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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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3-05-31

    屋外驟雨耳見地停了下來,隻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林岱莫扶陸夢箋走進西廂,換了幹爽衣服,坐在床、上。陸夢箋仍不放心院中的十幾盆盆景,口中雖不言語,但眼神不斷地向外間張望,恨不得立馬天光放亮,也好為那些脆弱的植物遮擋一番。林岱莫冷眼看著,也知陸夢箋的擔憂,於是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哎,你這是去哪?”陸夢箋透過門口看見外麵烏黑一片,不放心地喝住他。

    “我出去看看,你甭管,”說罷林岱莫仍悶頭往外,一步跨出西廂房門。

    “外麵雨都聽了還看什麽,你快回來吧,剩下的那些就算現在搶救也還是那樣了,”陸夢箋想了想,屈膝將腳拿到麵前,“這包腳的布條都被血浸透了,要不你把外間還剩著的布條拿過來,我再重新包包。”

    林岱莫一聽,急忙摸黑將放在外間的幾根布條拿進來,遞給陸夢箋,作勢仍要出去,被陸夢箋一把拉住,“我跟你說的你怎麽不聽呢,那會我是怕冰雹砸壞了枝頭,這會雨都快停了,再看也沒有意義了,你既然這麽有心,那就明天一早隨我一塊補救吧!”

    “誰說我是要去看那些無聊玩意兒了,我是想……”林岱莫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他本打算將剩在院中的盆景全搬到房中來,也省的某人心中掛念,現下一聽心事被人揭穿,反而不知所措,於是忙將話題岔開,“你腳上怎麽流這麽多血,要不要再拿些酒來?”

    “用酒消消毒也好,”陸夢箋隨口應聲,邊將原本裹著的布條慢慢取下來,血塊凝固將布條同腳粘在一起,這一取又難免扯痛了傷口,疼得她口中“哎呀”一聲。

    “怎麽了?”林岱莫取了燒酒進來,聽見聲音走近前問道,一抬眼便看到那雙纖纖玉、足,眼神難免又有些閃閃躲躲,“給你酒,傷得重不重?”

    陸夢箋將沾了血跡的布條仍在床邊,偏不接林岱莫手中的酒瓶,暗自發笑,這家夥平日對人冷言冷語,沒想到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眼下見我受傷瞬間就變成個溫聲細語的翩躚公子,倒也有趣,便故意苦喪了臉,“疼死了,方才腳涼沒感覺疼痛,現在暖和過來反而疼得厲害,哎喲,你看腳麵上那個大口子……”

    “怎麽會傷得這麽厲害!”林岱莫聽完大駭,慌忙低頭仔細往陸夢箋腳上看,才發覺不過是一條細長的傷口,因為方才走路用力才又流出些鮮血,這會除了微微滲出幾絲血跡,早已沒有大礙,哪裏有什麽大口子,聽見陸夢箋撲哧一聲笑起來,這才知道自己被人戲耍一通,惱羞地橫掃陸夢箋一眼。

    “林下惠,如今人家的腳也被你看光了,那可怎麽辦,你可要對人家負責呀!”陸夢箋捏著嗓子嬌嗔地說完,嬌滴滴的聲音把自己給瘮得牙酸不已,再看林岱莫臉都綠了。

    雖說那會林岱莫就瞄過一眼,可之前全然是無心之失,這次卻完全著了這姑娘的道,越想越惱怒瞬間拉下臉道,“你這女人怎麽這麽不知廉恥,對你負責?哼,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我就算看上路邊的棄婦,也不可能看上你!”

    陸夢箋何曾遇到這樣不識趣的男子,之前她雖未談過戀愛,但身後的追求者也算是絡繹不絕,從沒被人這般羞辱過。這一世雖然換了具身體,不過也稱得上中上等姿色,卻不知林岱莫為何就對自己如此反感,平日冷言冷語也就罷了,兩人同睡一張床、上,也從沒見他有過非分之舉,作為一個正常成年男子,若非他有極強的自我克製力,否則哪有男人能這般美人在側而心如止水。

    除非,他不喜歡女人。

    想到這裏,陸夢箋微微低落的心情瞬間又亢奮不已,好似打了雞血一般兩眼放亮,時常聽聞某些古人有斷袖之癖,若是真被自己遇著倒也有趣,不過那人若是自己的丈夫,這就難免有些微妙。這就意味著她將來不僅會麵對那些貪慕夫君美色的女人,還要招架隨時可能找上門來的男情敵,這種事情,想想就覺得興奮。

    不過,看林岱莫的表現,他大概還沒意識到自己性向的問題,要麽就是感情尚處在空白階段,陸夢箋心底突然萌生出一股鬥誌,既然姓林的已經放話看不上自己,那何不利用目前的大好時機將他一舉掰直,當他發覺喜歡上自己,而自己揮揮衣袖不留一片雲彩,豈不成就一段千古風流韻事。

