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劈柴聲陣陣，少年一身粗布衣，手臂上的青筋暴露，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滾落。用衣袖拭去汗液，又去來身旁的柴火將其立起，用斧劈去。

    “阿耀！再去拎兩桶水來！”這時，一個大胡子男人帶著兩個木桶走來，直到他走近，才知道，少年原來很瘦小。少年停下手中的活，接來木桶，大胡子拍拍他的肩膀渾厚而慈藹地說道“早去早回啊。”點點頭，他便向外走去。

    炊房外，總有修習的弟子經過。每當他走出那堵高厚的石牆，他們的視線都會聚焦到少年的身上。對此，噬耀低頭看地，漸漸加快腳步，繞開他們。

    看向所麵對的山體，有山泉流下，這便是最近的取水處。少年挽起衣袖，將木桶放入泉水中，抬頭看向天空中一輪烈日當頭，穿過大氣而來的射線灼燒體表，未過多久，他的手臂就變得紅燙，滿頭的汗珠從臉頰淌過。深吸一口氣，他將兩木桶提起，有些踉蹌的行走。水桶中的水時不時會由於慣性而潑向前方，未過多久，地麵再次恢複幹燥。空氣在燥熱中上湧，肌肉也開始顫動，這種狀況早已不是首次了，但這種酸脹感卻是讓人難以遺忘，少年咬牙，連連深吸氣，好讓那昏熱的頭腦清醒過來，此刻，他無奈地搖搖頭“我果然就是廢體，連最基本的轉運真元，都無法做到，甚至體魄，在這麽長時間以來都未曾強化過。”

    眼前，修習的弟子們端著自己的飯盤有說有笑向餐房走去。為了不影響他們，他總會站在較遠處——那個他們不怎麽會注意的方位，喃喃道：“真元之法，本處自在。初為轉運，此為納氣之境。得轉運之功，方可為修士。其後，儲存操縱，為填元之境，而填元又分一，二，三重，鑄就道基。再後，便是淬元境，淬汙提純是為強健體脈之需······”

    一直到路徑上，隻有稀疏幾人時，他才又提桶前行，重新回到炊房，他放下木桶，撓撓頭“不好意思師叔，我又來晚了。”

    大胡子微微一笑，將水倒入槽中，說道：“回來吃飯是晚了些。”

    聽此，噬耀呆呆地笑了。而後，大胡子叫來他端著飯菜從炊房內一同來到雜務處——即那個他劈柴的地方，清掃完那布滿斧痕與木屑的古樹墩，隨後，便是坐下。

    大胡子拿起大碗盛了一碗白粥遞給噬耀，正如往常，他謝過師叔後，隨即喝起白粥，大胡子拿起木筷便為噬耀夾菜，說道：“阿耀，與師叔我一起為何要如此拘束。做人嘛，就應該開朗些，不要被那些雜念所束縛。”說著，便又夾了好多菜到噬耀碗裏“來，多吃點！吃飽了，才不辜負你父尊對你的期盼，說不定哪一天，你就不用在這陪我了。”大胡子笑著，但卻不再說話，就隻是盛一碗粥。

    噬耀沉默，目光轉向他那被衣袖遮住的手臂，想著“如此多年來，父尊為何不讓我修氣？是因為，他早已知道，我，就是廢體。但父尊又從未對我提及這件事，而是將我托付於師叔。可見，這一切，都是他的用心良苦。我這個廢體，若是強行修氣，隻怕最終是會筋脈爆裂，成為永遠的廢人，或者，死亡······”

    收拾好餐具，噬耀來到蔭蔽處，靠著樹幹，麵向天空，緩緩地閉上眼，深深吸著氣，再慢慢呼出。這是他鬱悶時常做的事，小小酣睡後，身心也會得以放鬆。

    “阿耀，阿耀”耳邊有著熟悉的聲音，噬耀漸漸睜開眼，麵前大胡子露齒微笑。突然想到了什麽，噬耀立即站起，說道：“哦，師叔，我是不是又睡過頭了。”

    大胡子搖搖頭，問道：“阿耀，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噬耀想了會，卻回答：“師叔，今天是有新弟子如峰嗎？”

    “不，今天是你淩師叔第一次授教。門主說讓你也去，他說或許這一次你便可以突破了。”這一時間，大胡子並不再笑，而是一臉認真，粗糙的大手壓著噬耀的肩膀，看著他。

    聽此，噬耀僅僅一笑，片刻之後才開口：“師叔我覺得還是留下劈柴更適合我。我的身體無法強化，這注定是無法修行了。況且，還有那麽多同門都需要吃飯，能為他們做這些也是我這個師兄應盡的責任了。”

    見噬耀向樹墩走去，大胡子不禁大笑了起來“好啊，好啊！看來，是門主怕我太孤獨，給我找了個好幫手啊！”

    噬耀不語，隻是撿起地上未劈完的短木，一斧下去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阻擋。反複如此，仍是無法破開這道氣牆。對此，噬耀雙手握斧起跳猛劈，但最終，斧子卻從手中脫落，手臂上有的是陣陣酥麻感。

    看向大胡子，他以掌吸氣，使得地麵的木頭浮空聚攏，再凝氣，成刃，手臂一震，氣刃穿木。一收氣力，木柴落地，分為多份，“今天已是你身體的極限了，若不想聽講，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此刻，噬耀定住了，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見人用氣，但，這的確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感受修氣的魅力——他無法修習，怕被同門嘲笑，在乾雲，也幾乎沒有可以交流的人。每次看見同門修行，他都隻是站在遠處，不敢打攪。

    眼前，大胡子向炊房走去，“一名修士，他若無堅定的道心，即使他再有天賦，最終都隻會一事無成。相反，縱使一人在修行路上遇到了諸多不順，他若堅持，終會走向顛峰。”

    噬耀回過神來，看著地上已是劈好的柴火，低聲自語：“這便是真元的魅力嗎？即使是一個再過普通的人，如果懂得運用，他也會擁有不同於常人的力量。”

    隨後，又一次挽起衣袖，靠近看去，很明顯就能看到，他的皮膚上是一個個“雞皮疙瘩”，在如此，炎熱的天氣仍是那樣明顯。

    對於一名修士來說，最重要的便是能夠吸納真元，而這一途徑便是要依靠體表的毛孔，即口鼻。但，像他這樣，一身細小的毛孔，非但吸氣的速度慢，釋出的速度也不見得快，並且，這種體質，一旦納入氣體，便會對其進行壓縮，進入脈絡中則會有成倍的壓強，致使氣脈膨脹，甚至破裂。

    “我真的可以成為修士嗎？”，他走的很慢，似乎是在徘徊中前進。一步一步，走出了，那堵，圍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