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麵若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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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傍晚的時候,柳長風乘船北上。到了嶺南之後,繼續向北,朝金陵而去。一路上,他無心賞玩,腳程極快,兩個月之後便到了金陵。一路上他早已想好:“先不忙找林淺,就讓他多活幾天好了,汪夢遠自我是認識的,還是先去找他為好。”秦淮河上的畫舫依舊讓人留戀,可是河岸上的春秋館早已人去樓空。從門縫往裏看,可以見到桌椅上厚厚的灰塵,還有牆上密布的蛛網。柳長風心中一陣陣失落:“汪先生到底去了哪裏?怎麽不在這裏說書了呢?”柳長風慢慢地繞到對岸,停在了闊別多日的秦淮府之前。秦淮府竟然和春秋館一樣,大門緊閉,人去樓空。隻有屋簷下的燕子,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似乎在向他訴說著別後的思念和歲月的變遷。一時間,柳長風心中一陣陣酸澀,呆立門前,始終不願意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有一隻手搭到了肩上,柳長風一驚回頭,身後站著一名青衣男子,二十多歲,劍眉薄唇,身形修長,卻是經年不見的師兄金流月。柳長風又驚又喜,叫道:“阿月,原來你還在?”金流月笑道:“跟我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繞到城東,轉入一條偏僻的小巷。巷口有一家小酒店,店裏擺有四五張方桌,沒有一個客人。兩人在角落裏坐下,叫了一壺茶,幾樣點心。待小二走開之後,柳長風問道:“怎麽回事,如今府中一個人也不見?”金流月道:“一年前,你離開秦淮之後,沒多久師傅就帶著我們去了華山。後來師傅聽說你在峨嵋山,曾經派大師兄去找你,可惜沒找到。你究竟去了何處,是不是真的改投了別的門派?”柳長風苦笑不已,搖頭道:“我去過幾個地方,不過都不太如意。對了,好好的師傅為什麽要回華山呢?”金流月道:“師傅說我們留在秦淮的日子已經不短,是時候返回華山了。你知不知道,夢秋回來了,你走後不久她回到府中,後來和我們一起到了華山。不過這一次她沒有跟我一起來。”柳長風道:“原來她也在華山啊!真是可惜,如果她和你同行就好了。唉!”他停了片刻,又說道:“忘了問你,此次回來,是不是有什麽事?”金流月低聲道:“不錯。我這次回來,是奉了師傅之命,前來對付一個女魔頭的。師傅令我找到她之後,將她擒住,然後秘密押往華山。”柳長風道:“女魔頭?究竟是什麽人?”金流月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師傅隻是告訴我她的住處,別的什麽也沒有說。她就住在這條巷子裏。”柳長風道:“怪不得你帶著我大老遠從城南跑到城東。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金流月道:“既然遇到了你,當然要好好商量一番。依你看,我們什麽時候動手比較好?”柳長風道:“我看不宜貿然行事,還是先去探聽一下她的底細再說。”兩人又談起別來情景,直到茶水喝完,點子吃光之後,才起身離開。



    



    小巷異常狹窄,隻夠兩人同行,路麵的石板極為光滑,一路走去,曲曲折折,好半天才到盡頭。盡頭處是一個小院子,柴門緊閉,看不到裏麵的景象。在門前停步之後,金流月麵色一緊,左手握緊了他心愛的流光劍。柳長風微微一笑,抬起右手,輕輕敲了三下。過了一會兒,裏麵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聲音由遠及近,在門後停下。“是誰?”門內傳出低柔的嗓音。柳長風柔聲道:“打擾了,我們兄弟二人從城南來,有事求見此間主人,還請賜見。”門內人道:“我們不見外人,你們還是走吧。”柳長風道:“我二人是誠心誠意前來拜訪,無論如何懇請一見。不見到主人,我們決不離開。”門內人沒有回答,片刻之後,腳步聲又響起,漸漸遠去。金流月皺眉道:“何不闖將進去?”柳長風道:“不必,我們就在門口等待,她們遲早會把門打開。”金流月重重地一跺腳,倚在牆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柳長風笑道:“不用擔心,要不了多久,門一定會開的。剛才忘了問你一件事,思雨待你好不好?”金流月苦笑道:“華山那麽多青年俊傑,她又怎麽會在乎我呢?好了,別說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心裏真正喜歡的人到底是夢秋還是濺青?”柳長風歎道:“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以前是夢秋,後來是濺青吧。不過這麽久沒有見到她們,可能很多事都已經改變。”金流月道:“等事情了結之後,你和我一起回華山吧,別再四處漂泊。其實華山真的是個好地方,我非常喜歡。”柳長風道:“不知道師傅肯不肯讓我回去?”金流月道:“師傅他向來嚴厲,但並非不通情理,你隻要誠心認錯,他一定肯的。”柳長風道:“好吧,我跟你回去。”兩人隻顧閑聊,絲毫沒有留意到,此刻從院子裏正飄出一股似有若無的紅色煙霧,籠罩在他們的頭上。



    



    金流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低聲道:“你到底想怎樣試探這個女魔頭?”柳長風笑道:“你還記不記得王亨?當初他仗著自己是名門之後,總是跟我們過不去,現在就拿他來給這位“女俠”試劍。”金流月也笑道:“活該那小子受罪。不過,這女魔頭肯不肯去收拾他?”柳長風笑道:“就算她不肯也不必擔心,我還有別的法子,總之,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他們交手,到時候我們就知道女俠的武功究竟如何了。”就在此時,門後麵忽然傳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兩rén miàn麵相覷,不知對方到底何意。笑聲過後,門忽然被打開。兩人隻覺眼前一亮,一時間目瞪口呆。



    



    門檻內站著一名二十餘歲的女子,容光逼人,麵若桃花,嘴角含笑,宛如畫中仙子。隻見她腰懸長劍,左手輕握劍鞘,右手已經搭上劍柄,卻似乎讓人感覺不到敵意。她的聲音有如仙樂,仿佛來自九天之上:“兩位公子,若真想知道我的武功如何,隻須跟我切磋一番便可,又何必這麽費事。”金流月還沒有回過伸來,依舊呆呆地盯著這女子看。柳長風深深吸了口氣,強自收攝心神,笑道:“姑娘說笑了,我兄弟二人是專程來拜訪姑娘,又怎敢造次。在下柳長風,這是我師兄金流月,還未請教姑娘芳名?”那女子忽然麵色一變,冷笑道:“你們的來意我已知曉,不必再裝模作樣,動手吧。”金流月置若罔聞,柳長風深深一揖,正色道:“我想姑娘對我們有些誤會,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想求姑娘一件事,這件事說來冒昧……”話還沒說完,那女子撥出長劍,左手劍訣一引,右手一抬,一劍刺向柳長風的左胸。撥劍聲驚醒了金流月,隻見他低身撥劍,急刺那女子左膝,後發先至,逼得那女子退入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