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東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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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麻煩清一下緩存,謝謝啦!

    昨夜, 翟容將花蕊娘子自稱幽若雲的事情跟翟羽說了。翟羽對南雲山之案所了解的情況,與花蕊所說並無出入。翟羽說,要證實那姑娘是否真的幽若雲,需要去南雲山找個認識幽若雲的人, 如此, 至少來去路上要耗費個二十來天。他們決定,先把這姑娘當做幽若雲待著。

    秦嫣又一次從九層浮屠上跳下去, 足尖在塔身上劃出一片灰土, 人如一片著了風的落葉在塔旁左右飄動。

    翟容看著她的動作,已經是第四十三次了, 她的動作依然沒有打任何一點折扣。眼前的“幽若雲”,目前看起來應該是個天賦卓異的姑娘。

    不過, 無論她是否屬於山海飽滿,氣穴流通的內家之材,在翟容眼裏,她已經錯過了幼童的啟蒙階段, 再怎麽練也就是令輕功略提高一些, 身法手眼步更流順一點而已。

    此時看著她慢慢隨著不斷攀爬,他教給她的那一點運氣能力在不斷與她自己的肢體動作相協調。翟容咬了咬草棍, 幫她數著數兒。練功最需要沉得住氣, 耐得住磨煉, 這姑娘看起來這一處的韌性一點也不弱。

    “五十次滿了,上來吧。”翟容輕聲道。

    秦嫣聽到他終於滿意了,便從那浮屠上悄然躍下,走到他坐著這個大浮屠,抓住塔邊的棱角花紋,五指發力向上攀爬。翟容道:“你不能從那座塔頂直接跳過來嗎?”

    秦嫣抬起頭看了一下兩個塔頂的距離,估摸了一下距離,貌似是可以跳過去的。

    她還不習慣有輕功可以高來高去。她爬到了翟容身邊,滿頭臭汗淋漓。翟容遞給她手帕。秦嫣看了一眼,又不是沒練過功,又不是沒出過汗?抬起袖子,呼啦啦從額頭擦到脖子,完事!

    翟容說:“你看看你哪裏像個姑娘家。”

    秦嫣也覺得自己不像,抱著膝頭側過腦袋,問他:“我方才練得如何?”

    “特別好。”翟容點頭,“休息一下,該回去了。”

    秦嫣聽著寺牆外傳來的四更鑼鼓聲,點頭:“我該睡覺了。”她的意思是,該輪到她去練那兩個時辰的心法了。

    翟容聽著覺得她是一團孩子氣,取笑她:“小孩是該多睡覺,這樣才長得高。明日我跟哥說一聲,讓你多睡一會兒。”

    “沒關係的。”秦嫣說。“如果翟家主有吩咐,奴婢願意為他效勞。”

    她打個哈欠,伸個腰,體內血脈流暢,如暖泉汩汩而過,說不出來的舒坦。在翟家藏書樓裏被《大招》惹來的那些不痛快已經煙消雲散了。

    忽然口中被一塊帕子塞住,身子一輕,人在半空中一忽悠。翟容一把衣領把她拎到半空,將她一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將她砸向地麵。

    十三層浮屠也並沒有多高,以翟容這把大力氣,秦嫣會在瞬間撞在地上,碎骨裂筋。她口被堵住無法出聲,人猛然擊向地麵,那黑色的剛岩地麵已經狠狠砸向自己的麵門。她駭然之下,毛孔驟縮。

    隻聽得翟容在高處喝到:“起膺、沉伏、跳突。”正是他授給秦嫣的輕功基本法門。剛經過五十次的重複訓練,已經成為她的肌骨直接反應。不由自主轉身翻腰,人便減緩了落地的速度。她雙掌翻出,打向地麵。

    “砰”一聲悶響,她人斜飛出去。又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好幾滾,才卸去了翟容將她砸到地麵的狠勁。

    剛要坐起來,脖子已經被隨她一起躍下的翟容以膝蓋頂住。秦嫣怒視著她,口中有帕子說不出話。翟容將頭湊下來:“你的輕功呢?練了不知道用嗎?”

