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節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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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算是個書生,至少從那三百多度的眼鏡完全不近煙火的皙白皮膚和半天也憋不出幾句話的性情看,他算錯車從了軍也不該出現在戰場。小說他一路走一路摔,已經成為戰士們私底下的墊底對象,但頓赤格烈很快發現一個問題:

    他怎麽摔不壞呢

    非但人摔不壞,背的電台看起來也沒事。那部隻收不發的電台,計算堅持要自己背,連林指指定受其直轄的十一局士官農流民想接把手,也碰了一鼻子灰。

    按照林指對秘密援花計劃實施的分工,什麽時候需要避開偵察什麽地方可以獲得補給得問計算,路怎麽走隻有阿流知道,剩下的事才是需要頓赤格烈操心的。

    林指如此偏心,但頓赤格烈沒有怨言。他明白保密工作是最嚴肅不過的玩意兒。998計劃之所以止步於台至台南一線,是因為戰區樞發生了嚴重的泄密事件,盡管至今為止仍沒有人在正式場合證實過此事。

    雖然身處一線,頓赤格烈也聽過現任戰區政治部副主任兼保衛部長何麗少將的大名。這隻傳說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前不久還來過id團。乍一看,和家庭婦女倒沒什麽兩樣,隻是筆挺的將官製服穿在身,再加那對高山防眩墨鏡,無形給人一種壓力。何麗是衝著前任團政委常曙校事實叛逃一事來的。事故鑒定的結果,是時任團長的馬鎮山負有一定的失察責任,但何麗回台北後,戰區黨委隻對負有領導責任的cb師代理師長兼政委李正太作出黨內記過處分,並未追責id團相關人員,反而讓馬鎮山正式接替常曙的團黨委書記一職。越是如此輕描淡寫的處理,越讓頓赤格烈相信,常曙的失蹤已經在高層引發一場地震,隻不過戰區黨委為了穩定大局,才極力營造一種東窗無事的表麵假象。

    當然,這些事跟頓赤格烈都沒什麽關係。他隻是突然想起常曙那個小他整整十歲但很對他脾氣的娃娃校。39歲的頓赤格烈已過了用是非來評判一個人的年紀,對脾氣便是對脾氣,哪管他是忠是奸。

    計算忽然在前麵停住。

    頓赤格烈看到農流民朝向導組發出一個原地待命的手勢。向導組有五個人,除領隊的阿流以外,均來自團直特務連,是連長李威從喜馬瑪雅山帶下來的原eb旅老兵。榮譽營的每一個人都是踩著向導組的腳印前進的。

    三百多號人像一條帖著山脊線緩慢蠕動的長長的蛇,渾然一體,停止了前進。

    附近的無人機信號消失了。背著電台的計算說。

    無人機誰的無人機頓赤格烈望著被風吹動的山巒,一陣納悶。

    萊山植被保存良好,風起時,透過防風鏡迷蒙的視野望去,便如整座山都在移動一般。透過防風鏡迷蒙的視野望去,隻見幾片輕葉飄過峽穀,晃晃蕩蕩。

    農流民走回來,帖著頓赤格烈蹲下,說道:路線沒錯,可該有的突然沒了計副處長大概是這意思。

    計算仍蹲在原地,絲毫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一旦停下來,漸漸覺得冷了。頓赤格烈耐著性子,一邊係緊頸部的護風扣,一邊看著計算在農流民掏出的地圖圈圈劃劃。

    這附近頻號395應該能找到計算像在自言自語,並不理會頓赤格烈充滿疑問的眼神。

    農流民不停地點頭,點完頭,便領著三個人,帶無線電探測儀動力繩登山爪和冰鎬,消失在前方。

    能跟我說說嗎頓赤格烈終於開口。

    計算猛地回頭,仿佛這時才意識到頓赤格烈的存在。

    台北,101大樓。

    司馬玲玲校從帖著白靈音樂電台logo的沙發裏坐起來,用濕麵紙巾擦了一把臉,將略顯淩亂的發絲一點一點塞進布帽內側,這才起身朝由那道門走去。

    近三百平方米的展會廳裏,整齊排列著107張半隔離式辦公桌62個分線盒21部央路由器和9部刀片服務器。占據了幾乎整麵北牆的央屏幕裏,羅列著每個崗位的編號職責值守人和工作狀態。

