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節 友鄰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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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逃兵的sd卡裏見過南車常的模樣,萊布其一進帳篷認出了。小說
那個剛從睡袋裏鑽出來的瘦小的白麵男子睡眼鬆惺,無論是與一米九三的萊布其相,還是與不算太高的馬鎮山頓赤格烈兩人站在一起,都顯得微小不堪。和板田少室所描述的一樣,這個娃娃臉特工頭目至今仍保留著高時代的某種痕跡,如高山壓力鍋旁架起的那對漫步者201t音箱,和thkpad x41t手寫平板普屏電腦旁邊,經過手動改裝配備獨立電源的老式cd光驅。光驅裏飛旋著不知什麽,恍若死活不肯承認自己很老的地下音樂發燒友。
克林頓校希望換回一名逃兵,我們相信他們已經被貴部收留,並得到應有優待。自稱尉的萊布其校如是說。
又名南車常或者庭車常的常曙略感失望地哦一聲,看一眼另一個睡袋裏探出的腦袋,很快轉身走到攝像機旁蹲下,像在繼續沒有結束的工作。睡覺裏那個腦袋的眼神,讓萊布其想起令狐遲,和名叫譚雪的戰俘。多年軍伍生涯的直覺告訴他,這種眼神是狙擊手特有的。
我回避一下。麵容憔悴的狙擊手,匆忙套外衣。
常曙一把把他拉回來,指指那台攝像機。
呃
前線這麽久,沒近距離拍過a兩國軍人麵對麵吧
可以嗎擁有狙擊手般沉默眼神的香港記者表現興奮,此時急切的目光從常曙移到馬鎮山,直至頓赤格烈。
既然政委發話,兩位軍事主官自然沒有意見。
常曙坐到一旁,從懷裏摸出撲克牌洗了又洗,像局外人一般自娛自樂起來。
萊布其掩飾著內心的狂喜,假裝不看常曙的撲克牌。
偵察兵尉換憲兵士,想必貴軍不會拒絕吧萊布其說出此行的表麵目的。
級最為關心的戰俘遺留問題,居然得於意外性解決,馬鎮山有些難以置信。
這時香港記者已調好攝像機,對著鏡頭自說自話道:鳳凰衛視零線追蹤,我叫風尖。在戰地最高指揮官,一位常姓校的慷慨支持下,我們有幸拍到a兩軍軍官麵對麵,戰俘交換等問題展開談判的難得情景談判涉及突圍時為掩護團機關撤退而失蹤的id團偵察連連長,譚雪尉。據本台此前從id團補訓隊了解的情況,譚尉是一名特等射手,師從總參某部獨眼狐教官,在機場保衛戰使用9毫米俄產自動狙擊步槍和5點8毫米國產突擊步槍,創下獨立射殺至少7名a國空降兵的輝煌戰績。
不全是空降兵。耳尖的萊布其糾正道。
風尖的反應極快,迅速重述那套話術,將最後一句改成:獨立射殺7名a軍官兵的輝煌戰績,其包括素有魔鬼式訓練之稱的空降兵。
萊布其頗為無奈看著無處不在的陣地宣傳,朝馬鎮山聳聳肩。
沒有附加條件頓赤格烈粗有細。
萊布其鄭重道:雖然對貴軍來說,尉換士撿了個大便宜。但在我軍及友軍傳統,所有被俘人員均一視同仁,沒有軍階高低之分,一個換一個理所當然。如果貴軍非要深究我軍的所謂真實意圖,恐怕那要失望了。
常曙摸出一張帶有幹掉的血跡的撲克牌,剛才那段刪掉。
風尖咬咬牙,在筆記本記下多少分多少秒到多少分多少秒之間需要處理。
常曙沒有正麵表態,但馬鎮山明白,既然話已說這份,這事是鐵定了。
頓赤格烈會意道:時間地點警衛人員以及立見證人
明天午9點,2318高地,各出少校軍官1名軍醫1 名和武裝士兵3名。軍官和軍醫不得攜帶任何武器。萊布其從那張別人很少注意到的撲克牌掠過目光,征詢式地看著常曙,按照國際慣例,這位來自國香港特區的戰地記者可以見證,一旦他同意見證,即意味著他首先是記者,其次才是國公民,除非他打算放棄在全球範圍內享有的立傳統待遇。但我方要求,交換現場的所有影像記錄須由雙方現場備份,備份前不得脫機處理。常曙沒有發話。
