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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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3-09-02

    祠堂中氣氛驟然一冷,族長審視地看著薛文佩,而霍雙城眼神中略帶得意之色。

    薛文佩神色不懼,厲聲道,“你這老婦,休要胡言惑眾!老太爺,昨日奴家見她年老體邁,一直好言相待,她張口便稱自己是、是景康的奶娘,奴家很是納悶,所以才將她留下來,本想今日對老太爺講明,可哪知她卻忽的變了嘴臉!老太爺,事關咱們霍家的子孫後代,請您一定要三思啊!”

    林岱莫沒想到劉媽竟會來到京都,而且會在自己認祖之時,突然來到祠堂之上,大為震驚,下意識地便要起身去扶,他剛要起身,卻見霍雙城微微搖搖頭,他不解地重新坐下,此刻薛文佩那稍顯焦灼的眼神猛地衝進他眼底,他才突然意識到,原來這不過是一場鬧劇的開場罷了!

    劉媽不急不躁地正視前方開口道:“在座的各位大老爺,老身這廂有禮了!老身實在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前日晚上……”

    “祠堂之內,豈能由你在此胡言亂語,來人!”薛文佩臉色突然一沉,當下便恨不得將劉媽拖出門去。

    族長神色不悅輕聲嗬斥道,“薛氏不可無禮!這位老夫人,您請講,來人,看座!”

    “大老爺,老身是卑賤之身,老身不敢坐,您還是讓老身跪著說完吧,”劉媽扭頭懼怕地看看身旁的薛文佩,而後正色道,“前日晚上,老身夜裏被人偷偷擄來,第二天便到了這裏,這位太太非逼著老身講出少爺的身世,可老身不過是少爺的奶娘,若論身世自然是老爺和太太最清楚,老身講不出,這位太太便命人拿著那麽粗的棍子,哎喲,嚇得老身真是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位太太跟老身說,讓老身在祠堂之中按她說的對各位老爺說一遍,還說如果老身不按她說的做,就會派人把老身全家滅口,各位大老爺,少爺雖是老身一手養大,但是老身見到他時他已經數月之大,其餘的,老身真的一概不知啊!”

    “你還說你不知,昨日明明是你說……”薛文佩突然止住聲音,陰冷冷地笑道:“想來是奴家關心則亂,自己為霍家操碎了心,反而還落得一身不是,既然老太爺執意要納個來曆不明的外人入族,那奴家也不敢多言,奴家告退。”

    “且慢,”族長聲音沉著而緩慢,薛文佩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於是心頭暗喜的垂首肅立在堂下,“霍薛氏,你身為妾室,私闖祠堂,有悖祖訓,此乃一過。為不實之辭,引外人入內,企圖偽飾霍氏子孫身世,其過有二!今日既當著霍家眾人的麵,責罰難免,著你自今日起入佛堂,跪罰三日,外加謄抄女訓女則百遍,下去吧!”

    “老太爺,奴家都是為了霍氏千秋著想啊!”薛文佩當著眾人的麵,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霍雙城仍是病懨懨的樣子,根本連眼都懶得一抬,至於他人也畏於族長的權威,全都低頭沉默,就連之前講明一定不允林岱莫入族的幾人,也都閉口不語。族長終於輕輕揮手,即時兩個家丁上前,將薛文佩架出門外。

    劉媽則被綠環引至沁心居,安心等候著林岱莫的消息。

    經過方才的小插曲,族長心中微微有些不快,可眼看吉時馬上到來,他也便不再多言,“霍氏嫡長子霍景康,生母厲勤勤。因幼年重病,寄養人下,以貧養疾,時年十七載,重返本家,自當驗明正身,列入家譜。不知諸位可有異議?”

    堂下靜默稍許,一直笑眯眯的三爺清了清嗓子,啞聲問,“先人嚐有先例,凡歸祖籍者,滴血驗親,以證血族之親,老太爺,不知您怎麽看?”

    “以血認親,自然最為穩妥,隻是老夫想問問在座諸位,此子同雙城當年,並無二樣,此親,難道還會有假不成!”至吉時,可顯然有人刻意難為,也難怪他們這般謹慎,一子入門也不知有多少人的利益會因此而受損,唯利而往,自是百般阻撓。

    “老太爺,那就滴血驗親吧!”霍雙城病體虛弱,說話亦是有氣無力,可是卻聲聲敲在了旁人的心上。如若驗親成功,那麽他們便再也無話可說,若是不成功……

    族長隻得將事先備好的一盆水端上來,小廝端著盆來到霍雙城麵前,看一滴鮮血滴在水中,又端到林岱莫麵前。

    霍雙城心中忐忑,但看著林岱莫的眼睛仍滿是堅定,林岱莫刺破手指,看鮮血直直落入盆中。

    小廝一絲不顫地將水盆放穩,族長眼睛直勾勾盯著水中的血跡,兩滴血在水中慢慢擴散,最終融為一體。

    “好,這下誰還有話說?”

