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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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麻煩清一下緩存,  謝謝啦!  第十四章

    翟家主用一個牛皮鉚銀的項圈將雪奴套住,交給另一名翟府護衛,讓他送雪奴去殿湫簃。自己返身離開了。他去祠堂領翟容,要問問他今日試探那小娘子,結果如何?兄弟還不清楚他的身份,  他得選擇好說話的方式。

    秦嫣跟著那名叫翟雲的護衛三穿兩繞便到了杏香園,  翟雲留下她,讓她晚上不要出杏香園。秦嫣答應了,回到屋子裏坐在案桌旁。隻坐了一會兒就覺得足癢得很,  翟容剛教了她的心法,她很希望能夠多練習幾次。遂趺坐端正,引導氣息。大約是數年來,從不停止進行老巫的心法運轉,  她覺得翟容教她的氣息流轉特別通暢。

    身子越來越輕,  她實在忍不住,便推開竹枝長隔窗,  一腳踏在那海棠樹枝上,震落十幾朵片鮮紅的花,人便如一隻鷂子一般升到了半空中。

    她覺得很過癮,  繞著屋子從屋簷翻騰到屋頂,  她本來就身手敏健,  此時內外調和,  穿行的度越來越快。想著那翟家護衛不讓她離開杏香園,那她在杏香園還是可以玩一把的。

    她從樹枝上飛越到另一根樹枝上,正飛得起勁,忽然感到一股強大勁氣撲麵而來,她連忙自踩腳背,在半空中生生扭轉了過來。回頭看到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帶著一頂帷帽,手中抱著一隻琵琶,方才的勁氣,就是她以琵琶橫掃過來。

    秦嫣覺得她是翟家的人,自己貪戀輕功很不好意思,忙行了個大禮:“這位娘子對不住,方才二郎主新教了奴婢一些輕功,奴婢忍不住練習一下。”她故意抬出翟容的名字,想來對方不會太過為難自己。

    那女子隔著帷帽上的白紗,看了她一會兒,道:“原來你就是翟家主的那位女客?”

    秦嫣看著她手中的琵琶,心中猜度了一下,問道:“請問娘子,可是二郎主所說的琴娘?”

    女子微微冷笑:“宜郎跟你這麽親熱麽?什麽都告訴你。”

    秦嫣說:“是我聽到娘子的琵琶聲動聽,追問二郎主才告訴我的。”

    琴娘說:“你回自己屋子去,擾了家主清淨,我一掌劈死你。”

    秦嫣一愣,何苦說如此重話。又想起翟容說她隻彈琴給翟家主聽,也有些理解了。屈身道:“奴婢遵命。”她有錯在先,但始終說話很客氣守禮,琴娘也就不為難她了。緩緩轉身,手中的木撥子微微一劃,似有似無的音律輕輕從琴弦上飄出來。

    秦嫣做了那麽久的琴師,聽得這隻琵琶聲音特別清越,如琅玉相擊。心中生出幾分羨慕來,琴娘的琴彈得好,琵琶也好,雖則看不清她的長相,可身材嫋娜一定是個美人。她估計,琴娘是翟家主的小妾,不像正妻。今日白天見到了軼兒,不知翟家主正妻什麽模樣。

    琴娘的聲音冷冷傳來:“你還不進屋子?真的要讓我來替家主清理雜人了?”

    秦嫣低頭道:“是,娘子走好。”

    此時已到半夜,秦嫣獨自躺回臥榻上,想到翟容還在祠堂罰跪。此人反正也武功奇高,跪兩個時辰,估計皮毛都不會傷著他,秦嫣就不心疼他了。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她將門窗緊閉,躺在床上,引導氣息運行周天。

    今日因體內的氣息次與身體的外功相鏈接過,特別渾厚純潤,她深深陷入了這份先天混轉的樂趣之中。到天明,無論身體是如何召喚她繼續沉睡在那份功力中,當聽到第一聲鳥叫,她還是毅然決然從練功中撤離了出來。這也是數年來養成的習慣,不沉溺於這份心法,隻讓它減少眠期便可。

    今日是她在翟府的第一天,可昨晚已經生了那麽多事情,仿佛已然過了好多時間一般。她又餓了,平日在樂班,因姑娘們都要早起練功,早上是有一頓寒具可食用的,通常是油餅和雞子。不知道翟府習慣如何?