    她是這裏唯一配槍唯一可以隨意走動的人。

    和往常一樣,她首先來到前台,由秘書組整理好的工作紀錄,接著拿起直通大門警衛的緊急電話,確認表示待機的幾聲提示音,最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區,拉開簾子,關好門,隔著隔音玻璃注視著央屏幕

    a31,a3調度,徐克尉,處理a37。

    a35,台南c27,紀初英下士,搜索。

    a36,彰化c83,範寶下士,監聽。

    a37,台北k11,岑漢榮二級軍士長,抄送。

    a38,花蓮k11,潘漫源士,監聽。

    s11,s1調度,馬茉莉少校,處理s14。

    s12,倉鼠k11,陶慧等兵,搜索。

    s13,倉鼠p05,李曉娟列兵,搜索。

    s14,w字y48,黎雨等兵,抄送。

    s15,寡婦n55,錢小珠列兵,待機。

    s21,s2調度,黃興邦尉,處理s23。

    s22,橫t44,錢小嫻下士,待機。

    s23,萊n73,風晴雪下士,斷。

    司馬玲玲按一下按鈕,萊n73什麽情況

    斷線時間已接近警戒線,戰司三部和八空南空航管處正在追查,具體情況不詳。我準備轉接台空指跟進。

    繼續跟進。

    司馬玲玲鬆開按鈕,拿起第八戰區空軍司令部專線電話。

    航管處已經把情況反饋到我這裏。戰區空軍副參謀長坐在值班首長室裏強打精神,在線路對麵說道,目前還不排除事故墜毀的可能,至於是否被擊落,有待進一步證實。那架失去聯絡的無人偵察機編號屬於總參三部,入後由戰司三部代為管理,其任務目標巡航路線和在空時長等資料均不在我處備案,我能做的隻能是要求航管和雷達部門在權限範圍內給予全力協助。

    首長,您看,我這裏的情況非常緊急,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從總參三部到戰司,再到空司,層層交辦,恐怕要誤事。您那裏能否以作戰值班室應急處置的方式,調派戰機前往協查呢我知道這不太合程序。

    不行。少將果斷拒絕,林指未明確開放相關權限之前,我無權這麽做。那是要犯大錯誤的,小同誌。

    您是資深老空軍,您有什麽建議嗎首長。司馬玲玲畢竟是總參機關出來的,她很快明白,該用什麽口吻跟這位被空襲預警警報騷擾了整整一夜的老人。

    要麽向總參三部申請衛星,要麽派有涉密權限的航空單位去看看,如南海艦隊航空兵艦載機某駐訓大隊,這是林指作戰組可以直接調動的,事後再行備案即可。你是林指應急辦成員,有這個權限。

    謝謝您提醒,首長。

    新竹空軍基地,第八戰區空軍西岸指揮所駐地。

    在匯報室大門前,抱著飛行盔準備進去的海軍尉劉飛與一名空軍少校撞個滿懷。少校劈頭便是一頓臭罵,罵完之後才想起要問:幹嘛的

    匯報。出勤回來不是得做匯報嗎土狗讓我來的。

    劉飛憋了一肚子氣,故意不說隊長真名。

    少校愣了好一會兒,打量著劉飛問道:你是2012金頭盔海航14師艦載機首席,土哦不,杜良森杜老爺子的副手

    2012金頭盔似乎好像那麽一回事。

    少校親熱地用肩膀靠了靠劉飛道:不錯,小夥子,好好把握對了,我正要去找你們。快到簡報室去,台北剛下達了緊急任務。

    之前的紀錄我還沒交。

    給我吧,趕早不趕晚,你先過去

    少校自告奮勇地將劉飛手的紀錄拿過來。

    劉飛想說明一下紀錄特別需要強調的內容,少校已穿過通往匯報室的長長的走廊,連蹦再跳。

    號外號外,海航582剛剛擊落超級大黃蜂1架2012金頭盔海航14師土狗少校累計擊落達到7架,首次打破南空29師射天凰校保持的紀錄,哈哈,我押對了,說好的茅台在哪

    橫前線,1987高地東側密林。

    炮二連連長折雅誌領著所謂的榮譽營,再次進入交火區域邊緣地帶。他能聽到155榴炮彈撕裂空氣的尖嘯,感受得到正向1987高地發起強攻的二營所承受的沉重打擊,但他無法再向前一步,難怕是抬起槍來扣幾梭子為正在挨炮的友軍壯壯聲威。