常曙把撲克牌一古腦塞回睡袋,像賭氣的孩子。
馬鎮山回答:我同意。
風尖毫不猶豫道:我起誓。
再會。萊布其轉身便走。
馬鎮山說:不送。
我送送吧。常曙突然起身。見馬鎮愣著,淡淡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常曙走後不久,頓赤格烈湊到馬鎮山跟前。
我說老馬,看出點什麽沒有
據補訓隊回憶,騎1師有個少校自稱克林頓,遊騎兵75團不會正好有個同姓的校吧。此人氣宇不凡,而且是個久經沙場的帶兵行家,絕不是尉那麽簡單。
膽子夠大,不過會是什麽人呢頓赤格烈摸摸下巴。
常政委都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了,夠說明這鬼子的身份。
莫非
政委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我們了解的。
頓赤格烈點點頭。id團政委常曙實為戰區司令部十一局行動處長並暗指揮紅蜘蛛的秘密,他作為副團長,也享有一定的知情權。
馬鎮山不愧為有覺悟的軍人,不過他無從知曉政委明裏暗裏對有些事情的把握尺度。否則這位正真的軍人很有可能操起槍來,以現行叛變的正當理由,當場扣押政委及其警衛班,並避開紅蜘蛛的目光,第一時間押解到戰區政治部。不管級的調查結果如何,這位依據軍法及時應變的指揮員都不會因此受到責罰。
馬鎮山無從知曉的,身為常曙直接級的王達明同樣蒙在鼓裏。
此時王達明少將正坐在301室裏,與總參二部辦公室主任許光祖大校默默相對。默默並非無言,隻是代表憋悶。據剛從北京趕回的許光祖匯報,鱷魚的調工已深入央統戰部w字號部門總參三部機要局總參二部特勤局秘書科總裝國際合作部計財處等機樞單位,以紀委授予998計劃領導小組情報安全與保障辦公室的權力,翻閱了大量諸如w字號外圍人員檔案溫哥華時氏兄弟有限責任公司合同總參三部直七處京東站行動呈簽總參1024特別行動組財務報表總參二部特勤局出勤報批998計劃敵情研究組會議記錄等等,凡是涉及時氏家族庭車常以及原1024陣亡成員的檔案,一件都不放過。雖然調查工作以暗訪為主,但部裏不少人臉已經明顯寫著有人要出事五個字。
既用之,何疑之老子不信能查出什麽。王達明暗暗在想。
許光祖卻是另一番心思:劉清正副總長走了,茶自然也涼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習慣好。
這時王達明一臉冷笑地盯著門板。許光祖端起暖水瓶,往王達明涼透的茶碗裏加了些水,騰騰熱氣隻攪起一絲微綠,便如入墜冰窟般全然無蹤。
一個陌生尉官推門進來,輕輕喚道:請問是許主任嗎
許光祖放下暖水瓶。
尉官把許光祖帶到戰區聯勤部,一個不見眼的房間裏,空調開水綿被茶具一應俱全,隻禮貌地說一聲完,請您稍候一會,便合門離去。
門沒反鎖,隻是輕輕扣。
許光祖打開茶幾的紙盒,發現放的是咖啡。隻要不是喝茶,總歸不算壞事。許光祖抱著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坦然,給自己泡了一杯。
十幾步開外另一個房間裏,氣氛緊張得多了。外麵掛著戰區聯勤部的號牌,裏麵擺的卻是央統戰部駐前聯絡辦公室二組。
膚色毫無生氣的老少將緩緩吹動杯裏的茶水,幹這行這麽久,配合調查也不是一次兩次。何必呢
能提供的全擺在這裏,沒法提供的部裏有。對麵一個年近四十的男子略顯倦意。
時家以個人名義加入w字號,不是所有情況都體現在書麵裏。紀委件你也看了,做為時專員更早參加統戰工作,並一直全職在部的共老黨員,你該明白,我現在所處的立場與我身的軍裝無關。你是以黨員身份,接受黨的紀律檢查機關例行詢問。
