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武幻真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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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山眾弟子大喜,互相攙扶,隨柳長風而去。汪夢遠輕歎一聲,沒有阻止。出門之後,眾人紛紛向柳長風道謝。柳長風笑道:“大家都是華山弟子,不必客氣。”眾人走後,柳長風沿著大街小巷返回謝園,開始時他走得很慢,好半天才走過一條街。漸漸地,迎麵的風聲似乎大了些,於是他也逐漸加快了腳步。



    



    那天之後,柳長風發現自己的劍法有了變化,變得更加隨心所欲。沒多久,他就離開了謝園,離開了秦淮,離開了金陵。柳長風離開金陵之後,原本打算返回家鄉,途中忽然想起,還有一件心事未了。說起來已經是幾年前的事。那還是在南海的時候,汪夫人命他去殺林淺,可是他不知其下落,於是向翠玉請教,翠玉告訴了他林淺的行蹤,同時請他幫忙找一本叫作《武幻真經》的書,那本書就在汪夢遠的手裏。時過境遷,柳長風早就將此事忘記,可是不知為什麽,前幾天去找汪夢遠之前突然想了起來,到了林家之後卻又忘了。而在此回鄉之際,突然又想了起來。此事一經記起,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即刻回頭,直奔林家。他走得不遠,因此不到一個時辰便回到了城中。



    



    到了林家之後,柳長風不願耽擱,縱身越牆而入。院中無人,廳門大開,進屋查看,仍舊見不到人影。柳長風心中奇怪:“難道他們都走了?”柳長風剛要走,忽然隱隱約約地聽到屋子後麵有人說話,當下循聲走去。聲音是從後院傳來的,那裏是一個小小的菜園,間植各種小菜,菜地的盡頭,有一棵老槐樹,枝葉茂密,不知何年所種。樹下有兩個中年人,正在低聲交談。柳長風遠遠停住腳步,凝神細聽,心中驚奇不已。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汪夢遠和秦永華!由於他落腳很輕,二人未曾留意,是以沒有被發現。隻聽汪夢遠道:“他前幾天忽然過來,讓我很是不安,雖然最後他什麽也沒說就走了,可是我還是很擔心。”秦永華點頭道:“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了,行空太胡鬧了,還望汪兄見諒。我敢斷定,他一定還不知道,否則不會這樣輕易地離開。”汪夢遠道:“那天的事我明白,我不怪你。隻是,我真的很疑心,為什麽他會一直留在謝園,難道他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秦永華沉吟道:“應該沒有。我想,他留在謝園,是因為林花的緣故。你放心,他的行蹤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倒是王慕讓我很擔憂,這些年來他不知所終,是我的一塊心病。”汪夢遠笑道:“這個你倒是多慮了,王慕此人不過是一個好色之徒,成不了什麽氣候。”說到這裏,忽然笑容一斂,憂心忡忡地說道,“這些年來,那小子不知道練了什麽邪門武功,如今他武功之高,恐怕已不在你我之下!”秦永華搖頭道:“汪兄請放心,他的武功是我一手所傳,不管他如何苦練,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超過你我。”說到這裏,隻見他突然躍起,身形一閃,落在了圍牆外。他走的很匆忙,似乎還有事要做。



    



    汪夢遠長歎一聲,低頭慢慢走了出來。柳長風迎了上去,叫道:“汪先生。”汪夢遠渾身一震,吃驚地望著他道:“你什麽時候來的?”柳長風道:“我剛來,想跟先生借一本書。”汪夢遠道:“好,到屋中說話。”兩人走到廳中,汪夢遠忽然歎道:“小柳,我記得以前你一直叫我遠叔的,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你這樣叫我了。”柳長風笑道:“遠叔說的是,是我不好,最近對你老人家太沒有禮貌,還請遠叔見諒。”汪夢遠笑道:“難得你還願意叫我一聲遠叔,好哇!遠叔想到城外散散心,你肯不肯陪遠叔去呢?”柳長風道:“當然願意。”



    