    秦嫣掙紮著推開他,將他的帕子從嘴裏拉出來,朝他身上摔:“你突然襲擊,我怎麽能記得啊?”

    翟容一臉嫌惡地躲開那塊滿是她口水的帕子,說:“練武之人就必須懂得防範各種襲擊。”

    秦嫣心知他說得有道理,嘟噥著:“我不沒摔著嗎?”

    “還不是我喊著你的”翟容將那塊帕子勾起來,踢到她麵前,“拿著走,不要在這裏留行跡。”

    “你自己的帕子自己拿。”秦嫣才不想替他拿那條髒兮兮的手帕。

    “都是你的口水。”

    “是你塞進來的!”

    “不拿帕子塞你的嘴,你方才就尖叫了。”

    “你才會像個婆娘一樣尖叫呢!”

    “你個女響馬,說話這般粗俗!”

    ……

    僧房處傳來一聲大叱:“什麽人?!”

    兩人的爭吵戛然而止,翟容連忙拉起她的袖子將她一把從地上拽起來,順便將那條髒手帕往她懷裏一塞。腳下一蹬,手中攬住她的腰,如鷹隼一般,平地急掠,到了牆邊,身子淩空而起。

    秦嫣耳邊風聲急灌,覺得自己如鳥兒一般翼翔九天。

    來的時候翟容是讓她自己fān qiáng、跳壁的。此時此刻,她方是領教到了他的輕功了,簡直跟腿上生了翅膀一般。

    他將她帶出香積寺,擔心寺中僧人追出來。足尖頻點,禦風淩波一般,一口氣飛到半裏外的惠成裏坊,才鬆開她的腰。

    此時惠成裏坊的武侯,帶著人馬巡夜經過,翟容怕被發現,他自己是夜行衣,秦嫣隻是普通的淡色麻布裙衫。他將秦嫣一把壓到土牆的陰影後,用自己的黑色擋住了秦嫣的身子。

    兩人都同時屏住呼吸,等待管理裏坊的武侯帶著人從麵前持著火把走過。

    秦嫣兀自停留在初次體味高超輕功的興奮中。想到他可以如此疾飆飛躍,當初自己滾著爬著去救絲蕊的模樣,委實可笑。

    她仰頭看著翟容的後背,想猜測一下他是如何使力,如何駕馭氣流。

    武侯走得近了,火把的鬆香味道都能聞到。無數微塵帶著火星飛舞。

    翟容往後一退,將她擠進了土牆。秦嫣壓得胸骨都扁了一圈,皺眉齜牙將他向外推。因巡夜之人就在麵前,翟容越發用力將她壓進土牆中。

    翟容見巡夜武侯走遠了,扯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爬裏坊的黃土牆。秦嫣左手捂著胸口,抱怨:“被你擠成薄餅了!”

    翟容笑答:“本來就薄得跟張紙片似的。”

    他是無意中說了一句,秦嫣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平胸,畢竟是歡場中打過滾的姑娘,懂得的事情,要比尋常小丫頭多不少,她立即雙手捂住胸口。

    橫豎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她傻乎乎還是吃得很開心。

    待管娘子送掉飯菜,走到楊召身邊之時,楊召挽著管十一娘的肩頭:“來來來,管娘子,這事兒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

    “那花蕊娘子真是用不得麽?”管娘子道,“橫豎二郎主多納幾個妾室,總有一個能用的。”

    “唉,管娘子,你不懂得男人的心思。”楊召一臉苦大仇深,擔憂道:“這第一個女子基本決定了男子對女人的口味。比如我吧,”他帶著管十一娘坐到一個紫藤花架下麵,“我當初第一個女子是長安平康坊的宋靈靈。”

    “送靈?好生難聽的名字。”

    楊召示意管娘子莫要打斷:“豐胸細腰,那叫一個漂亮,所以我看女人的品味一向不俗。比如你管十一娘子,年輕時候必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我才跟你特別說得上話。”

    管娘子被他說到了心坎裏:“那是,當時我雖然是個做粗活的婢侍,老家主手下好幾個護衛都爭著要我。可惜我跟的那個死鬼,年輕時候真是又俏皮又得趣,就是……壽短些……唉,命苦啊……”她竟哭了起來。

    楊召拍拍她道:“表弟第一個若跟了這個柴火棍,你說會怎麽著?”