我曾經姓時沒錯,副專員時風揚與我同父同母,這也沒錯。但w字號是w字號,在部全職是在部全職。作為一名共黨員,我早已從工作立場與時氏企業脫離人身關係,否則部裏不會讓我負責w字號與部裏的聯絡。尾大不掉的道理你也懂,但部裏內舉不避親,我更不能沒有分寸。
這樣吧,徐風昂同誌。我直接挑明了往細裏問。是你經手的回答,不是你經手的選擇性回答。
行。
副專員時風揚赴台行蹤暴露,導致本人不幸犧牲,專員書記負傷一案。你們是怎麽查到真相,得知時風揚妻子泰籍華裔人士時範麗珠,向敵特機關泄密一事的。
這是了嘛,老前輩。既然有紀委批示,您敞開了問,問到了我才好回答。徐風昂放下茶碗,危襟正坐,作為w字號與部裏聯絡的渠道管理者,部裏命令我主持對此事的調查工作。w字號書記任飛飛專員時小蘭副專員時風揚三名同誌,事發當時正在台南一處秘密據點碰頭。三人碰頭沒多久,得到預警,時小蘭果斷決定撤離。但敵人的嗅覺不弱,很快追來。因為預警信息提到,憲兵是衝時風揚去的,事後時小蘭順藤摸瓜,才得知時範麗珠受泰國胞兄利用,透露丈夫經加拿大轉機赴台的時刻表。
你說的是預警,而不是告警鱷魚一口咬住長長敘述容易被略過的關鍵字眼。
是預警。據任飛飛事後匯報,大約一個排的武裝憲兵機動到距秘密據點約兩公裏處時,時小蘭的司機一個名叫頌讚的泰軍退役特種兵收到內線密報。您也知道時家是在泰緬起家,海外產業也主要集在泰國,企業內部仍沿用舊式家族管理體製。因此為家族服務的人員有不少江湖朋友和道關係。
這個我有底。能說說這個線報的具體來源嗎
時小蘭的說法是徐風昂頗感生疏地報出兩個字,寡婦。
鱷魚毫不意外地哦一聲,接著又問:時小蘭在寡婦到底是什麽級別
寡婦不屬於黨或國家軍隊的建製部門。時小蘭是根據工作需要,以個人身份加入寡婦,因此部裏記錄隻有個大概。加入時間是在總參1024出事後三個月,也是庭車常因誤殺妻子在j國服刑期間,更為詳盡的總參三部直七處檔案裏應該會有。當時主持1024撤歸及營救庭車常行動的指揮官,是直七處副處長陳邦校。陳邦生前考慮到營救有難度,希望時小蘭通過與庭車常的特殊關係,充分發揮寡婦這一非官方組織的力量。
特殊關係指什麽
鬼知道。徐風昂神秘一笑,嚴肅地講呢,寡婦組織的大多數資金一直是委托時氏海外企業處理的。這事部裏有備案,也不詳盡。因為那些錢不通過w字號對公賬麵,屬於海外地域的商業性業務。如果你要查庭車常的經濟賬,那太複雜了,問j國經警可能更清楚。
鱷魚點點頭。海外工作有海外工作的另一套方法,凡是不具備可操作性的,寧可不做,如財務審查,隻要公派業務如實備案報批,涉公經費在帳麵清楚,不存在私自挪用截留或漏報等違紀行為,一般不對非公性資金運作做多過規定。想規定也沒法操作,除非地球隻有一個國家。誠然,堂堂紀委不會隻為區區一個校的經濟問題大動幹戈,即使要查,也是軍委紀委的份內事。
具體到個人,你知道寡婦在台南的內線具體是誰嗎
抱歉。徐風昂斷然回絕,工作紀律決定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除非紀委專門這一問題下專門批示,要求部裏主管領導和總參二部主管領導同時給予書麵授權。因為這涉及到兩個情報係統之間的協作互信。
我了解。你能回答到內線可能來自敵憲兵係統,這已經很為難了。
敵人出動的是憲兵沒錯,至於寡婦線人是不是來自憲兵係統,或許隻有時小蘭清楚。我隻是事論事。
非常感謝。鱷魚對這個結果已經感到很滿意了,稍稍思量片刻,他拿出一張照片,此人叫林爽,你知道嗎
知道。
哦鱷魚有些意外。央軍委追授程習林爽周成武何仕林歐陽克等五名1024特別行動組殉國成員榮譽稱號一事並未公開,相關行僅限於軍隊內部小範圍,並未抄送統戰部情報係統。當然此事也提不到絕密檔次,外人若想知道總能查到,但統戰部犯不著留意一個軍方情報係統的基層特工。
