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七章 窩裏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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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氏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直把張釗逗的心癢癢的。
到了通州口岸,安平侯府早已派人在此候著,來的人是侯府的二管事張全。見著張釗眼圈都紅了:“小的給三爺請安, 咱們老太爺還剩最後一口氣拖著,就盼著三爺回去,這天南地北的竟沒能趕上見老太爺的最後一麵。”
張釗也連道:“身為人子, 我實在是不孝啊!”
彼此囫圇說了幾句話, 張全見帶來的馬車不夠, 隻好在通州雇了車把東西拉回去。張釗把管事曲忠留下來照看, 又讓人把趙群主仆安置在馬車上, 張瑰接了母親mèi mèi們在前方馬車,因為沒戴帷帽,張瑰不敢讓她們多待。
倒是趙群的小廝平安多看了張家這對姐妹花幾眼,這相貌跟通身的氣派, 完全不輸侯府的人, 甚至這兩位的相貌比侯府的姑娘還要好。
其實玉彤跟玉佳是很想逛逛的, 以前玉彤年紀小還能經常出門, 現在她跟玉佳一樣也是天天被關在家裏, 實在是悶的很。
不過, 這個時候隻作哀泣狀就行, 玉彤掐了一下玉佳, 玉佳心領神會。
曲氏整個人已經是戰鬥狀態, 這是張家三房時隔十三年後重回侯府, 她們這一房雖是庶出,早已不是昔日吳下阿蒙了,她跟張釗是庶出不假,她們或許可以受到輕慢不假,可自己這麽好的一對兒女怎麽能讓人忽視?
從通州到京城雖說很近,坐馬車也差不多坐了三個多時辰,玉佳早已臉色發白,玉彤拿了薄荷油幫她在太陽穴上慢慢揉,才讓她緩解不少。
“玉佳,你可舒服點兒了?”玉彤擔憂道,這丫頭向來身子骨就不好,好容易將養的不錯了,到底不能跟她這樣健康的姑娘比。
玉佳輕輕搖頭:“姐姐,我沒事。”
她這個樣子實在是惹人憐愛,又這麽懂事,玉彤隻好道:“你靠在姐姐身上歪歪,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到了。”
曲氏也坐在一邊假寐,這個時候是沒有幾個姨娘說話的份的,所以冒姨娘跟夏姨娘在後麵的馬車上。自從到了杭州後,夏姨娘住後院,玉佳功課繁忙,母女倆人見麵的時間少了,反而是玉佳和曲氏相處的更多。又有玉彤跟玉佳整天形影不離的,夏姨娘跟玉彤的感情沒有以前那麽好了,她此時隻能伏低做小盼著曲氏能夠看在她一貫安分守己的份上,能夠多接觸女兒。
安平候府在內城燈籠街,占地麵積很廣,玉彤下了馬車後,已有轎夫在門口等著。張瑰跟張釗走另外的方向,玉彤上了轎子後,心裏還是有點忐忑的,她抿了抿唇,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因在孝期,她們穿的衣裳身上半點花紋都沒有,隻是簡單的素白色的布衣,玉彤頭上也隻戴了一根銀簪。
到二門處,又有人上前扶玉彤下轎,玉彤臉上似祝嬤嬤說的那般,帶點笑影,卻又不是咧嘴大笑,暗中給了扶她的那個婆子一個荷包。
玉彤見她穿的鴨蛋青的褙子,雪白的裏衣,嘴角微微翹起,似乎還是個頗為得臉的婆子,所以在那婆子扶著她的時候,說了一句“勞駕”。
換了另一頂暖轎,隻見那轎子是猩紅色的,坐進去竟然十分寬大,坐下來腳邊還擺著六角形的香爐,裏麵似乎是安息香,讓人聞著就十分舒坦。
這次倒是快了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轎子已經停下來了,曲氏站在前邊等玉彤和玉佳,玉彤牽著mèi mèi的手一起進去。
她們所在的地方門口有一幅大大的匾額寫的是寧遠堂,玉彤心道,這便是老太太朱氏所在的地方了。隻她這一處,便比玉彤所見的院子還要精巧。此時已經是隆冬時節,院子裏竟然還要溪水潺潺,儼然是一處花園一樣,院角處有個用白色的琉璃瓦蓋的小屋子,有狗兒在那裏竄來竄去,未曾想竟然是狗屋。
扶著曲氏的是個形容十分俏麗的大丫頭,她穿著湖藍色馬麵裙,上邊是褐色的交領衣裳,彎眉杏眼,行事幹練,卻又老成。
玉彤思緒轉回來,又聽曲氏在問那個丫頭:“老太太身子可舒坦?”