    “從此就隻曉得喜歡個柴火棍?!”管娘子也憂心忡忡,手指在空中用力一劃。

    楊召說:“無妨,我來設法給他扭轉過來。”

    “如何扭轉?”管娘子問他。楊召道:“附耳過來。”他一邊說,管娘子一邊點頭:“這主意不錯,二郎主是該如此好生引導引導。”

    楊召站起來:“這事兒從長計議,還要羽大哥那一關得過。管娘子多長個心眼,休讓這小娘子跟我表弟走得太近。這三日你千萬莫要上趕著拉扯他們。話已至此,今日我還有約,告辭!”

    “楊郎君走好,我家二郎主可全托付給你了。”管十一娘稍微放了心,回去收拾秦嫣屋子裏的食盒。

    楊召撇著個八字腳,得意洋洋地走出杏香園,拐了兩個彎正待出門。忽覺對麵殺氣騰騰,翟容正走過來:“表哥!昨晚約你去練陣,你去何處了?!”

    楊召頓時矮一截,這表弟愛揍人,拳頭還硬得不像話。本來昨日表弟讓他家宴完畢,一起去城外官驛,找聶司河、崔家兄弟倆繼續練“歸海一濤”陣,結果他滑脫兒了。楊召覺得,翟容目前是聖人賞賜的孝假,不說安分守己在家盡情享受,還想著練陣法,真是吃多了撐得慌!敦煌城桐子街那麽多美人兒等著他楊大美男,哪有功夫陪幾個大老爺們舞刀弄槍呢?

    翟容練習的“歸海一濤”陣目前fǎng jun1中設置,需要五人為伍。他們本來一共六人,這段時間,紀傾玦去長安複命,五個人就一個都不能少了。

    翟容昨夜因無人可練,才揪著秦嫣去練了一把,勉強也算過了癮,所以現在火氣並不大。

    楊召察言觀色,對方並不太打算揍人,問道:“那今日去練?”

    “算了,放你們幾天假吧,我去找聶司河,讓他們也進城來。”

    翟容去馬廄找馬去了。昨日跟秦嫣練了一段時間,他完全看不出她的師承來曆。的確是普通的身法,隻是行動間有著一種玉潤水滑的流暢。他也檢查過她手上的繭,均勻而微弱,與一個出身響馬卻被嬌生慣養的姑娘身份並無太大出入,不像善於使刀之人。

    昨夜,他跪完祠堂,兄長來找他聊了很久。

    兄弟倆都本能感覺到了那個花蕊娘子,身上有不少值得推敲之處。隻是,兄弟倆印證了半夜,也沒有對出什麽有價值的訊息。隻能暫時先穩著那個姑娘,她畢竟年齡小,總會多露出一些破綻的。

    翟容擰起一道眉峰,心事重重地離開了翟府。

    ……

    ……

    秦嫣此時正在杏香園,跟翟家私養的樂班姑娘們一起合琴。

    她本來以為此處音律教頭應該是那個琵琶琴藝高超的琴娘,可是卻另有師傅。秦嫣跟大家合了一會兒琴,又問,家主會不會讓她在什麽場合表演?她想準備準備。

    大家均一問三不知。

    問起杏香園常獨自彈琵琶的琴娘,大家告訴她,琴娘總在入夜開始彈,那時候杏香園其餘人等是不讓發出聲音的。還說,從來沒有人見過琴娘的真實麵貌。秦嫣覺得奇怪,她還以為琴娘是翟家主的妾室,聽這模樣,似乎也不是。