    汪夢遠帶著柳長風出了家門,向東門走去,出了城門之後,繼續往東,不久,就到了海邊,海岸不遠處現出了一座破舊的寺廟。汪夢遠看了看起伏不定的海麵,轉身走入廟中。柳長風猶豫不決,在廟門口徘徊良久,才小心地走進去。隻見汪夢遠跪拜在佛像前,雙眼緊閉,麵上一片懺悔之色。柳長風默默無言,佇立在汪夢遠身後。半晌,汪夢遠忽然道:“小柳,我知道你想借什麽書。拿去吧。”他的手掌抬起,掌中平放著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書皮早已泛黃,一看就知年代久遠,不知被翻過多少次。柳長風不接,卻問道:“遠叔,你為什麽要給我?”汪夢遠道:“因為……我對不起你……我害死了你的父親!”柳長風失聲道:“你說什麽?”汪夢遠道:“你不必懷疑,我說的全是真的。你也不要多問,你隻需記著我說的話就好。其實你並不姓柳,而是姓謝,你的父親名叫謝絕,正是謝園的主人。二十年前,就是為了得到這本書,我和秦永華聯手殺害了他。我沒有把書交給秦永華,而是一直騙他書藏在謝園,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書就在我身上。”頓了頓,他又說道:“當年,你父親就是死在這裏的。你父親死後,我想起我在家鄉的表哥一直沒有兒女,於是就把你給了他。說起來,我還是你的表叔呢!我知道你已經聽到我和你師父的話,對我們起了疑心,因此我不想再瞞你。這些年來,我一直受著良心的譴責,可說是寢食不安。今天我如此對你,我不求你的原諒,隻是希望自己能夠解脫一些。如果你現在就要向我報仇,我不會反抗的。”汪夢遠說到這裏,似乎鬆了一口氣,隻見他慢慢站起來,走出了破廟。柳長風相信汪夢遠沒有說謊,對於突如其來的身世和仇恨,他並不是很吃驚,隻是感覺到幾分意外。他出了廟門,想問問汪夢遠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汪夢遠獨立海邊,望著微微起伏的海水,不知在想什麽。柳長風走到他身後,問道:“遠叔,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父親是個怎樣的人?”汪夢遠苦笑道:“我說的你會相信嗎?”柳長風用力點頭道:“遠叔,隻要是你說的話,我全都相信!”汪夢遠道:“好吧,那我就告訴你,你父親他並不是個好人!”柳長風一怔,說不出話來,聽到別人這樣說自己父親,心中難免有些酸楚,可是又能如何呢?看著深不可測的大海,他恨不得一頭栽進去。忽聽汪夢遠一陣咳嗽,久久不止,咳著咳著,突然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來,其中幾滴濺在他胸口的白衣上,如同雪地紅梅,觸目驚心。柳長風吃了一驚,上前扶住汪夢遠的手臂,急道:“遠叔,你什麽時候受了內傷的,要不要緊啊?”汪夢遠拍了拍柳長風的手,笑道:“沒事。幾天前的一個夜晚,我在秦淮河上飲酒,忽然從河中跳出三個蒙麵人,對我痛下shā shǒu,我一時大意,受了傷。”柳長風道:“知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汪夢遠道:“不知道,但我能猜出他們的來曆。我想他們都是王慕派來的,目的是奪取經書。”柳長風道:“王慕怎麽會知道經書在你手上?”汪夢遠道:“他不知道,不過他知道你父親是被我和你師父所殺,因此我們兩人都是他的目標。為了不連累林家母女,我已經讓我的兩個弟子送她們去了峨嵋。”柳長風道:“可是梅軒似乎不方便再上山。”汪夢遠笑道:“沒事,梅掌門與我相交多年,不會為難他的。本來我也要走的,如果你不來找我,我想我已經離開金陵了。”柳長風擔憂地道:“遠叔,你一個人上路太危險,王慕隨時隨地都會來找你的,不如我陪你一起走吧,也好有個照應。”汪夢遠撫摸著柳長風的頭道:“難道你一點都不恨我嗎?”柳長風低下了頭,緩緩搖了搖。汪夢遠心中感動,哽咽道:“也好,我們好久沒有好好說話了,你如果願意,就和我一道走吧。”柳長風道:“我們也去峨嵋嗎?”汪夢遠道:“是的,孩子。你知道嗎,留在峨嵋是我多年心願,可惜始終未能實現。這一次上山之後,我不想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