    再看林岱莫,已冷著臉離開床邊,坐在梳妝台前的木凳上,閃爍的燭光下,表情甚為嚴肅。他清清嗓子,正色道:“陸姑娘,我想今日我們有必要將彼此的關係說道清楚,你我雖已成親結為夫妻,但當初不過為了給我爹衝喜,這些想必你也知道。不過你我既無夫妻之實也無夫妻情分,因而一切都隻是名分而已,我本對你無意,自然不會誤了你的前程。之前顧慮到女兒家的名分,所以並不想以一紙休書將你趕出家門,等日後你尋得情投意合的郎君,再和離不遲,況且你當初也寫過計劃,要在五年之內尋得如意郎君,我也並不想幹涉。隻希望今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名義上仍是我林岱莫的娘子,但切莫再如今日般輕浮,否則林某難保還肯將陸姑娘繼續留在林家。”

    陸夢箋方才正想得開懷,可沒想到林岱莫開口講了這樣一通,心中火焰頓時被澆得冰透,勉強還擠出一絲笑意道,“我看林公子是多心了,你我本就沒有感情,何談夫妻之事,你呢,既肯留我,我便住在此處,若是覺得煩了,直接趕我走便是,世間條條大道,難道還要逼得我一個小女子窮途末路不成。”

    “罷了,林某也沒說要趕你出家門,隻是希望姑娘能好自為之,雖不要求姑娘三從四德,但再不要有今日之事。”林岱莫口中說得輕巧,心中卻泛起軒然大、波。

    昨日夜中的夢境仍舊曆曆在目,自晨起褻褲一事起,他便處處躲著陸夢箋,甚至看到那窈窕背影心中都忍不住泛起波瀾。而陸夢箋卻總在他麵前言笑晏晏,攪得他心神不寧,今夜又故意在他麵前袒露玉、足,若非他自製力好,指不定會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故而隻能這樣警告陸夢箋一番,誰料她卻去留無意,倒令林岱莫徒增幾分煩惱。

    兩人心口不一,相談不歡而散。待陸夢箋處理好腳步傷口,兩人各自分頭睡下,一夜無言。

    小雨淅淅瀝瀝滴了一夜,第二日陰雲散去天光放晴,和煦的陽光照得地麵暖洋洋,陸夢箋站在院中看著湛藍的天空,陰翳了整夜的心情也終於漸漸轉晴,隻是心中對那人卻從此生了隔閡。

    夜中的冰雹將新發的幼、嫩枝椏打斷數枝,幾株觀賞龍柏被打散了枝形,陸夢箋一看心疼不已,顧不得葉上滴水,便撿來些樹枝用布條重新固定成型,而折斷的幼枝無奈之下隻得修剪一番待重發新芽再做休整。

    僅重整這十數盆花便耗費了近一日光景,陸夢箋忙完隻覺頭暈眼花,又因夜中冒雨出門搬花淋了冷雨,鼻子整天都似塞了一團棉花,說話嗓音也嗡嗡作響,好不容易才堅持將這些盆栽休整完畢,她這才兩眼昏花連晚飯都沒吃便躺倒床、上。

    劉媽擔心地跟過來,用手背一試,隻覺陸夢箋額頭燙的嚇人,不由慌了神,隻是此處地處荒郊,若請郎中需得到四裏外最近的村莊才可,而家中又無藥草,這可急壞了老人家。

    “好端端的怎麽又發燒,”林岱莫以為是之前傷口感染今日又發作,便嘀咕幾句,卻被陸夢箋聽見,兩人剛鬧完矛盾,陸夢箋心中存有疙瘩,如今渾身燒得難受情緒正處低穀,一聽這話以為林岱莫又嫌棄自己,再加上病中越發想念千年之隔的爸媽,不自覺掉下淚來。

    “明兒我就走,再不打擾你就是,”陸夢箋邊哭邊賭氣道,說完淚珠便流成了線。

    劉媽從外間找了些生薑,準備做碗熱薑湯過來,聽見房裏響動知是這二人還在鬧別扭,便悄聲走到林岱莫身旁,小聲勸道:“少爺,少奶奶正病著,難免心緒不好,您別介意,女人呐,哄哄就好了。”說罷遞過一塊手帕,走出門去。

    “誰讓你走了,”林岱莫抓著手帕,別扭地走上前,眼前女子哭得梨花帶雨,素淨的臉上因高燒而帶著些紅暈,越發顯得楚楚動人,“你別哭了行不行,你一哭我也不知該怎麽辦好了。”

    “嗚嗚,我也不想哭,可是心裏好難受,我想爸爸媽媽,想回家,這裏什麽都不好,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還總是被人嫌棄。老天爺,我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要讓我來到這個世界……”陸夢箋一時之間泣不成聲。

    手帕沾濕、了大塊,林岱莫心中也似淋雨般萬般滋味湧上心頭,終於伸出手臂將陸夢箋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