“回三太太的話,我們老太太雖則哀思過度,又想想幾位爺們,不敢再哀思下去,如今身子骨兒倒也硬朗,就是一直擔憂三爺跟您,見天兒的打發張全在通州候著,好容易等著您跟三爺回來,便讓奴婢過來接您。”
曲氏用帕子揉了揉眼睛:“難為老太太總是想起我們,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我跟三爺也是想在老太太身邊盡孝,這下可好了。”
玉彤跟玉佳目不斜視的走著,湘竹嘖嘖稱奇,三房當年走的時候她也才幾歲,是個小丫頭。因三房常年不在家,家中提起三房的都很少,隻知道三爺會做官,不到四十就已經是杭州知府了。
再看三爺的這倆個女兒,大的那個生的明豔大方,一顰一笑竟讓人看呆了去。小的那個更是傾國傾城,恐怕是二姑太太家的那個陶表xiǎo jiě也比不得,偏倆人規矩這樣的好,沒有小地方來的畏縮。
現在因為跟玉彤的院子挨著,所以倆姐妹走動比之前還要頻繁,玉佳本來就很喜歡這個姐姐,能夠這麽頻繁走動,心裏極為高興的。
玉彤讚道:“這字寫的真好,可見爹和娘沒白跟你尋字帖,衛夫人的字果然好看的很。”
她見玉佳臨的是一張《筆陣圖》,隻是她年紀還小,所以看上去十分稚嫩。她也不欲把mèi mèi的自信心打掉,所以便隨口一誇。
此時,黃鶯卻從外麵過來跟玉彤道:“xiǎo jiě,六xiǎo jiě過來說要找您,您看?”
找她?玉彤疑惑,這個玉琪也不知道想做什麽。
她匆匆跟玉佳告別:“也不知道她找我做什麽?我先去會會她。”
看姐姐一走,玉佳撅嘴跟身邊的丫頭道:“這個六姐姐也不知道要鬧什麽幺蛾子,要我說我姐就是顧全大局,要不然誰理她啊!”
玉彤一進門就見玉琪眼神迷茫的把玩著手上的杯子,她微笑著進門:“六姐姐過來找我有事嗎?”
玉琪還是那幅模樣:“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六姐姐找我我心裏肯定歡喜。”玉彤淡淡的說了一句。
玉琪讓她的丫頭下去又看向玉彤,玉彤見玉琪看著自己,心道莫不是有什麽話對自己說?遂也讓自家的丫頭下去。
“其實我就是想問七mèi mèi,你跟你家mèi mèi並不同母,怎麽就相處的那麽好。實不相瞞,我這次回來也是被我的姐妹們陷害才落到如此地步的。”玉琪說這話的時候還有點低落。
玉彤對她怎麽會來杭州的緣故一清二楚,所以並不意外,意外的是她竟然會問自己這個,“我也不跟六姐你打官腔。也不是看輕咱們女子,我們女兒家說個難聽的話,在家能有幾年的光陰,姐姐也是十二(虛歲)的人了,還過幾年保不準就出門子了。以後若是在同一處還好,若是不在同一處,那就是天南地北想見都見不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計較這個。”
出門子這樣的話會從姑娘家的嘴裏說出來,玉琪聽了還是有點臉紅,可她聽完玉彤的話,還是不讚同:“若是七mèi mèi有個姐妹比你會討好賣乖,比你讀書用功,還經常搞一些小把戲,甚至還想搶你的姻緣呢?”
本來姻緣二字她是不想說的,可圖嘴快說出來了,又急又燥,還怕玉彤出去亂說或者笑話她。
卻又聽玉彤道:“這原本也沒什麽,你是大伯的嫡出女兒,家中姐妹論身份比不上你。可她們又是女兒家,不能跟男人一樣科舉出仕,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親事上,唯有習得琴棋書畫才能在長輩麵前有點臉麵,日後好說一門好親事,姐姐本來什麽都有,你隻需端坐釣魚台就行,又何必下場跟她們鬧,豈不是舍本逐末?”
這一番話說的入情入理,玉琪聽了略微有些明白,她又道:“可惜我家裏與mèi mèi家裏不一樣,我們都是同樣的先生,同樣的仆從,什麽都是一樣,我略做的不好一些就要說嘴,mèi mèi說的這些道理我都知道,隻是我一個嫡出的,卻要擔驚受怕被庶出的比下去……”
玉彤又一笑:“要我說我家這樣的情況其實也是正常的,我們雖然也是侯門女兒,可六姐也知道我爹不過是個從四品的官,哪裏有錢讓一家大小都能跟侯府一樣。”
玉琪也知道玉彤說的是實話,盡管家裏有些人說三房外放不知道掙了多少銀子,可她實際看到的情況卻是普通。先不提玉彤姐妹穿著都是尋常,就是三嬸打扮也是很素淨,一條裙子就她來的這幾天就重複穿過一次,可見三房很是拮據。
“況且我娘常說玉佳樣樣聰明就是吃了身份的虧,若是讓她跟我一處,到時候前程各自又不同,那她又怎麽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