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保定。 vw

    十幾輛一模一樣的黑色轎車，在市警備區和公安警衛處交警支隊的聯合交通管製下飛速穿越市區，市民遠遠地觀望著，交頭接耳。有人說，這是央領導待遇。也有人說，某個地方領導講究排場，市裏又樂於巴結也說不定，現在是全國緊急狀態，個個都怕死。人群漸漸散去，路邊清一色一米八身高的軍人逐一轉身，向指定的集合點走去，在交通管製完全解除之前，三輛軍用巴方才珊珊而來，沒有拉簾布的窗裏坐著抱著攝像機打盹的便裝人員和軍銜參差不齊的軍裝人員。

    坐在第五排雙排座內側的年長少校鬆了鬆領口，看一眼靠窗小憩的精壯校，還有多久。

    七分零十秒後抵達eh集團軍2號地下指揮部入口。

    直接去5號教場。

    稍等，一分鍾後，校回答道：準備完畢，正在轉向5號考場，八分三十秒後抵達。

    年長少校摸出手機，浮光掠影翻了幾頁新聞，後座一名攝像師伸頭過來問：有五分鍾時間

    嗯。

    劉清正，k3級情況匯報。

    k3年長少校略作遲疑。k3級不是非常緊急，但劉清正偏偏在這種時候打擾，自然是有原因的。他說好吧，戴耳塞，舒舒服服地完全靠進椅子裏，像在聽音樂。

    是劉清正的聲音。隻說了您好，沒有加稱呼，便直入正題。

    我提議暫停王達明的工作，留用察看，理由是對eu6908號突發事件負有直接責任，並對目前的工作抱有一定情緒，不利於該部工作的順利開展。同時我請求級追究我的領導責任。軍委第2第4和主管該項事務的5號領導同誌都表示同意，會議記錄和關於eu6908的簡要報告已傳到張秘書那裏，請示您的批複意見。

    已經討論決定年長少校接過精壯少校遞來的寬屏手機，飛快瀏覽一番，既然如此，按程序執行。

    這

    怎麽

    我說的是，二部的王達明少將。

    有問題

    沒什麽。

    我知道這個位置很重要，不隻是暫停一名少將的工作這麽簡單，年長少校似乎願意多說幾句，但我更相信軍委幾位同誌都抱著非常慎重地態度考慮這個問題，也很清楚陣前換將是兵家大忌。他特別強調了最後一句，陣前換將是兵家大忌。

    明白了，我再和5號同誌研究具體處理方案，明天午9時10分再請您做最終批複，可以嗎

    一個小時以後。

    是。

    電話掛斷。巴駛入eh集團軍5號教場，所有窗簾在同一時間放下，警衛人員下車擺開護衛隊形。兩塊簾布也在將車艙層隔開來，兩名便衣捧來一套綠色山裝。

    年長少校擺擺手，既然到了下車吧，別讓戰士們等太久。我覺得這身挺合適的，我當年服役時也是少校。

    精壯校麵露難色，與一名約摸六十歲的老人交換了眼色。老人微微一笑，我覺得可以。

    於是，這位看似五十多歲的還扛著少校肩章的男人抖擻起十二分精神，踏出車門。

    教場，一名少將刷地抽出指揮刀，擎在胸前，立正

    第八戰區3號機場。

    肖楊第三次要通師部的電話，師長你要明白if團的援兵如果還不到，常政委隨時會有危險

    你他媽姓肖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3號機場安危關係到整個戰局，我把if團一個營調去支援你你不領情，反倒讓我去救常曙。孰輕孰重你心裏沒底嗎常曙那邊兵力相當，區區一支敵特分隊威脅不到3號機場。算常曙有危險又能怎樣算老子的指揮所被突襲也這樣隻要你把機場保住，我這師長死不足惜你懂嗎傻蛋

    我這裏沒事肖楊忍了忍，把電話換在左手，師長您好好聽聽，嗬嗬，炮兵團那群狗日打得太他媽準了。我什麽都沒幹光看著a國傘兵挨打，敵人雖然很多，足足千把號人的大規模空投，但沒有重武器。

    我警告你，肖楊。任何時候都不要掉以輕心，別被伊拉克阿富汗的戰例迷惑了正常判斷。他們現在隻是火力偵察，正慢慢集結分散在各處的傘兵，一旦集結完畢，你頭頂會有一堆巡航導彈和遠程製導炮彈砸下來。別說區區一個營，我是把整個if團調光也不一定救得了你你給老子專心點常政委輪不到你操心，傻蛋

    叭地一聲，又掛了。

    媽的每次都不讓老子說完，聽完再掛不行啊，肖楊罵了一句娘，嘀咕道：你以為老子不懂啥叫火力偵察他娘的也不看看，現在的電磁權在誰手裏。段理

    到

    命令團屬電子對抗隊，停止幹擾十分鍾。對，十分鍾，讓那群王八蛋呼叫幾撥遠程火力打擊。

    什麽

    什麽什麽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你懂不那群孫子都憋了快三個小時了，你不放開個口子給他們蹦幾下，玩起命來你頂得住嗎

