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起落架行動c日13時，雨夾雪。小說

    親愛的琳瑪，我知道這麽做不對，但是我去做了，噢，我是指，我正在冒著軍事法庭的危險，在這片被敵軍控製的山林裏，在少校的眼皮底下，用這部便捷式電腦寫日記。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甚至想發郵件給你，告訴你，我在哪裏，在做什麽不過這隻是奢望罷了，我還不至於這麽蠢，因為國的無人電子偵察機在我頭頂飛。

    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所以少校以為我在玩遊戲或者聽音樂這是條令允許範圍內的緩解壓力的方式之一，而且，我不得不每隔兩三分鍾抱怨地說暴雨公司應該開放一款可在小型智能設備進行的即時戰略遊戲。

    今天早我吞了一條從凍土裏挖出來的冬眠的蛇，味道不錯，至少緬北叢林裏的螞蟻好吃多了，隻是我的牙還不夠鋒利。蛇膽給了軍士長，他是隊伍裏對我最好的白人。他有咽喉炎，在舊金山休整時我聽唐人街的醫說過，治咽喉炎是要靠養的，蛇膽是等的補品。大家都沒有動過自己攜帶的幹糧，因為沒有人能告訴我們這個任務什麽時候能結束。

    我還沒來得及嚼碎那些肉，少校又讓我們開撥了，我隻能匆匆地咽下去，那感覺像在派對往啤酒杯裏敲下兩雞蛋一口吞下一樣，很妙。

    嘿，小夥子們，讓我們離國人更近一些吧。

    少校總是用如此輕鬆的語調向我們下令，仿佛我們正來到這個國的島度假，而不是冒著被巡邏隊和偵察機發現的危險，在隨時會呼嘯而至的迫擊炮彈的陰影下如覆薄冰。

    兩個多小時以前，我們才來到了這裏。823米之外，插著一麵紅旗，周圍是一座座帳篷，三個國人正將路邊的最後一個油桶放倒，向一個疑似倉庫的地方滾去。營地外的巡邏隊和暗哨布置超過日常所需，顯然，他們正在準備著什麽。

    我曾經用狙擊步槍的瞄準鏡觀察過一個躲在大樹架著高倍望遠鏡的國士兵，他實在是太年輕了，雖然身體和設備都做過偽裝，但是鏡片是會反光的。我並不想現在一槍把他射下來，因為少校很肯定地告訴我們，這個營地是id團的團部，至少擁有三百多人，而我們隻有區區十二個人，何況我們此行的目的並不是突襲，而是偵察，以及搜救支援。

    三天前，雛鳥少了兩隻，很可能是被國人捉住了。說實話，我不喜歡j國人，他們總是精明過頭，隻會玩一些複雜而毫無用處的小伎倆，如潛入重兵把守的心城市暗殺敵軍高級將領。真可笑他們還沒見到城市的影子在這片山林裏送掉了四條命，丟掉了兩名特工。少校甚至坦率地向我們表達了這種不滿：雛鳥丟掉的人憑什麽要讓我們海豹來營救既然j國人如此自信地走了進來，為何不自己走出去

    但是，這是命令。即使級下達的這個命令從頭到尾都是錯誤的，我們也必須去執行，義無反顧，竭盡全力。因為我們是a國海軍海豹突擊隊。

    親愛的琳瑪，和次一樣，我向你保證，我一定能夠完完整整地回到舊金山，回到你的懷抱。

    帝總是會眷顧自己的孩子的。如果帝不在了，我還有槍。這足夠了。

    二

    起落架行動c日17時，小雪。

    少校很堅定自己的判斷，因為午從另一支電子偵察分隊那裏傳來的信息表明：id團團部的無線電聯絡很頻繁。

    不久前，id團在宜蘭海岸的阻擊戰傷亡慘重，此時還在休整。根據經驗判斷，他們至少還要再休整半個月才能恢複最基本的戰鬥力，所以現在是不可能展開行動的。那麽，他們的異常表現究竟是為了什麽

    少校說，可能與失蹤的雛鳥有關。

    我並不同意他的看法，因為那兩隻雛鳥的失蹤地是在四十多公裏外的if團的防區，在if團防區裏被捕的雛鳥怎麽會出現在id團的團部裏呢按照國人的習慣，他們應該會將如此重要的俘虜送到更高一級的部門，如師部，或者集團軍部，因為國的團一級單位並沒有像憲兵一樣的部門專門處理此事。