    她又不能亂走,便待在屋子裏等著。

    她對於翟家主邀請她入府,聽她彈琴這一說,一直是當做翟家主為了給“蔡玉班”一個台階下而已。旁的不說,光琴娘的琴技就能將她碾壓個來回又來回。翟家主應該是不會需要聽她彈琴的。

    能在這個府中,好吃好混過上三天,怎麽想都是件令人喜悅之事。

    秦嫣在屋子裏翻了又翻,一些能吃的都沒有,隻好托著腮幫子,等有人來招呼她。

    管十一娘提著一個碩大的食盒,歡歡喜喜從庖房出來。

    她已經大嗓門地在庖房裏吼過了,這花蕊小娘子可是個正經客人,命令廚娘給她準備一頓上等些的早膳。本來,她昨夜看到二郎主對那花蕊小娘子溫柔蜜語的樣子,當時很生氣。覺得自家傻兒子要被拐走了。待到走出門以後,她一拍腦門:這是生啥氣?闔府上下不就是盼著二郎主納個妾嗎?納誰不是納?既然二郎主看上這個樂班的小粉頭,花幾緡錢贖到府中來,一年半載不就有孫子輩的出來了嗎?

    越想越高興,下心思要好好將花蕊小娘子當個鳳凰兒地捧著。

    “管娘子好。”一個聲音傳來,管十一娘回頭一看,是二郎主嫡母家的遠房從兄之子,華陰楊氏家的表兄楊召。這楊召正是在大澤邊隨翟容一起,擊殺陰山巨匪髁拉赫利老賊的黑衣人之一。大澤邊跟姑娘們調笑,秀肌肉、亮刺青的就是他。最是風流俊俏討人喜歡的。

    管十一娘待他自然也很喜歡,屈膝行禮道:“楊郎君。”

    看他穿一身斑斕彩繡的胡式錦袍,風騷地敞開大翻領,顯出挺括結實的胸肌來,襆頭下插著一朵薔薇花。管娘子以不幸成為寡婦,依然處在如狼似虎年紀的婦人身份,由衷讚一句:“楊郎君打扮得這般瀟灑,這一大早是去哪邊呢?”

    楊召愉快地踱了兩步,讓管娘子充分欣賞自己肩寬腰細窄臀的身材。在管娘子一臉驚豔的表情中,展雙臂,踏著胡旋舞的步子轉身,向她展示自己鑲金嵌銀的蹀躞帶上,掛的錦繡香囊和八寶短刀。管娘子看得嘖嘖稱讚不已,誇著:“楊郎君真是華陰最風流的偉兒郎。”

    楊召騷包夠了,問管十一娘:“管娘子,你走得這般喜慶又是有什麽好事?”

    管娘子喜孜孜:“我家二郎主看上了一位姑娘,我送早飯給那孩子去。”

    “看上了……一位姑娘?”楊召沒法相信,“他不是個斷袖嗎?整日擰著小紀玩。”

    “你母才斷袖呢!”管十一娘哪容人褻瀆了她翟家的三位大小郎君,立馬從  “楊郎高齡花癡女”,化身橫街獅子吼:“你全家全斷了袖子!”

    楊召連忙擺手作揖:“好好好,好娘子,我斷袖。”哄了管娘子幾句,待婦人心氣漸漸平了,他道:“這個,宜郎有了心上人,這可是新鮮事兒。表弟能看上什麽姑娘?咱得去開開眼。”

    管十一娘道:“就是昨日幫二郎主琵琶伴奏的那個姑娘。”

    楊召表示全無印象。

    當時大家都看翟容跳舞去了。那姑娘人小小黑黑的,曲子也就彈得不功不過,他不曾注意。畢竟是風月場上廝混打滾多年的人物,楊召說道:“那姑娘長得肯定不起眼,否則我不會沒印象。”官十一娘子道:“瘦得很,個子也矮。”她也覺得,花蕊娘子納給翟容為妾是差了那麽一大截。

    楊召做出擔憂的神色:“這事兒,要不這樣。你去把那小娘子找出來,我躲樹後看一眼。要是的確合適,我去跟羽哥說道說道。”他語重心長對管十一娘道:“你想想,宜郎不懂跟姑娘相處,總要有人從旁幫助一下。他這些年終日跟些師兄弟廝混,這混著混著要是真混成了……”他伸出袖子斫了一記手刀,神色頗為凝重,意思很明顯,這愣頭青表弟真成了斷袖,翟府可就被動了。

    管娘子一驚,正色道:“是,這府中就楊郎君你最懂女人。你幫二郎主掌掌眼,奴家這就去把小娘子叫出來。”

    楊召殷勤地接過她手中的食盒:“快去快去。”

    管娘子遲疑了一下,想著若花蕊娘子不適合做翟家的妾室,的確沒必要給她這麽多好菜,便往楊召手中一放:“奴家去去就來。”

    看著管娘子的背影匆匆忙忙入了杏香園。

    楊召從容打開厚朱漆鏤雕食盒來,果然香氣撲鼻。楊召以手為著,抓了個切片“金乳酥”塞在嘴裏咀嚼著。

    翟容納什麽妾關他何事?

