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朝堂風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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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言官名叫粟衝,靠攀附權貴才得了如今的地位,就在昨天晚上午夜時分,一張帛書被利箭釘在他家門柱上,驚起了門房,那門房不敢怠慢,立刻前去稟報。

    栗衝看到帛書,便再也沒有了睡意,連忙爬起來伏案沉思,他覺得這是他又一次飛黃騰達的好機會因為那帛書上寫著:陛下欲以梁王幼子為使,需破壞此事!

    他本是言官,自然極盡文字犀利,卻不想自己隻是說對方沒有完成全麵的學習,竟然就生生的被他說成了沒有受過教化,兩者雖然都是貶義,但意義想去甚遠,況且後麵還有解釋,隻是這為梁王世子跳了出來自己恐怕也是沒有了再說下去的機會。

    不過仔細讀他的話,劉嶽的解釋卻也說得通,畢竟是五千年文化沉澱過的靈魂,豈是他一個漢朝言官可以抗衡的。

    禦座上的景帝忽然鬆了一口氣,他剛才還在想怎樣治這家夥一個罪名,現在好了,劉嶽給他送上來了一個!

    “粟衝,你好大膽!竟敢在朝堂之上,汙蔑我朝太祖,拖出去,交廷尉府嚴查!”

    這當然不是景帝的初衷,他之所以眼中閃過那一絲狠厲,是因為覺得自己的弟弟居然可以將手伸到這些當朝大臣的身上,這些人還有多少?他們都想怎樣?

    他是皇帝,但是皇帝身邊竟然有臣子充當他人耳目,這一點他怎能不怒,眼睛瞟過自己的幼弟,心中一聲歎息:“劉武啊,你是不是太急了點兒!”

    梁王此時看的卻是另外一個人,那帛書之事,正是此人所為,他才是梁王的耳目。

    對於那位栗衝所言,這梁王卻是真的怒了,雖隻有寥寥幾字,卻將劉嶽說得一無是處,這不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他的打臉,說他家教不好嗎?讓你找人反對此事,你找的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栗衝喊了幾句冤枉,就立刻被拖了下去,他是兩兄弟意氣之爭的犧牲品,但是殿上眾大臣再看向劉嶽的時候,卻不敢有一絲輕視了。

    這個時候,大臣中又有一位站了出來,此人立刻引起了景帝的警惕,這家夥就是言辭激烈點,他也不好胡亂安個罪名把他給辦了,畢竟人家是魏其侯,品秩不低,還是太後侄兒。

    “竇嬰,你也要反對嗎?”景帝言語之中,警告之味很明顯,但是他實際上想問,你是和梁王結黨了嗎?

    “哦,臣不是覺得陛下決定不夠英明,更不會反對陛下的決定,隻是派一個孩子去,未免會讓那單於又有了擾邊的借口,他們會說我大漢朝對他們不夠重視!即便這個孩子是皇親貴胄,即便他也很聰明!”

    竇嬰這席話,十分中肯,這讓景帝稍微放鬆了一點,畢竟越是身處高位,就越是要明哲保身,謹言慎行。他魏其侯竇嬰也不敢做那些僭越之時否則之前他就不會給皇帝陛下解圍了。

    聽了竇嬰的話,景帝不怒反笑,竟然站了起來,睥睨著眾臣,想要用他那銳利的目光分辨出場上到底有多少雙別人的眼睛,又有多少雙別人的耳朵。

    “來諸位說說,看看有多少人與朕的意見相左!都站起來說說,看看你們的解釋,是不是飽含著家國大義!”在場眾人都是冷汗涔涔,因為天子發怒了。

    “好,你們不說,那朕就說說,朕覺得,派出梁王世子劉嶽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句話之後,他停了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但是台下的眾臣卻是有些糊塗忍不住左右相顧,用眼神交流起來。

    “怎麽,覺得朕昏了頭?你們錯了!大錯特錯!劉嶽首先天資聰慧,兩句話就駁得言官啞口無言,此其一也。他膽識過人初上朝堂,聞不平敢直言相向,毫不避諱、懼怕,此其二也。他為皇親貴胄,身份顯赫,此其三也!”

    這三條從能力膽量和身份上同時肯定了劉嶽,也沒有給其他人,任何反駁的餘地,其中這第三條正是剛剛魏其侯提醒他的。

    他之前還在為這個家夥的身份頭疼呢,還想著是不是破一次例,給這家夥封個虛銜讓他掛上,好讓他名正言順一點,現在好了,這事兒也省了。

    皇帝就是昏聵,臣子也隻能說英明,更何況這個決定從三條理由上都是明智無比的,殿中大臣自然就不能在說什麽了,一個個都變成了拍馬屁者,隻有幾人安之若素,還剩下個梁王麵如死灰。

    景帝看了一眼自己的胞弟,一時間很有一些誌得意滿,覺得此次交鋒,兩人對局,終究還是自己棋高一著。

    這個時候,劉嶽卻是回到了自己父王的身邊,緊緊拉住劉武的手,也不顧忌兩旁人的目光,直接說道:“父王養兒十四載春秋,孩兒可做過魯莽之事!”

    他聲音雖小,但是卻非常堅定,這句話突然就喚起了梁王眼中的神采,他當然記得,這小子哪怕是在童稚之時,做什麽事情也都盡善盡美十分細心。

    “他們說了什麽?”景帝看著那重新變得積極的梁王,心中升起了疑問,對於自己決策的英明與否有了一點點懷疑,他竭力按下這絲懷疑,不讓它動搖自己的決定。

    隨著一聲退朝,景帝拂袖而去,原本的誌得意滿變成了稍有疑慮,這讓他很不暢快,心裏邊有些發堵。

    一口氣跑到了自己的寢殿,卻忽然發現了一個事情,那就是若以往自己發怒,肯定會氣機牽動,然後狂咳不止,可是今天卻是疾走了那麽許久的路,竟然也隻是有些微喘。

    “嘿嘿,春坨,你沒發現今天我有什麽變化嗎?”景帝重新變得高興起來,還張開雙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發現了,老奴早就發現了,今天陛下龍精虎猛,體力似乎回到了十年,呃,不!二十年前!恭喜陛下呀,老天終於開眼了!”這老奴婢竟然雙目含淚,顯得有些難以自製。

    “來呀,叫太官令給我做一份烤鰻魚!哦不,就再勞碌小三子一回吧,叫那太官令來觀看觀看,好學習一點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