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異裝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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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情,還沒有開始,便已經結束。

    尤子期當初被拒絕多次都沒有這樣難過,可是當他終於看到了希望,甚至連未來都開始進行勾畫時,這美夢卻戛然而止,得而複失的失落感,生生掏空了他的心。

    陸夢箋連夜搬離了尤府別院。

    難怪人總說,愛情是友情的終結,一旦跨越界線,連朋友都沒得做。在此之前,陸夢箋從沒想過自己同尤子期的關係會變得如此尷尬,即使他向自己表白,自己也始終不曾如此芥蒂,可越過雷池之後,事情開始出乎了她的意料。

    而陸夢箋也不得不慶幸,這段畸形的愛慕在失去控製之前,便已然結束。

    祥子沉默的隨陸夢箋來到臨時租借的小院。自從孫老太過世,他便極少開口,他的聲音似乎也隨著孫老太一同入土,整日除了發呆,便是看著天上的飛鳥愣神。

    “祥子哥,大娘走了,以後的日子,你有什麽打算?”陸夢箋放任祥子消沉幾日後,終於忍不住將祥子從沉默中拉出來。

    “娘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這麽多年來,祥子向來事事以娘為先,如今失了主心骨,反而沒了生活的目標。

    “你還有自己的生活,你以後還會遇見一個好姑娘,然後成家立業,兒孫滿堂……”

    “若有這麽容易,那你為何會淪落此地,”祥子不耐煩地打斷陸夢箋,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可是真正能左右命運的又有幾個!

    “不錯,我此刻確實有些困頓,可是至少我沒有向命運低頭,為了心愛的人,我不願再繼續消沉,為了獲得我應有的幸福,我始終努力奮鬥,至少,我還會去爭取。”陸夢箋沒有絲毫的難堪,她有過這樣的時期,所以她能切身體會祥子的感受,但她絕不會容許祥子像從前的自己。世事瞬息萬變,他們沒有時間沉溺於自己的痛苦中。

    “我何嚐不知這樣的道理!”但是道理是一方麵,感情卻是另一方麵。

    “那就努力去適應,或許現在的生活還很艱難,但是至少我們還或者。”陸夢箋將疊得整整齊齊的衙役服放到祥子手邊。

    自從孫老太過世,祥子已然沒了工作的心情。當初娘得知他進了官府,氣得整整三日沒跟他說話,可他還是倔強的幹了下來,如今看到這身官服,他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拿走吧,我不需要了,”祥子將衙役服丟到一旁,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你這又是何苦!你知不知道現在你的處境,已經有人盯上了你,他們的目的便是除掉你以絕後患,而官衙正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他們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一名衙役動手,”陸夢箋推心置腹,奈何對麵卻是一塊榆木疙瘩。

    “嗬嗬,他們怎麽不連我一同殺掉,省的我如此難過。”祥子冷笑,想到娘為了替自己擋刀,目光冷得如同三九天。

    “難道大娘豁出命去保護你就是讓你這樣自暴自棄?祥子哥,你太令我失望了。”陸夢箋起身,心中滿是悲哀。

    第二日,祥子早早出了門,陸夢箋因嫁衣的製作,也一早去了製衣坊。

    尤子期雖同陸夢箋鬧掰,但還是強打精神處理“精露軒”的生意。尤子期雖是明麵的掌櫃,可“精露軒”卻實際為陸夢箋所有。陸夢箋離開的第一日,尤子期心中怨氣衝天,恨不得將整個店鋪打砸燒毀,但想到這是陸夢箋一手經營起來的產業,心中又有些不落忍。

    可這樣的矛盾沒有持續多久,便隨著黑衣人的到來,而被徹底粉碎了。

    “你想要陸夢箋?”黑衣人開門見山。

    尤子期不語,他喜歡陸夢箋,在尤府並不是秘密,但是對於外人卻一直保密,所以當黑衣人說完,尤子期心中已是警鈴大作。

    “如果你想,我的主子可以幫你完成每一個心願,隻要你點頭。”

    尤子期不是不心動,可是他不是三歲小兒,簡單幾句話若能將他騙到,他還做什麽尤府大少爺。

    “我給你三天時間,你仔細想清楚,陸夢箋同林岱莫之間的關係,想必你也清楚,而林岱莫同祥子的關係,或許你也明白一二。你如果想陸夢箋還活在這個世上,那就希望你能仔細想清楚,我家主人自然也不希望有情人勞燕分飛。”黑衣人的話讓尤子期一陣心驚。

    祥子的事,他也是才知道不久,此人既然有能耐將所有事情打探清楚,想必也不是心慈手軟之人,萬一他真對陸夢箋下手……

    “不,我同陸夢箋早已沒有任何瓜葛,我也不願再同她糾纏不斷,你找錯人了。”尤子期毅然拒絕,但黑衣人卻冷哼一聲。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三日之後,你若不答應,就等著替陸夢箋收屍吧。”

