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節 鐵豹

字數:6749   加入書籤

A+A-




    台東縣警察局。 vw

    石天生真沉得住氣。我故意把維安特勤隊調回,他話不說一句,直接放行,除了不疼不癢開個會,竟然隻調個空架子營回城總長,他是您當年在鳳山最得意的弟子,您說說看,究竟誰給他底氣以靜製動後發製人。

    侍衛長真會開玩笑。我的學生沒幾千也有好幾百,要不是後來他妄議政治,差點校退役,我都不記得有那麽個二愣子學生。

    也是那次虧,讓他變成萬年老烏龜。全軍下都在前線拚命,他在台東保存實力,今天油料不足明天防務空虛,官麵章一套一套的,總讓人挑不出毛病。

    是禍,也是福啊,若非他頂著聯指壓力,死蹲台東,我們現在早成了階下囚,連給a國人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好在統帥英明,終於下定決心。

    是啊,下定決心

    花定遠轉動椅子,側過臉去,苦澀地望著隔音玻璃外的警令心大屏幕。

    三軍統帥臨走時曾授意花定遠:緊急時可采取必要措施。可授意畢竟是授意,總統府國防部從未公開或秘密簽發任何授權件。

    所有人都可以不把法令條當廢紙,唯獨他花定遠不能,他沒有石天生那樣實際掌控部隊多年的資曆,更不像王建川那樣早早布局,蓄力一發。他唯一可以依仗的正是被王建川踐踏在腳下的法統,唯有打著捍衛法統的旗號,繼續追隨三軍統帥,才能留住那些沒有造反膽量隻想按部班的保守者和觀望者。

    他今天能把參謀總長請到這裏,憑的隻是高雄兵變時結下的患難之誼,和統帥的忠誠衛士這個光環。

    他是統帥的忠誠衛士不假,為此還位列新華社戰犯名單第四名,但任何一個政客,尤其是成功位為四千萬人之首的政客,字典裏都沒有絕對這個詞。

    自世紀九十年初,這支怨念了幾十年光複大陸口號的軍隊沒了信仰,沒了抱負,這在和平年代沒有問題,因為軍隊國家化也好去國化也罷,都不影響軍人們崗下班領薪水。可戰爭一來,須超出個人地域及黨派關係之外,效忠國家愛護人民的軍隊,還沒搞清楚強行改變國號的當局還算不算效忠對象,丟了台北丟了台丟了台南接下來,王建川兵變終於捅破軍不幹政那層紙,讓手裏還有點兵的軍官們猛然發現,靠嘴皮子台的西化精英們雖然攻訐傾軋很有一套,但除了一紙憲法外,根本沒有魄力也沒有辦法管住餓得肚子咕咕叫卻手裏有槍的士兵

    三軍統帥自己也非常清楚,今天石天生倒下,明天再無人能夠製衡花定遠。不論花定遠是否有野心,軍權集於一名現役軍人手裏,終歸是極大隱患。

    局勢江河日下,也難怪人人相疑。花定遠在心裏哀歎一聲,回頭看那坐在沙發閉眼小寐的參謀總長。這時,牆的警報燈嗵地亮起。

    侍衛長室的副官推門進來說:警報係統檢測到未明威脅潛入,特勤隊正在排查。

    先送總長

    不必,沙發那位抬起眼皮,雙手合十,我都這把年紀了,到哪不都一樣。

    的確,不管誰打進來,都不會為難這個無權無勢的老頭子,反而會好吃好喝供起來,需要的時候稍息立正喊總長,遞隻差一個簽字的件;不需要的時候雇個七段以棋手陪著,肯定走不了。花定遠心揶揄著,擺擺手示意副官退下後,側過身。

    總長不嫌棄的話,來一局

    好膽

    警報響了,但器械室裏空無一人,隻有防彈窗表示暫時走開的手機號碼牌,和窗的另一邊用鑰匙和密碼才能打開的櫃子。

    對於那些裝滿槍支和彈藥的櫃子,尹幸村毫無興趣。他隻是把門掩,用一推倒的椅子頂著,然後摘下單肩包。

    包裏裝著手機耳機充電寶,和一些找妹夫蓋章的出境許可申請材料。接下來的事情,輕車熟路:拆開手機,取出電池;擰開充電寶,拿走鋰電池組,接手機電池;掰開耳機線控器,取出微型電子雷管