    終於再無一人出聲。

    直到此刻,林岱莫才正式在族長的引導下,一步步祭祖歸宗,將名姓列入霍家家譜之中。

    一直折騰到禮儀結束,林岱莫身體突然疲憊不堪,這一切都似做夢一般,他不費力氣便入了霍家祖籍,在旁人看來簡直一步登天,可是單是入個祖籍便生出些是非,那以後呢……

    可是由不得林岱莫多想,他已然卷入一場爭奪較量之中,而他,隻是別人借力的一顆棋子。

    薛文佩被罰跪三日,這段時間算是消停許多,不過林岱莫的日子卻再也不得安生了。

    劉媽被薛文佩自石塔村深夜帶到京都,害得陸夢箋苦苦找了許久,直到三日後收到京都的來信,才筋疲力盡癱軟在地。劉媽第一次進京都,對所有的事情都好奇不已,所以索性留在將軍府逗留幾日,恰好也將這些年發生在林岱莫身上的大小事情一一講述一通,雖說隻是些瑣事,霍雙城卻聽得津津有味。

    自打認祖之後,霍府上下無一不對這位新來的大少爺恭敬有加,他一來便害得二姨娘入了佛堂,而這麽多年來,還沒人能讓二姨娘這樣吃癟,所以也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便得罪了這位看似文質彬彬的大少爺。

    秦洛芙自打被劉藝詩不小心推下水後,便染上了風寒。她躺在床上咳嗽連連,可心裏卻煩得要命,方才丫環端來一碗藥,被她連碗打翻在地,即使這樣,那股惡氣還是在胸口不斷徘徊,令她煩躁不已。

    丫環又端來新熬好的藥,小心翼翼的走到近前,“小姐,這藥,您還是喝一口吧……”

    “不喝,這麽苦的藥,要喝也是他喝!”秦洛芙口口聲聲地說著他,眼前似乎還看到那個白淨頎長的身影,要不是他沒把自己接住,她怎麽會如此狼狽的掉入湖中,而且還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

    丫環略有不解,可是又不敢開口詢問這個他到底是誰,秦洛芙自打回來就不時提起那個“他”,可她偏偏又從不提他的名字。

    秦洛芙一把抓過藥碗,咕咚幾口將藥灌下去,捏著鼻子可口中苦味還是不斷,丫環趕忙取來冰糖塞在秦洛芙口中。

    “哼,等本小姐好起來,一定饒不了你!”秦洛芙惡狠狠地咬牙,將一塊冰糖嚼得咯咯作響。

    林岱莫清閑了五六日,在院裏嫌得渾身不自在,又見劉媽對外麵的街市很是向往,於是換了身行頭,在霍青的帶領下出了將軍府。

    京都的街市比普蘭城的街上熱鬧許多,來來往往的大商小販不斷,而新奇玩意更是惹人眼球,林岱莫左右看著小攤上的飾物,一眼看到一對銀蝶耳墜,一雙翅膀似要展翅高飛,手一觸便晃晃的顫個不停,煞是惹人喜歡。林岱莫摘在手上愛不釋手,他突然想起他還沒見陸夢箋帶過耳墜,若是這耳墜戴在她的耳上,不知會有多明豔。

    他歡喜地將耳墜交到小販手中,仔細包裹起來,剛付過銀兩,小販手中的精致包裝突然被人一把抓過,搶在手中。

    “這耳墜,本小姐喜歡,現在歸本小姐了!”秦洛芙一反當日矜持的小女兒模樣,終於露出了本性,她嬌蠻地將包裹拆開,纖纖玉指拎起一雙耳墜,笑眯眯的挑釁道,“喲,想不到你的眼光還蠻不錯,不過這種俗物,本小姐帶著,還是有些太**份了,公子覺得呢?”

    “既然小姐知道自己配不上這耳墜,那就請小姐將這耳墜還給在下吧!”林岱莫禮貌的微笑,看臉上的冷意卻欲將人凍成冰。

    “哈哈,本小姐配不上這東西?”秦洛芙猛地將手中之物摔到地上,用腳用力踩下去。

    林岱莫與其如常,“小姐天生麗質,自然不需再多點綴。不過此物乃是在下送給內子的禮物,隻是可惜了,想來也是此物無福得內子青眼吧。”

    “你娶妻了?”秦洛芙忽的愣在原地,隻覺腳下之物如利刺般透過骨髓。

    “當然,我家少爺同少奶奶那可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本來我家少爺這次上街就是想給少奶奶買件禮物,給她一個驚喜的,不過托小姐的福……”劉媽突然止住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