    宜郎上有那個十分厲害的親兄長,旁有小人常戚戚的翟家族親,身後還有成叔那種忠仆成群,宜郎自己為人挑剔、脾氣又差——哪裏需要他楊召去費什麽心神。將管娘子手中的這個大食盒,穩穩妥妥騙到手才是正經。

    吃喝了一通,將食盒胡亂蓋上,放在地上。他知道這翟府隨時有人逡巡院子,自有人會收拾了去。想著自己不能光吃不出力,以後管十一娘還不知道用什麽眼光看他呢。揉著肚子打著飽嗝,慢步走入杏香園。

    就以他那雙閱美無數的敏銳眼睛,好好來替親愛的表弟相看相看。

    說起這表弟,楊召可沒少吃他的虧。

    楊召本屬於當今聖人的玄甲軍,騎射皆精。李皇登基之後,貞觀二年玄甲軍拆分為二,一部分鎮守京畿,一部分隨李靖將軍出征西北。他屬於玄甲軍中精英裏的精英,便重新設了個“白鶻衛”,專門替至尊剿滅西域和北漠的匪徒響馬,斬斷圖桑與中原反唐勢力之間的勾結。

    去年,翟容從北海師門被聖人特地召回,做他們這支小分隊的隊。

    那小混球!

    將他們折騰得死去活來,日日強逼他們練那個勞什子“歸海一濤”陣。上回大澤邊,傅言川大俠他們負責剿滅武功最高的髁拉赫利和他的兩名妖姬。他們“白鶻衛”負責消滅“飛熊扈衛隊”。非要隻取五個人對付二十多個陰山賊匪,差點沒把他楊召的毛給剁光了!

    楊召做玄甲軍時,處處都是衝擊在前,也沒有如此這般累得滿身白毛汗。

    最可憐的就是崔家兄弟裏的那個小二十七郎,長與箭法,不擅於陣法配合,時常被那翟容踹得嗷嗷如狗叫。這表弟,十六七歲的年紀,就如此心狠手辣,也算是罕見。

    陣法當然是有用的,彼此互相配合,當然是提高了戰鬥力。可是,在他們這種長期從軍的人眼中,真正的陣法就當是大開大合,嚴整規則。可是這種江湖人的玩意兒,真是……真是一言難盡!

    正在此時,他看到管娘子帶著個小娘子從屋子裏出來,他仔細盯著那姑娘看,那姑娘似乎感覺到了這邊樹後麵躲著人,抬起頭向他這邊望了一眼。

    哎呀呀!楊召陡然見到秦嫣,驚得虎軀一震,花容失色:他娘的!這死丫頭除了一張臉,哪點像女人?胸呢?胸呢?……這個、這個……屁/股呢?

    一張碟子上是切成六片,擺成金盞花型的蒸餅,上麵撒了一層金色的小顆粒。翟容指給她:“這叫‘金粟平’,你嚐一塊。”秦嫣夾了一塊,那顆顆金粒在口中爆開漿汁,鮮美無比。秦嫣問他:“這金色顆粒是什麽?”

    翟容想讓她猜一猜。

    說時遲那時快,管十一娘重重在兩人之間一拍那案桌:“這是魚子!西海寒水的大魚子!”翟容和秦嫣齊齊嚇了一跳。

    秦嫣現冷落了管娘子,臉上紅:“多謝娘子送飯。”

    翟容看秦嫣窘迫地不敢吃飯了,對管娘子道:“十一娘,我陪她吃飯就是了。你先歇息去。”

    陪?!你咋不直接喂飯給她吃?管十一娘恨不能仰天長嘯:“奴下還要等著拿食盒回庖房。”

    翟容說:“我等會兒順路送過去。你先歇息去吧。”

    管十一娘冷然以對,氣呼呼退出了屋子。

    翟容給秦嫣把另兩層食盒都打開,下麵一層是白米和粟米並蒸的米飯,還有一碗用湯模子印成雙錢狀的‘漢宮棋’麵片。秦嫣將尖尖的烏牙著指向另一張碟子裏的豬肉丸子“西江料”。