    我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因為我隻是士，而且是黑人。

    也許少校是對的，半個多世紀以前的那場戰爭已經證實過：國人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軍士長回來了，該我去偵察了。

    三

    起落架行動c日23時，大雨。

    我關掉了背景光，在雨水不斷衝洗的鍵盤摸索著打字。

    今天的偵察效果很不好，國人顯然又提升了預警級別，加糟糕的能見度，我隻能在觀察員的高倍夜儀望遠鏡裏吃力地默記他們的大致布防。

    每個帳篷都是一樣的，每一片區域都有同等的巡邏密度與頻率，根本看不出哪裏更特別。

    親愛的琳瑪，你經常警告要改掉發牽騷的壞毛病。但此時此刻，我又違背了你的意願，對不起。

    我真的需要發牢騷了。

    在海豹突擊隊的信條裏，進攻是第一原則。我們是尖刀，不是偵察兵。進攻是我們生命，小規模小範圍而高頻度高烈度的進攻。此時，我們卻為了兩個糟糕的j國特工，做著漫長而茫然的搜索偵察監視，再搜索偵察監視。指揮部把我們放在這裏，還不如讓我們現在去突襲附近的大型機場，那可是整個戰區唯一保存完整且能夠部署f22戰機的軍用機場，難道將軍們想讓飛行員小夥子們每天都要多花幾個小時從j國的那霸基地飛過來

    我實在不明白。

    也許還不到時候吧。

    聽說國人在這片山林裏放了一個步兵師一個裝甲旅，都是從雲南地區調來的叢林戰專業部隊，外加守衛周邊三個大小機場的一些武警內衛部隊。蘇澳港久攻不下，在沒有足夠的後勤支持的情況下，宜蘭海岸的海軍陸戰隊貿然進山是不明智。即使是實施我軍所擅長的蛙跳式進攻，孤軍深入的空降部隊也會因為缺乏地麵力量支援而有去無回。也許是我太狂妄了。

    可是，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難道我們真要跟國人打持久戰

    那些隻會在國會大廳裏揮舞著拳頭叫囂的政客們到底在想些什麽難道形勢真如他們所說的 失去這裏，等於失去太平洋那樣嚴重嗎

    我並不認為國人有挑戰a國戰爭機器的意願，他們隻不過是想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我們的政客們也承認這一點。

    親愛的琳瑪，請你告訴我，我應該怎樣才能忘掉這些煩心的想法。

    軍士長睡著了，我也睡了吧。

    隻要軍士長安然無羔，我不會有事。

    在這裏，他才是帝。

    四

    起落架行動d日6時，小雪。

    少校決定要實施一個瘋狂的計劃。

    作為計劃的一部份，我要靜靜地潛伏在某個地方等候那個校的出現，然後打爆他的胸口隻有那些憑空臆想的小說家才會認為狙擊手必定會瞄準目標的頭部。爾後，少校可以從每個帳篷的反應判斷出雛鳥是否存在，在哪裏。

    行動之前，少校出地慷慨，他給了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我在腦海裏回憶著曾經在昨天的高倍望遠鏡裏出現過十幾秒鍾的校的模樣。

    他也很年輕，像一個高生，噢，國人看起來都很年輕。不過我想，他可能還不到三十歲。

    當時他剛從車跳下來，衝一個從帳篷裏跑出來的士官吼著什麽。旁邊有一個五十來歲的校，和三十多的校，都沒有說話。很明顯，他是團長，而那位老校是政委，另一個校也許是參謀長或者副團長。

    他罵完之後流了眼淚，在場的很多人都流了眼淚。似乎出了什麽大事。

    什麽樣的事情會讓國人流眼淚呢

    父母死了我的想像力真是太豐富了，他們不可能在同一時間裏死了父母。

    軍士長說，他們一定死了什麽重要的人，而且死掉的時間不長，可能是我們來到之前不久。

    在我一生，曾經殺過一名緬甸少將，一名伊朗導彈發射控製官，一名基地組織頭目，還有一個，是在南部戰場露出頭來觀察地形的國坦克兵少校。這位年輕校將是被我殺掉的第五個人。

    原諒我吧，親愛的琳瑪。

    寬恕我吧，萬能的帝。

    誰讓我是一名軍人呢。

    我得走了，親愛的琳瑪。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知道你永遠都無法看到這些日記。但是我相信，隻要你每天到教堂裏虔誠地向耶酥禱告，一定能夠聽到我的聲音。

    我愛你，琳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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