叫什麽我以前不清楚,但照片我見過。
什麽時候。
w字號在時小蘭從j國回到台南不久,大約兩個月以前截獲過一份cia太平洋分部發往jc注:聯合特種作戰司令部,即萊布其校隸屬部門駐台外圍組織的定向密電。不是電台,是eail,技術解密後有這個人的照片,和隸屬總參三部直七處等基本情況。
現在能調出來嗎
銷毀了。
什麽
eail複本在時小蘭電腦,她曾與我秘密麵見,希望通過統戰部旗下兄弟部門,側麵了解該情況的真實性。她沒說原因,我不好辦。按照工作紀律,我沒有擅自聯係兄弟部門。台南出事時,這部電腦被時小蘭當場銷毀了。我這裏沒備案,部裏也不會有。
確定被銷毀了嗎
調查台南遇襲案時,時小蘭是這麽說的。她幹這行沒幾年,但道還算快,況且台南出事時又跟任飛飛時風揚在一起,當時情況緊急,即使時小蘭不銷毀,任飛飛和時風揚也會銷毀的。畢竟那份eail隻是她電腦裏數以萬計的機密信息之一,直接危及到w字號乃至整個時氏家族。
jc駐台外圍組織是怎麽個說法
w字號當時還不確定,後來確定了,是298旅王建平部。王建平原來是憲兵調查組負責人,後來調到作戰部隊,此人一直暗與外國情報組織私下聯絡,尤其與jc交往甚密。旅直憲兵連實際是一個特務培訓基地,多年來向叛軍各部,尤其憲兵係統滲透了不少人員。有大量跡象表明,衝時風揚去的憲兵有可能與王建平存在某種密切聯係。我記得那封eail,是因為王建平曾經屬於統戰部的重點策反對象。
曾經
他野心太大,況且條件有悖民族大義和國家利益,部裏果斷放棄了。策反王建平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怎麽認為我會知道
時小蘭曾一度向我抱怨,血鳥管得太寬,差點壞她大事。雖然業內流傳你是血鳥主官,但流傳畢竟是流傳,我不可能違反組織原則,貿然向一個沒有直接協作關係的友鄰單位求證。
這話不能亂說。
我要亂說你能現在才知道徐風昂微有其詞。
哦,我是指時小蘭的抱怨。她這說法,到底出處哪裏
我問過,她說是cia。
鱷魚幹笑兩聲,cia察覺血鳥要殺王建平,於是w字號向你求證
別小看我那小堂妹,如果沒九分把握她不會輕易找我。說信息出自cia也許是她的托辭,統戰部主要渠道在海外,所以在某些工作紀律與軍方係統不太一樣,她有所保留若出於自我保護需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我覺得可信度很高。
鱷魚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來我真老了。
前輩何出此言
血鳥確實動過王建平。血鳥是凶器,所以一切行動都是一號首長書麵授權,我不會亂來。王建平在叛軍的勢力已遠遠超出298旅旅長的能量,說他企圖另起爐社也不為過。此事隻有血鳥經辦人員某友鄰單位協作人員和我,還有直接交辦的一號首長知道。為確保行動突然性,一號首長連統戰部都沒通氣。w字號居然能知道
看來不是您老了,是這水實在太深。徐風昂覺得心裏挖涼挖涼的。
水至清則無魚啊。
等會。徐風昂突然想到什麽,讓我想想剛才你那話好像提醒到我什麽再想想。
鱷魚很有耐心,因為他覺得這位公私分明的統戰部老特工心所想,或許與他不謀而合。空調裏風呼呼吹著,吹得額頭透涼。忠於職守的分針在老邁的手工製吊鍾裏嗒嗒作響,一分一秒跳過去,鱷魚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高看眼前這位年輕人了。
友鄰單位
兩人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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