    一切緒,看了看表,當年慢了一秒多鍾。

    帶著年紀大了的哀歎,前海自衛隊特別警備隊隊員將永遠顯示未充滿的充電寶插到電插板,移開椅子,開門走人。

    回到走廊,他問隔壁那扇門前虎背熊腰的海豹突擊隊員:人呢

    海豹沒搭理。

    他哦一聲,改用和幾乎所有寶島警察一樣蹩腳的英,wherehashegone

    海豹不滿地瞅他一眼。

    好吧,關你屁事。他嘀咕著,悻悻掏出手機,一邊在根本亮不起來的屏幕撥打那個暫時走開的號碼,一邊穿過繁忙依舊的長廊,與端著p5衝鋒槍巡視的特勤隊員擦身而過

    盡管對警察局裏每一個角落都了如指掌,但尹幸村沒打算馬離開。

    四周圍牆的監控已恢複供電,他年輕至少十歲的特勤隊員更是接管了大門崗哨,仔細對出入記錄。對於是否有威脅潛入,警報係統自有一套算法。隻要是智慧生物編寫的算法,可能存在bug。觸發警報的原因可能是一隻貓,也可能是某位粗心電工暫停某處供電時沒來得及關閉受損感應,總而言之,類似誤報既不多發也不少見,此時急於脫身反而是自投羅。

    他曾經是一名戰士,不懼怕任何威脅,現在他是一名間諜,任何時候都不會把自己往死路送。

    活著死去更需要勇氣,這話是龍頭說的。

    天剛蒙蒙亮。

    每天這段時間,士官長王久明隻要有空都會打開收音機,收聽東瀛華聲。不單是他,全隊下很多人都有這習慣。除了東瀛華聲,他們還聽白靈音樂,聽聽那些曾經風靡兩岸三地乃至整個華化圈,不分政見信仰男女老少通殺的經典老歌。由於白靈音樂是具有濃厚思想侵入色彩和眾所周知背景的敵台,因此他們在收聽時,要麽格外低調,要麽打著對敵偵察知己知彼的旗號,以免受到長官問責。

    好在令狐遲不是那種動不動苛責下屬以顯示權威的長官,而且現在也沒在這裏。

    圍捕白龍山首犯行動的失敗,讓治安區隊暫時失去了方向,無事可做。很多人似乎忘了,而且也很少有人自覺提醒,他們起初要幹嘛來著

    對了,是因為一個偷渡客偷渡客暴力抗法殺害兩名袍澤,然後白龍山那裏似乎有線索,再然後現在真想泡個桑拿。

    相對於侍衛係強勢接管的警察局和始終立場鮮明的空特862旅,台東憲兵隊從昨夜鐵良離職起群龍無首。非但台東憲兵隊如此,連憲兵總局的聲音也時有時無。入夜後,街開始冒出一些身著憲兵製服但隸屬不明的執槍者,他們或成群結隊或單槍匹馬,在突然誰也管不著的地帶四處遊蕩,有人在找長官有人在找補給,也有人打著緝拿敵諜旗號入室搶劫,總而言之,憲兵一夜之間成了烏合之眾。

    作為烏合之眾,治安區隊至少有主心骨,可沒了方向無事可做的烏合之眾遲早會出大問題,所以令狐遲找方向去了。

    令狐長官跟你們不是一路

    王久明喝幹啤酒瓶裏所剩無幾的白酒,叭地關掉收音機。

    一個兵踉蹌起來,接過那瓶子,搖搖晃晃朝皮卡車尾廂的塑料桶走去。不知是誰伸出的腳絆了一下,他氣急敗壞,但掙紮了幾下也沒爬起來。大家都笑的時候,他終於爬起來,爬皮卡尾廂,抓起步槍。王久明嗖一下竄前,左手奪槍,右手揚起巴掌,劈裏啪啦先給他幾耳朵,然後轉身,抬起腳,將笑得最低調最陰險的那人踢滾在地

    剛才說到哪王久明彎腰撿起酒瓶,問士兵們。

    他們是他的士兵,因為他是士官長。士官長管他們吃管他們睡,教他們怎麽殺人怎麽不被人殺,並在他們忘了規矩的時候衝過去狠狠一腳,讓他們重新學會規矩,而軍官唯一的用處,隻是命令他們去殺人,或者去死。所以對於士官長的每一句話,他們不管喝沒喝高,都會第一時間,異口同聲。

