天明應該就能和各位禦醫相見了。”

    兩人聽了，心中高興的同時還有些擔心。

    “王爺，等一會皇上下朝，你能否跟皇上說說，請溫大夫來給安然殿下瞧瞧傷勢？”

    他們既然在此侍候，就不大可能出去，若是溫大夫來給安然殿下來瞧病，那他們就看到了。

    “安然殿下的傷如何？”

    宋雲謙頓了頓，小聲的開口，“不會影響到視力還是耳力吧。”

    兩個禦醫嚇出了一身冷汗，其中一人走到了門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剛剛我們試過，似乎沒有什麽問題，不過……”

    宋雲謙臉色一變，“不過什麽？”

    禦醫對視了一眼，依舊用很小的聲音道：“等安然殿下睡醒了，就應該知道了。”

    不是他們不肯說，而是他們還抱有一絲的希望，希望事情不要向最壞的方向發展。

    “要是溫大夫在……”

    宋雲謙聽了，快步向外麵走去，走到殿門前，他頓住腳步，轉回頭看了兩人一眼。

    他們的意思，宋雲謙不是不知道，他也相信溫意的醫術，隻是，真的要再把溫意拉到皇宮爭鬥的漩渦嗎？

    禦醫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