    翟容則拈起糯米粉混著酒釀、蜂蜜揉成薄片,晾幹油炸的“見風消”零嘴兒,鬆鬆脆脆的吃了好幾片。

    自入了敦煌,秦嫣難得吃肉。也就大澤邊被翟容喂了幾串烤肉而已。此刻吃著這些飯菜,覺得分外鮮美。

    吃了丸子之後又被那一碟子六個的小餃子給吸引了,各色不同的皮子,形狀又捏摺得很是可愛,不覺多看了幾眼。

    翟容直接從裏麵拿走一個綠色的小餃子,道:“梅子餃子,我最喜歡的。”

    秦嫣吃了好幾日唐國的飯菜,也不如今日這裏的菜好吃。平民食物之粗糙,與這種豪奢家庭的食物,實在不是一個世間之物。她本以“欲擒故縱”之計,吃得盡量嫻靜一些,免得自己吃相難看,招翟容恥笑。眼見著翟容在漫不經心蠶食掉她的美餐,心中幽憤不已。她連忙換了戰術,目光如閃電,下箸如暴雨,風卷殘雲一般將個食盒裏的盤盤碟碟迅吃了個精光。

    翟容看得雙目睜圓,終於體會到,大澤邊姑娘偷吃那些肉串,實在是口下留情了又留情。她剛為了父親和情郎哭過,又能如此好胃口……真是身心強健啊!

    抹盡油嘴,秦嫣將食盒收拾好:“二郎主你知道庖房在哪裏?”

    翟容拿過那食盒,又拽她的袖子:“走,帶你看一樣好東西去!”

    夜幕已然降臨,遠處“鬱遠堂”上還在傳來弦樂之聲。翟家的酒宴依然在進行著,有人喝醉小睡之後,重新加入宴席。也有人醉而扶歸,踉蹌而去。

    翟容帶著秦嫣先去了庖房,是個高大寬敞的朱色欄杆敞屋。房梁上懸掛著風幹的熏雞熏肉,高腳桌案邊,爐灶龐大,呼呼地向外噴著鮮紅的火苗。上麵有四個大小不同的蒸籠依然在煮著酒席上的一道道佳肴。

    將食盒托給了此處的一名燒火奴,翟容帶她去了後花園。

    後花園夜晚有巡園的奴仆,園子比杏香園要大很多,遇上了翟容都會給他行禮。秦嫣隨著他來到一處名為“殿湫簃”的小庭院內。此處方圓半畝多一些,前麵是一片瓦片嵌花的青石地麵,東側有個天然小泉,泉上立個半亭,泉水汩汩,綠樹如蔭。背麵則是個門朝南開的三開間小屋。隻消將那小庭院一鎖便是個獨立的小院落。

    秦嫣一走入裏邊,便聞到一股腥臊的味道。

    略走幾步便看到那房屋門口攔著鐵柵欄,走近一看,昏暗的夜色下,屋子裏走來走去一頭雪白的大狼。

    “雪奴!”翟容伸手進那鐵柵欄,那白狼便立時走過來,如同馴養的家犬一般將毛茸茸的頭,頂在翟容的手心中。一雙在夜晚中泛著綠芒的眼睛,警惕地盯著秦嫣看。

    “這是我朋友,”翟容輕柔撫摸著那白狼的頭部,“你們認識一下。”

    秦嫣自然是不怕狼的,遂在翟容身邊蹲下身子,那狼感覺到了她的侵近,脖子上的毛支棱起來,猛沉威脅地出一聲低吼,齜牙呼出一口濃重的腐肉之氣。秦嫣頗感興趣地看著那狼雪白的毛色:“如何會有這般毛色的狼?”

    “可能是得了什麽病。”翟容一邊繼續按揉著雪奴的頭和頸讓它放鬆警惕,一邊跟秦嫣說話。

    秦嫣觀察著那狼,嘴角的皮肉有些鬆弛了,道:“它年齡很大了吧?你一直將它養在府中?”

    翟容搖頭:“我七歲養它的,養了兩年放回北山。這次我回來,在城外遇到它。”

    “啊,這麽久還能記著人”秦嫣端詳著那狼在翟容手下安撫的模樣,狼眼已經因為適應了秦嫣的存在,而微微眯了起來,享受著主人的撫摸。

    翟容告訴她:“別看它年紀大,它一定曾經在族群裏非常厲害。白色皮毛的動物不容易隱蔽身形,一旦受傷血跡又明顯,容易被圍攻。”翟容驕傲地撓著狼脖子:“它說不定是頭狼王。”

    秦嫣看著雪奴高大粗壯的體格,想起北山東麓的狼牙穀曾有一隻銀狼王。心中有些激動,難道她遇上了傳說中的“銀狼王”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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