    本來還想問問翟家主母的事情,看著似乎根本沒這個人。秦嫣也就不冒昧詢問,招人討厭了。

    跟樂班眾人練了琴,便可以吃日膳。

    她不喜歡一個人在房子裏吃飯,這一回管十一娘也沒管她了,讓她跟杏香園的諸位樂師一起吃了頓簡單的湯餅。此處也是眾人合食,坐在一個大案上,一人一碗湯餅,燒鵝做的高湯,很是鮮美。還有一些精致小菜。

    秦嫣說,身為樂師都吃得如此好,肯定主人吃得更好。大家都笑了,說翟家主是很注意飲食起居的。

    吃完了日膳,大家又三三兩兩去了水榭,加緊練習。說是翟家主精通音律,每日不練足時間,功夫不到就無法在翟家立足的。音律教頭姚娘子手中拿了瓦磬,大家便合奏起了來自龜茲的《善善摩尼》。說是最近翟家主喜歡聽這首曲子,秦嫣一邊看著別人的指掌運行,一邊跟著揣摩,慢慢跟著。

    忽有翟家仆人過來叫她:“花蕊娘子,翟家主有請。”

    秦嫣小小緊張了一下,收了琵琶,跟著那家仆走到水榭門外,問道:“家主叫我做什麽?”

    越是跟翟家的樂班接觸,她越覺得自己琴藝平常,隻怕不能如家主的意。

    “家主喝茶,相請小娘子彈琵琶。”

    “啊?”果然是要她去獻醜了,秦嫣無法,道:“奴婢遵命。”

    秦嫣告別了杏香園諸人,拿著琵琶走出水榭。路過自己住的小客房。右手拐出去,由著家仆帶路,走出杏香園,麵前是一個水塘。

    敦煌是個綠洲,地層下麵有祁連山的積雪積水層。隻是蓄□□,翟家挖了深井,數十年經營之下,有了這麽一片池塘。此刻初春,荷葉尖兒都不曾冒出一點,隻有幾十根去年的殘荷杆子,在天光水影中倒映出頗有意趣的紋樣。

    秦嫣跟在家仆身後走過池塘,抬起頭,看到翟家主正站在不遠處的一株大槐樹下。槐樹上新芽如玉,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他的臉上。秦嫣心道,不會吧,翟家主親自來接她去彈琴?感覺自己好大的麵子。翟羽見到她的臉,身為奴婢,並沒有因為家主的親自相迎有什麽太多的波動。

    他眉間不動聲色。對秦嫣道:“過來,我帶你去飲茶的地方。”

    秦嫣便托著琵琶跟在他身後。

    翟家的院子都按照中原樣式建造,每一處的亭台樓榭簃,皆花木相雜,移步一景。四季綠植精心排布,這個季節又是花開如錦的日子,香氣四染。

    秦嫣低頭跟在翟羽的身後,當秦嫣跟著他的腳步走上一座白玉石橋,一種異樣的熟悉感無可抑製地從腦海中升起。她忍不住仰頭看了看翟羽的背影。他身形比翟容高了一些,又是玄衣,越發令人覺得高不可攀。可是這種高不可攀卻並沒有帶給她危崖冷峻的感覺,而是如山如嶽,令人有一種情不自禁想依靠的錯覺。

    秦嫣就沒有再低下頭,而是仰著頭,看著他挺直的脊背。因在家中,他沒有戴幘,隻以一枚淡青色的玉環束發,身上是玄色絲質窄袖襴衫,腰係忍冬紋銙帶。跟著這個男子行走在花香四溢的庭院裏,走過躍波虹影的小橋,她覺得恍若在夢中。

    那個時常出現在她夢境中的感覺,又似乎回來了。

    她伸出手,想要像夢中一般,一把拉住那銙帶……

    “阿父!”一個孩子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軼兒身後跟著乳母、婢奴,蹦蹦跳跳著跑過來。“阿父去何處?”軼兒全力抬起手,正好拉住翟羽的銙帶,翟羽彎下腰,將軼兒亂抓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中:“阿父去喝茶,軼兒去不去?”