    炮二連見不得光,這是任務性質和分隊兵力規模所決定的。他這區區一百號人,隻能在陰暗濕冷的深穀密林裏徘徊遊走,跟至少兩個加強排兵力的a國遊騎兵和滿身披掛的長弓阿帕捉迷藏玩心跳。如果隊伍不得不停下來展開陣形,折雅誌毫不懷疑自己的命運那將是如狼牙山五壯士一般列入普九教科書。可是,聽說連狼牙山王壯士都被某地教科書無情地拋棄了。折雅誌很快否定那個念頭。他必須活下去,帶著他所有的部下,活到如假抱換的榮譽營安然穿越黑色萊山的那一刻。

    不能再往前了。

    二營五連連長馬步青再一次地在折雅誌耳邊提醒。

    如果777能夠打到1987高地,那一定能打到我們。我早說過,a國人完全可能為了幾門榴彈炮動用他們所能動用的一切,可沒人信我。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被壓到了這裏。折雅誌並不理會馬步青事後諸葛亮似的抱怨,前麵是見光死,後麵是兵力相當但肯定炮兵更懂得圍追堵截穿插攻擊的遊騎兵,死倒也罷,怕我們死光後接著是榮譽營。

    我好像被你誤導了。馬步青突然說。

    什麽

    如果我們真是一個步兵營,會讓兩個排攆著走嗎換句話說,a國人真有這膽量

    有的。折雅誌看了一眼正被班長和衛生兵死死按在地的傷兵。他猛吸兩口煙,繼續強作鎮定地說道:a國人我們更熟悉這島的一草一木。他們想來來,想走走,前幾天他們一個營能追著我們一個團屁股打,現在這點算得了什麽。

    那傷兵嚎了很久,可能是因為麻醉藥漸漸生效,也可能用光了所有力氣,漸漸安靜下來。

    馬步青不安地望著炮彈呼嘯而去的方向,不管怎麽樣,我們得找機會殺回去,甩掉尾巴。總這樣下去太被動了。

    折雅誌把煙頭捅進泥濘裏,使勁摁了摁,那些狗日的經驗很老道,後衛班這一路下來損失可不輕呐。好在狗日們始終無法接近,摸不透我們的實力,要不然說不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心裏真的沒底。

    這時指導員火燒眉毛跑過來。

    團部剛來命令,是團長親自下的。二營剛剛攻占了1987高地,團長要我們聽從三營長的指揮,從1987高地東側迂回至機場外圍前沿,配合二營主力攻擊騎8團團部。

    折雅誌愣道:不是佯攻嗎,怎麽真把1987給打下來了

    等會,二營五連連長馬步青側過臉,打1987的是我們二營,三營長怎麽冒出來的

    命令確實是讓我們聽從三營長指揮。

    指導員似乎不願多解釋,隻是將電塞給折雅誌,擰頭便走。馬步青也沒有追問,隻是湊過去瞅了瞅電。

    嗯哼一聲,馬步青換了新彈匣,這回好了。現在不是甩不甩尾巴的問題,而是真把一個連當一個營用了先把黑色貝雷帽那根尾巴兩刀剁碎,然後再跟擁有完備防禦工事的百戰之師硬碰硬。姓馬的哦不,馬團長他老人家太有想像力了。

    開什麽玩笑折雅誌激動地站起來,手指指著天,我可以不把阿帕當一回事,但沒法無視155榴彈炮的存在。

    跟我說幹嘛跟領導說去。

    馬步青從折雅誌兜裏掏出兩人的最後半包煙,用嘴叨了一根後,走到樹下,塞進躺在衛生員懷裏氣若遊絲的傷員的口袋。

    他不能吸煙,衛生員抬頭說。

    給你的。馬步青把步槍掛在肩,伸出手抖了抖,一共五名傷員全擱這,交給你了。

    衛生員看著那隻手,沒明白什麽意思。

    這個。馬步青指了指衛生員腰的手槍,你那幾發彈不管用的,全給我。

    要要是

    那投降。馬步青瞄一眼遠處假裝沒聽見的指導員,鄭重說道:打下機場以前沒人顧得你這邊,要被遊騎兵咬,你帶著傷員投降。橫遲早是我們的,騎8團的俘虜一定id團多。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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