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節 殘忍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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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風拂動柔軟的草葉,莫名的絲絲聲滑過防雨布,灰蒙蒙的天色揮之不去。

    常曙趴在單人掩體裏,身體不停哆嗦,完全不像一個身經百戰的老特務。

    他曾經隻帶賈周二人潛入警衛森嚴的私人別墅,幹淨利落殺死叛變者,曾經一人獨闖索馬裏,在十幾支ak47麵前談笑風生,說服隻認錢的海盜頭子免費釋放誤入虎口的寡婦組織情報員。至於率領成建製野戰部隊戰場,他還是頭一次。作為這支尖兵的指揮官,他連自己的掩體都是部下替他挖好的。土木作業是任何一個步兵都必須掌握的保命技能,可惜他沒當過真正意義的步兵,連十公裏越野都不一定跑得下來。

    這種感覺很妙,他無所適從。

    什麽肌肉放鬆法什麽潛伏要領統統忘得一幹淨,他把81式自動步槍往前擠了又擠,尋找一個舒服的據槍姿勢。他偷偷觀察四周,除了灰蒙蒙和綠油油,什麽也沒有。他鬆了一口氣,心安理得地閉眼小憩。他向來隻需要做出決策,並在適當的時間下達出擊命令,至於怎麽打,是賈溪事了。這樣的搭配很好,從來沒出過問題。

    時間在手表裏一點點溜走,橋另一邊仍然很靜。他已經沒有條件考慮計劃是否周詳,隻能等待。

    路虎越走越慢,終於在路旁停了下來。

    貓兒氣急敗壞地打開駕駛室,給司機一腳,這種粗暴的家族式管理風格並未引起不良反應。司機默不作語,沮喪地咀咒路虎公司。行政助理端著霰彈槍警戒四周,這位全副武裝的女子始終用身體阻擋著後座右門,如果有子彈想殺死時小蘭,第一個擊的肯定是她。

    貓兒按著無線電話猶豫不定。現在的位置很微妙,再走十公裏有兩輛裝備了反坦克導彈和30速射炮的步兵戰車接應,但背一個傷員肯定走不快,在這條路多耗幾分鍾,即使不被追兵趕,也難保不會撞敵我交界出沒頻繁的叛軍偵察隊。

    小路可以走,司機打開地圖。

    怎麽說

    跨過東邊這條小溪再走一點五公裏有一座橋,是id團防區,叛軍應該不敢在那出沒。

    什麽叫應該

    相信我,司機抬起頭,泰國皇家特種部隊煉的眼神異常堅定,我不清楚id團的布防情況,但那條公路聯接著花蓮市區和3號機場,從軍事角度講意義重大,id團平時的布防肯定這邊嚴密。

    既然這樣,吳師長為什麽還讓我們舍近求遠。

    吳師長考慮到時董的傷勢當然要選擇大路,誰會料到半路拋錨,司機無奈地說。

    走

    貓兒取出最拿手的美製獵槍,準備背時小蘭。司機擺手勢製止,指了指茂密的樹林,這種環境根本來不及瞄準,再好的槍法也不砍刀管用,說著,從駕駛座底下摸出一支老態龍鍾的烏茲衝鋒手槍,遞給他。

    頌讚,聽你的,貓兒報以感激的目光,隨著向行政助理點點頭,阿美開路,我背小姐。

    司機頌讚取下那挺249班用機槍,整理了一會彈鏈抱在懷裏貓兒背著時小蘭,感覺她的呼吸越來越虛弱,卻不敢走得太快。行政助理在前開路,揮動彎刀的幅度越來越大,每走一步都顯得更加艱難。

    放在平時,頌讚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但誰也沒想到,此時此刻正有一支傘兵部隊向3號機場發動強襲,id團不得不收緊兵力。更為糟糕的是,兩支實力相當的精銳尖兵準備在那座橋邊決一死戰。

    這兩男一女帶著一個傷員,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卷入了一場惡鬥。

    爆炸聲依稀是從背後追來,貓兒不得不加快腳步,若非阿美及時回身拉了一把,兄妹倆險些摔入深穀。

    不急,是回音。頌讚在後麵提醒。

    貓兒穩了穩背的妹妹,忍住腳板扭傷的疼痛安慰說:快了,幾步路到了。

    時小蘭呢喃幾句,不知又夢見了什麽。爆炸聲越來越混亂,由於山穀和樹林層層過濾,已經很分清楚距離。此地已遠離大路,貓兒隻能一古腦地往前走。他相信,即使前方正在交戰,占風的也必定是友軍。除了毫無理由地相信,他也隻能祈禱。