    “軼兒不喜歡喝茶。”軼兒皺皺小臉,回頭看到秦嫣手中抱著的琵琶,問,“有曲子聽麽?有曲子聽我就去。”

    “那就去吧。”翟羽拉著他的手,軼兒需要半仰著身子才能跟他拉著手同行,不過軼兒顯然不在乎,跟父親拉著手一起心情愉悅地向前走去。乳母、婢奴等皆退等在路上,等翟羽和軼兒走到前麵,方跟在他們後麵一步之遙處,低頭跟著。

    翟羽走了幾步,回過頭,越過仆婦們,看到秦嫣:“花蕊娘子,跟上些。”

    秦嫣確實落下了很多,她低垂著眼皮,讓睫毛擋住自己的波動的眼睛。方才軼兒拉著翟羽銙帶的模樣,翟羽彎腰握住他小手的模樣,還有他對軼兒溫和說話的模樣……

    秦嫣心中陣陣激蕩,這是多麽熟悉……

    翟容的目光在雲水居的屋子裏轉了一下。

    屋子很大,梁柱也粗,裝飾卻簡潔。地上中間鋪著藻井花紋的地毯,邊上則是光滑的櫻木地板。四周掛著雪白的素絹帷幕,東廂裏一排琉璃珠簾,被房中的燭火照得灩瀲閃爍。屋內整齊放著十來隻大案。火燭燈柱造型疏朗,磊磊落落放在四周。除此以外,就沒什麽裝飾了。

    不過,這裏本來就不需要裝飾,七個容顏嬌麗的女子,滿身異香盈袖,臉上珠鈿黃花,站在那裏已經是美不勝收了。加之耳邊香豔逼人的靡靡軟音,儼然是一個活色生香的**窟。

    楊召請他來雲水居享樂之時,也跟他說清楚是來花錢pò chù的。當時他有些不樂意。楊召揣測他是擔心自己初見場麵,到時候“立”不起來。跟他描述了一番雲水居姑娘的柔軟風情,翟容耳朵裏聽到“雲水居”三個字,想起在秦嫣口中也聽到過這裏,稍微回憶一下,便想起她說過,在雲水一品居彈琴賺錢。

    於是,翟容很痛快地答應了。

    楊召隻顧勸說他,也沒留心他的回應。一股腦兒地絮叨著:男人的處又不是什麽好東西。不像女孩子的,要花錢才能買到。有些花錢也買不到的。男人的處,越揣越丟人。不早點搞搞掉,那就是一輩子的汙點……

    翟容拍著他的肩膀,淡淡提醒著:“表哥,我已經答應了,你就不要越說越不堪了。”楊召明白了過來,喜不自勝,笑得滿臉菊花:“哦哦哦。”

    翟容答應下來,他想去看看,若若賺錢的地方到底什麽樣子?昨日在陌桑湖邊,他覺得這丫頭再在這種地方待下去,恐怕就會毀得不成模樣了。

    楊召樂得屁顛顛去找翟羽要錢,翟家二少pò chù這麽重大的事情,必須白鶻衛全員陪同、保證安全,免除各種可能性幹擾啊!果然,翟家主聽說是自己兄弟招待手下人去逛窯子,掏錢也很痛快,甩了個油木牌子給楊召,隨便他去賬房要。楊召本來可以直接包了雲水居。倒是張娘子建議,多點陌生客人,氣氛更好,小郎君更放得開一些。張娘子有選擇地進了幾個最是風騷可人的熟客,一起共享良宵。

    翟容在雲水居的廳堂裏尋了一遍,很快就透過水晶珠簾,注意到了秦嫣坐在樂師隊裏的身影。

    張娘子這裏布置很有層次,樂隊麵前是一片琉璃珠子編成的門簾,裏麵特意燭火高點,讓樂師們的朦朧身影可以從珠光碎影中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