    黑衣人縱身一躍,消失不見,尤子期一陣頭暈癱坐在地,後背已被冷汗打濕。

    陸夢箋去往雲衣坊,經過精露軒時,背後似有兩道利刃,讓她極不舒服,可是她不想回頭,那個人,一定恨死她了吧。

    雲衣坊二樓比往日更加熱鬧,尚書郎之女李月茹早早就預訂好了嫁衣,約好今日來試裝,陸夢箋便是因此而匆忙趕工。官戶人家女子的邀約,如今是陸夢箋結交上流人士的重要途徑,她若想得知林岱莫的近況,這一途徑最為便捷,因而她不願放棄任何一個機會。

    此刻李月茹尚未到來,陸夢箋也樂得偷閑。她麵帶黑紗,滿意地看著每個女子,她們身上的衣著華麗而端莊,襯得容顏越發好看,陸夢箋不由羨慕生於古代官宦人家的女子,不必費心於各種升學考試,不必為那些所謂的名次挑燈夜讀,她們生來便有尊貴的身份,姣好的容顏,和令人豔羨的人生。

    正感歎之時,陸夢箋突然發現一名女子舉止頗為怪異。

    此女身材極為高挑,皮膚白嫩,濃眉大眼,典型的美女鵝蛋臉,但手指的關節卻比一般女子粗大,最重要的是,此人竟有喉結!

    陸夢箋瞪大眼睛,仔細看著這女子的一舉一動,雖說在走姿作態上同其他女子並無二致,但她一開口,陸夢箋便聽出了端倪。

    “哎,你,過來幫我看一下,”女子指著陸夢箋,扭捏地拽著明顯較短的裙角,“你們這衣服怎麽這麽短,本姑娘怎麽穿得上嘛!”

    “這位小姐,實在不好意思,這身衣服隻是樣品,您若是喜歡,可以留下您的尺寸,本店可為您量身定做。”陸夢箋憋著笑,認真地回複道,可當她看清那人的臉時,臉上終於忍不住樂開了花。

    “哎呀,長得高了真討厭,連衣服都買不到,算了算了,我還是再看看吧。”女子轉身回雲衣坊新辟出的試衣間,陸夢箋笑眯眯地也跟了過去。

    “你來幹嘛,快出去,本小姐要換衣服!”

    “蕭小姐,您好不容易來一次,哪能讓您親自換衣服,您的丫鬟呢,我去叫她們進來。”女子一愣,馬上反應過來。

    “嗬嗬,還是你的眼力好,行了行了,不用這麽麻煩,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出去吧。”

    陸夢箋腳步未動,卻抬手摘了麵部的黑紗。

    “怎麽是你,哦,我是說,你怎麽這麽眼熟,”女子臉上滿是掩抑不住的驚訝。

    “蕭少爺,你來就來嘛,想看本姑娘設計的漂亮衣服就明說,沒必要這麽偷偷摸摸的,真的,本姑娘可大度的很。”陸夢箋笑眯眯的看著蕭乾,自打蕭乾被陸夢箋用悠悠的畫羞辱之後,便放出豪言,一定要努力超過陸夢箋,自打那次之後,蕭乾便銷聲匿跡了許久。

    此後,蕭鼎每次都忍不住要誇陸夢箋有育人的天賦,一向不務正業的蕭乾竟肯在繪畫上下功夫,完全都是拜陸夢箋所賜。

    “哼,誰偷偷摸摸了,我這是微服私訪,看看你有沒有偷懶!”蕭乾被揭穿了身份,也不再扭捏作態,粗暴的解開衣扣,將衣裙丟在一旁。

    “好好,你微服私訪,連皇上都沒有你體恤民情,行了吧,”陸夢箋看著他微紅的臉龐笑不可支,“不過你怎麽跑來私查女裝呢……蕭少爺,您今兒可查出什麽了?”

    “當然,本少爺一出手,當然沒有失手的時候,你們這裙子做的這麽短,萬一,我是說假如遇見個跟我這麽高挑又美麗的小姐,你讓人家怎麽穿?”

    “我說蕭少爺,這世上能跟你這麽高的小姐,可真是少見的很!不過,蕭少爺,你這麽穿,更讓人挪不開眼了,太美了!”陸夢箋眯縫著眼,越看越覺得蕭乾穿女裝竟也如此賞心悅目,甚至比那些大家閨秀還要美上幾分。

    “那是,像本少爺這樣又高挑又美麗的小姐,就連整個京都都找不出幾個,”蕭乾說完,眨巴眨巴眼,看著陸夢箋促狹的笑,才發覺又中了她的圈套。

    “蕭少爺,您當然是天生麗質,我看京都中,您真的能算是頭號美人了,”陸夢箋連誇帶捧,恨不能連眾星捧月的詞都搬出來往蕭乾身上堆。

    蕭乾最禁不得別人誇他好看,幾句便被捧得飄飄然不知所以。

    “要我看,咱們雲衣坊的衣服,屬蕭少爺穿著好看,連我這樣的女子看了都覺得羞愧難當,”陸夢箋見時候差不多了,終於拋出一塊大石頭,“蕭少爺,以後但凡有新衣裳,我第一個先讓您穿怎麽樣?”

    “好啊,這麽漂亮的衣裳,穿在那些糟粕女人身上,我都覺得浪費!”蕭乾一拍大腿,當即拍板,不過下一秒聽到陸夢箋的話卻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