    阿美跳下一個小坡後沒了蹤影,沒過多久,聽到霰彈槍特有的膛口音混進爆炸聲。頌讚拉住貓兒,搶先幾步撲去。

    若非無法躲藏,阿美不會衝去開火。貓兒明白,該來的還是來了。

    過年了嗎時小蘭醒來。

    貓兒輕輕鬆開握槍的手,摸摸她的額頭,嗯,鞭炮,兩毛錢那種的。

    爸爸會來嗎

    會的,他去緬北收收賬回來。他說,小蘭一定要乖乖聽五叔的話,跟貓兒哥一起過年,不要亂跑。

    小蘭不亂跑。

    乖,貓兒哥去給小蘭端餃子回來。五分鍾,五分鍾。

    拉勾。

    拉勾吊,一百年不變。

    貓兒輕輕拿起時小蘭一隻手指,勾了勾。他很快抓來一睦殘敗的枝葉,把妹妹和待機的無線電話掩藏起來,很快遠遠地躲開,靜候強敵出現。

    強敵往往不是兵力絕對優勢,而是在不恰當的時候出現在不恰當的方向。

    伏擊者反被伏擊,這或許是常曙四年的職業生涯裏最為沮喪的時刻。橋頭自始至終沒出現一個人,倒是潛伏區側翼發生了情況。第一波射擊並不密集,但彈著點非常集,幾枚槍榴彈將兩個88式通用機槍組都轟掉了,敵人好像躲在暗處仔細觀察了很久才一齊動手。

    常曙一槍都沒開,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活著,既然活著,說明位置沒有暴露。越是在這種腹背受敵的倉促態勢下,指揮官越要耐得住性子,這一點不論對正麵戰場還是秘密戰線而言都是相同的。

    他眼睜睜看著斷了胳膊的機槍手從山坡滾下來,又被一枚追來的子彈釘在地。他任憑賈溪在喉式對講機裏一再催促,任憑譚雪不停地報告誰又彈了,他始終咬緊了牙根,遲遲不下達反擊命令。他以異常殘酷的姿態目睹槍榴彈一枚接著一枚落下,不斷地提醒自己:穩住,一定要穩住。

    伏擊計劃無疑已暴露,但戰士們的偽裝都做得很好,位置也相對分散,敵人不可能都看在眼裏。機槍組慘遭轟擊是因為附近的製高點不多,敵人不管是否確認目標都會首先向這些位置發起攻擊。

    他很快發現,後續的彈著點顯得規矩,像老練的參謀人員在地圖劃圈圈,這裏應該火力偵察,那裏必須大麵積覆蓋,一切都是按著兵要地誌進行。很顯然,敵人隻知道這片不大不小的樹林裏藏著人,並不清楚哪些角落有人,哪個角落沒人。

    這波攻擊除了零碎的槍響,基本都是爆炸。槍榴彈是曲射兵器,若非正好看到焰口,很難確認發射位置。敵情不明而貿然反擊,隻會完全暴露在敵人火力之下,他相信敵人攜帶的彈藥並不足以對潛伏區域實施有效的地毯式攻擊。

    他突然感到身體被某種鈍物撞了一下,下意識摸去,又濕又燙。

    那分明是血。他腦子裏轟地一下,亂了。

    第一次彈竟然連疼痛感都沒有,隻是意識漸漸在模糊

    對小林香子來說,這同樣是一次令人沮喪的襲擊。與其說襲擊,不如說是沒有目標的襲擊。

    這片樹林裏顯然是對方的伏擊區,明明有人在嚎叫,明明有人掙紮,偏偏不見反擊。整個步兵排隻有2部35自動榴彈發射器和3支有榴彈掛件的95式突擊步槍,彈藥並不多,第一波火力偵察耗掉了大半。

    她不得佩服眼前這群敵人,準確地說,除了恰好被炸死的以外,還活著的敵人一個都沒有暴露。死不吭聲的邱少雲誠然可敬,而這支目睹戰友一個個被炸死也要等待反擊命令的部隊則更加可怕。

    少校,a組榴彈告急。

    少校,b組沒有發現狙擊手。

    少校,c組請示是否使用機槍。

    少校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來,她終於憤怒了。

    可惡的敵人還要忍耐到什麽時候

    她操起一枚手雷,朝無動於衷的樹林狠狠甩去,殺殺進去把這些殘忍的家夥統統殺光

    突擊手從隱蔽點裏衝出來,機槍手占領了剛剛被炸平的製高點。狙擊手調低了瞄準鏡倍率,以便於快速鎖定隨時可能跳出來的目標。真正的格鬥開始了,不管曾經受過多麽嚴酷的訓練,此時的生死隻在一念之間。

    小林香子感覺槍口的目標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多。她不停地射擊,以她畢生最快的速度重複著瞄準扣扳機側滾規避再瞄準

    子彈將樹林攪得沸騰,一片片撕裂,一片片落紅。誰開的槍誰了彈,又是誰和誰扭打在一起,她完全得不出準確的報告。習慣性的撲一槍,習慣性的迂回到大樹背後,習慣性的將某個目標傳遞給隊員,每個人的戰鬥過程都是長期訓練得到的體能反應。

    除了開槍,她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結果。

    要麽生,要麽死。

    嚷什麽嚷什麽,多改幾次再扔不出來不行啊至少俺的東東很少有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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