    不是一路

    哦,我忘了下麵要說什麽。

    王久明麵色沮喪,將酒瓶扔進塑料桶裏,向外走去。開始走得挺正,一陣風吹來,越走越晃,最後,歪倒在黑暗。

    士兵們靜靜地聽了一會兒,聽到一陣呼嚕。

    有人壞笑道:剛才我撒尿的地方。

    有人掏出那活兒,一邊噓噓,一邊唱起每一名憲兵取得查緝資格前必須倒背如流的十七首敵歌之一,勢如雷,疾如風,我們是忠誠的特種兵

    循著倏忽激昂起來的鋼琴聲,推開那扇門,令狐遲看到作曲家提莫沉浸在自己的戰場裏,似乎並未察覺有人進來。

    令狐遲在書房裏轉了一圈,自己找地方坐下。

    那衰老但依然修長的指頭反來複去,在某些鍵位與音律拉鋸了很久,愈戰愈酣。戰到最後,歎了一聲。

    令狐遲點點桌子。

    提莫像從夢醒來一般,側過身看他一眼,林爽會唱這首歌嗎

    令狐遲回答:他當兵的時候,總參二部還沒出這首歌。

    提莫惋惜地哦一聲,離開鋼琴,走到書櫃前,擰開收音機。依然是東瀛華聲,毒蜂堂的專門聯絡台,信號依然不太穩定。

    我有個意外發現,提莫像個耐心細致的鍾表匠,一邊小幅度調拭,一邊說,從昨天開始,新加坡某個電台在某些時段像扛一樣,東瀛華聲每放完一首歌,它放同一個歌手的另一首歌這樣的巧合,我發現兩次。

    你說了,隻是巧合。

    我隻是好,你給鐵豹堂下令為何用毒蜂堂的台。

    用了嗎

    還真沒有東瀛華聲該幹嘛還在幹嘛,工蜂們也不知道豹子們在幹嘛。

    你變了。

    我從不多管閑事,隻是幫你找個滅口的理由。提莫拿起手表,戴回手看了看,不是沒到你要求的時限嗎你來早了,我依然沒有申明的消息。另外兩件事倒是辦妥了。

    令狐遲似笑非笑道:你緊張了。

    我是人正常人提莫吼道。

    間諜任何時候都要像正常人一樣正常,這是原則。令狐遲讚同道,我一天之內搞那麽多事,隨時可能害死你,你與其被我坑得死無葬身之地,不如讓我滅口爽快。

    我不知道你提前調動哪些豹子去什麽地方幹什麽事,也不想知道。我隻懇求你,在台東地麵搞事之前,先跟我,你指定的台東分舵臨時負責人,通聲氣你不要忘了,你不是林爽不要忘了,王達明隨時可以知道鐵豹堂在幹嘛在我之前,鐵豹堂潛伏計劃僅限於王庭林何四人知情,林爽何仕林死了,庭車常被敵控製,那是誰在台東調動鐵豹堂誰半年前在八寶山隔壁立衣冠塚無名碑的孤影狙殺英雄前總參三部某站偵察參謀,林爽林烈士

    令狐遲麵不改色道:優秀的間諜,沒有不留後手的,庭車常被捕前通過某種方式將鐵豹潛伏計劃移交給申明,這完全說得過去。我本身是他留的後手之一。

    問題是人呢人呢說好的等申明複線等申明複線現在申明連影都沒找著,你讓鐵豹堂去搞事,這不是把龍頭往死路逼你也是總參出來的人,不知道一名海歸情報官隱情不報欺瞞組織是多大罪有時候,我真的不得不懷疑算了,懷疑有屁用,我不過是臨時代管台東分舵的交通員,總參哪部又關我屁事。

    你能在說好的時限內找到申明,我相信你。

    這次過來為聽聽牢騷

    台東及至島內政局,在這一兩天內會有大變,王建川花定遠石天生和行在那位,還有連做夢都在盯著我們的k校,都會動起來。誰幫誰幹誰還不知道,反正會動。也在這一兩天內,龍頭的事會有重大轉機。

    什麽意思

    這次過來為了當麵通知你,以免到時候你疑神疑鬼貽誤戰機隨時準備,動手救人。

    說完正事離開之前,令狐遲額外交辦一件小事:

    名為尹幸村的白龍山首腦似乎不簡單,有空摸摸路數查查底細,能為所用則用之,不能所用則殺之。

    42426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