    那樣的話，機場外圍的幾處迫炮陣地危險了。

    嘿嘿，肖楊突然笑了，笑得段理發毛。肖楊拉著段理走出掩體，你聽聽聽聽，這像是迫擊炮的聲音嗎這明明是師屬炮群的遠程榴彈我們的迫炮群根本沒開火，方圓五公裏內敵人測定到的炮兵方位都是假的。

    為什麽我不知道

    是啊，連你一個堂堂團參謀長都不知道，他們能知道姓姓常那小子臨走前給老子留了一個電子戰小組，他娘的四個人外加一部車載聲波發射機辦到了無線電話裏我不敢說太多，但師部那群狗屁參謀急火攻，沒一個明白加密電報裏的暗示，唉。

    扯蛋既然留了這手為什麽不提早通知我，師部參謀看不懂那是因為連團部的參謀都不明白你自己擬定的狗屁電，我要早知道，他們早明白了

    幹你娘，都說了是臨時安排你現在給老子接管迫炮群

    好，這仗打完老子辭職沒見過這麽不靠譜的團長。

    這仗完你當團長我當參謀長。滾吧。

    說完，肖楊又叫來警衛連長。

    姓方那個尖刀排情況怎麽樣

    整裝待發，等團長下令。

    聽我說，從火力排抽幾部自動榴彈器加強給尖刀排，排主力由方排長帶隊，準備好再走，務必保證關鍵時候不掉鏈子。另外，用最快速度抽調連裏火氣最衝的人，對，是火氣最衝像東北山東湖南那些人二十人規模，如果不夠跟炊事連要，組成一支敢死隊由農那個鬼精鬼精的廣西仔叫啥

    阿流。

    嗯，農流民帶隊，多扛兩個基數彈藥向橋頭急行軍，直接配屬警務處蠍子少校指揮。

    橋頭植被複雜，不利於常規部隊展開，至少營級以規模的增援才能形成局部優勢，這點人杯水車薪，還不如把蔣副參謀長他們調去，畢竟是一個係統，好辦事。

    常政委要求警務處大部釘死機場不挪窩，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說肖楊訕訕一笑，有句話你說對了，我們不是一個係統。蔣雲那個死腦筋隻認死命令，沒有常政委親自下令，絕對不會離開機場半步。問題是現在常政委生死不明。

    唉。

    你看這天色越來越暗。我估計蠍子那邊彈藥也耗得差不多了，加光線問題，一定都僵持著互打冷槍，這支敢死隊是催化劑。時間拖長了我擔心常政委。

    團指安全怎麽辦

    傻蛋，肖楊用師長的口吻罵道：如果敵人突襲團指，多一個排少一個排能頂多大用

    團長，是自己人我才敢說你。重要的軍事行動應該由你下令，再由參謀長具體部署，無規矩不成方圓。

    你是不是想教育我說，團長是董事長，把握好大方向大決策，參謀長是總經理，隻管堅決執行是吧你還想說，我是拿當年的特種兵經驗來管理一支常規步兵部隊是吧

    是這意思。警衛連長如實回答。

    我隻知道一個事情，合適的時候做合適的事是正確的，現在這麽做很合適。

    我懂了。

    告訴阿流，把敢死隊交給蠍子，他隻有一件事。

    您說。

    把常政委找到，活著扛回來。

    是

    警衛連長回答得堅決，實際心裏似懂非懂。常政委是團政治主官，確保他的安全無可厚非，但偏偏指定阿流一個人來辦，其是否有深意他不明白，也沒有時間去考慮，隻能執行。

    警衛連長走後，肖楊一人靜靜坐著。

    師長段理乃至最親信的警衛連長，或多或少都對他現在的表現有所誤解，認為他不顧軍國大事，隻重個人感情，而且是莫名其妙的個人感情很多人不知道肖庭二人曾經的私交。他或許真如吳品所說不適合秘密戰線，但在大局觀的洞察和把握並不遜於常曙。

    這場針對3號機場的空突襲實際是聯軍黔驢技窮強弩之末的表現，一時的得失改變不了整個戰局態勢，id團隻須穩紮穩打，靜待各方支援，終究有驚無險，因此他胸有成竹。另一方麵，他畢竟簽過特別保密協議，對於常曙本人及其幕後，知道的反而師長更多。在這件事，他不得不瞞過自己的助手，參謀長段理。

    常曙隻是區區一個校，扔在第八戰各線戰場都算不了什麽，但身到底有多少讓高層震動的秘密，很多人不清楚，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他隱隱有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來源於與吳品的幾次接觸。他們那種人如果有一天死掉，無非兩種原因，要麽戰爭，要麽政治。

    因為最先嗅到戰爭的氣息，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英雄，活著或死去的英雄。因為離政治太近，也可能淪為政治犧牲品，或身敗名裂而死，或隱姓埋名而活。

    普通人厭惡政治，視之為洪水猛獸，無害無一利。然而從古到今，政治的本質一直都很簡單，那是為更多的人犧牲掉一些人。相之下，戰爭作為政治最後也是最為無奈的方式，永遠隻能留下廢墟。

    肖楊明白，常曙的生死也許掌握某些人一念之間，他現在能做的，是在這個可能存在的念頭清晰之前搶到時間。

    世間最萬能的不是老天爺，而是時間，連老天爺都沒法改的，人也沒法改變。但人可以改變曆史，因為曆史是人類在時間的積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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