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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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4-02-11
這種糾結沒持續兩天,漫天的流言便傳遍了京都。
尤子期刻意將陸夢箋留在家中,免得被些汙言穢語髒了耳朵,可紙終究包不住火,陸夢箋情緒漸漸低落下來,即使每日刻意強打起精神仍難掩滿麵的疲憊。
霍雙城將軍嫡長子尚未同糟粕發妻解除婚約,又同秦氏女結親,簡直無恥之極,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如同一根根細針,刺痛著陸夢箋的耳膜,更刺穿著林岱莫的心房。
霍家一時之間如鋒芒在背。霍雙城本打算讓霍青到普蘭城盡快將事情解決,可陸夢箋卻從此人間蒸發般,遍尋不見,硬生生將那莊盤算好的婚事變成了禍事。
林岱莫再不肯老老實實呆在霍府中任人擺布,從前他雖不曾在薛文佩手下吃過大虧,可畢竟是對方出招後他才見招拆招,而現在已然被人逼至絕境,若此事被陸夢箋聽到……
二月十五剛過,尤子期收到第五封家信,信中催他回家已到炙熱狀態。可陸夢箋所尋的名醫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尤子期正猶豫,陸夢箋拉著悠悠前來辭行。
“出來一個月了,家裏恐怕掛念的很,再說,二愣已經好了很多,名醫哪是想找便能找到的……我跟幾個孩子還是先回石塔村吧,他日若有機會,再來碰碰運氣。叨擾你這些日子,感激不盡,他日若有機會……!”陸夢箋說著眼眶微紅,這些日子,終於還是白費了。
“為你做再多,我心裏也樂意,可是,難道,你真的甘心回去?”尤子期眼含不舍,他多想將眼前的女子留下來,哪怕永生將她留在這個別院,哪怕能為她做一星半點,可以讓她不再傷懷難過,不必對著那個曾經熟悉如今卻空洞的所謂家而觸目傷情,可他怎麽說,她已婚,僅這一點,就已為世人所不允。
“隨他吧,不甘心又怎樣,能改變什麽?”陸夢箋說的淡然,可語氣中卻帶著淡淡的憂傷,似乎在古代待得時間久了,連現代人追求自由的勇氣都沒了。
“可是你不試一下,怎會知道能不能改變,或許,還有轉機呢!”尤子期額頭冒出細汗。
“你信不信命?”
“我娘說過,人的命,天注定,有人天生注定富貴,有人生來貧困不堪,可是不管命運怎樣,每個人都要努力活著。若有過付出,或許不會成功,但不付出,就必然不會成功。”尤子期認真的說完,靜靜看著陸夢箋,見她輕歎口氣,心中卻似有了依持。
“命運這東西,還真說不好。”陸夢箋搖頭笑笑,拉著悠悠走了出去。
第二日,尤子期在倉促中收拾好行囊,追上陸夢箋的小馬車。
二愣子安靜的坐在車中,氣氛安靜地迥異,陸夢箋坐在靠近車門的地方靜靜想著心事。終於慢慢靠近城門,不知怎地,車外赫然一聲巨響,猶如過年燃放的二踢腳,平地驚雷,驚了人也驚了馬,馬匹不顧宇氏兄弟的竭力拉扯,高高揚起前蹄猛地往前衝去。
瘋狂奔跑的馬車嚇壞了路人,更嚇壞了緊隨之後的尤子期,好不容易穩住馬匹,尤子期第一個衝上前,忘了顧忌迅速拉開簾子,見陸夢箋臉色慘白緊緊抓著車窗,整個人精神一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二愣子卻沒有陸夢箋的好運,他在猛烈的衝擊中撞上車板,早就昏死過去。
尤子期差人將嚇壞的幾人重新送回尤家別院,至於返回普蘭城的行程自然推遲。尤子期則隨聞聲而來的差役將方才發生的一幕一一講明,見無人誤傷,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可說巧不巧,偏偏有人找上門來,口口聲聲要為那一聲巨響道歉,此人正是從普蘭城返京的霍青霍副將。
霍青在普蘭城數天沒打聽到陸夢箋的行蹤,今日隻得悻悻回城,誰知打馬揚鞭時卻驚了旁人的馬,心中過意不去,打聽到是來自普蘭城的商隊,鬼使神差竟留下來要跟人當麵道歉。
悠悠站在尤子期身邊,歪著腦袋看一臉嚴肅的霍青,張牙舞爪就撲了上去。
如此一來,霍青找了許久的陸夢箋竟這樣輕而易舉的撞進網中。
霍青雖沒明確挑明要陸夢箋放棄同林岱莫的婚姻,可話裏話外都是霍將軍如何欣賞這個失而複得的寶貝兒子,甚至連霍家大業都有意相傳。
“霍家雖說不是什麽皇室貴族,可在京都也是名門望族,百餘年來,嫁進霍府的千金小姐也都是從各大家族嫡支中千挑萬選出來的,霍大公子雖說之前命運坎坷,但將來也是難得的富貴命呢。”霍青說完,不自在的喝口茶,見陸夢箋同方才一般麵帶微笑,看不出絲毫變化。
陸夢箋笑得臉都快要僵硬,心裏苦的好似吞下整塊黃連,他是富貴公子,而自己出身無名,地位天差地別,人都說門當戶對,自己憑什麽去配得上他?
灰姑娘的故事雖然美好,可畢竟隻是童話。
陸夢箋緩緩起身,謙卑地微微屈膝,“霍副將有心了,岱莫過的好,奴便安心了。”
尤子期適時出現,陸夢箋借口身體不適告辭,霍青話留半截在心中,卻實在不忍心說出口,此事,終歸是他們霍家的不是,怎能讓個女子來承擔……
“陸夢箋,因無德無才,有夫林岱莫,情願立此休書,任其改婚,永無爭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陸夢箋顫抖的手將宣紙一角捏得極皺,好不容易才寫成這一紙休書。她平生第一次見休書,卻是出自自己手中,而在此之前,她所想所念不過同那人一生一世。
天意弄人,生活遠比戲劇精彩。
“你瘋了!寫這勞什子做什麽!”尤子期本想安慰陸夢箋幾句,卻看到桌上擺著的紙筆,最初的驚喜卻被濃濃的陰雲籠罩,她這是要休夫,以後別人會怎麽想,更何況本是那人的錯,她卻通通攬到自己身上,瘋了,簡直瘋了!
“就這樣吧,剛才霍副將的話你也聽到了,再糾纏下去有什麽意義,不如好聚好散,自由自在倒輕鬆。”陸夢箋說得雲淡風輕,心中卻酸比老陳醋。
“我不準!你都沒親自去問過他,你都沒有爭取過,你怎知他的心意,若他真的變了心……你還有我。”尤子期聲音漸低如蚊蚋。
可陸夢箋沒聽到,她隻聽見“變了心”三字,晃得她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