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兩個奴婢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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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霍雙城的質疑,陸夢箋微微一笑,臉上是難掩的疲憊,“我說過了,那些人我並不認識,將軍既然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將軍,不如先讓三小姐敷藥休息吧,來日方長。”孫太醫將白瓷瓶和冰蠶絲衣放回原處,這兩樣對於陸夢箋恢複傷勢都是極好的,雖說來曆有些不明,但畢竟對人無害,倒也無妨。他又留下一張藥方,著茗煙去藥房取了藥,講明用法後,又替陸夢箋把了一次脈,才放下心來。

    霍雙城雖有些不滿,但還是將綠環留在陸夢箋房中,隨孫太醫走出門去,又囑咐春桃兩句,兩人這才一前一後,往沁心院走去。

    陸夢箋聽到院門關閉的聲音,如獲大赦。方才被春桃換衣服弄疼的地方又火辣辣的疼起來。

    “三小姐,現在要敷藥嗎?”一年的時間,綠環已經退去最初的稚嫩,言行舉止都成熟不少,也越發穩重。

    “好的,謝謝你。”陸夢箋笑笑,霍雙城此舉不過是想在自己身邊安插一個眼線,既然他如此不放心,那便隨他好了,反正自己院裏正好缺少人手。

    綠環將白瓷瓶中的藥輕輕塗在陸夢箋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令她看得心驚不已,難怪霍雙城臨走之前對她說的那句話如此意味深長。

    在藥物的作用下,陸夢箋周身的疼痛被清涼感取代,漸漸沉入夢鄉。

    綠環小心翼翼將那件極珍貴的冰蠶絲褻衣洗完,回頭發現春桃正氣呼呼的看著她。綠環笑笑,她平日一直在沁心院,同底下的侍女來往不多,但這個春桃,她卻是早有耳聞,不是因為她娘在大廚房做廚娘,而是她當初在霍景平的院子中,鬧的笑話實在讓人過耳難忘。

    “春桃,你服侍三小姐多久了?”綠環起身,兩人站在一起,優劣便立時體現出來,春桃不管在哪裏,總有一股濃濃的鄉土氣息。

    春桃嫌棄綠環搶了自己的活,這會正在氣頭上,聽見綠環詢問,氣得斜刺一個白眼,也不回答,轉身就走。綠環在沁心院還從未受過這等待遇,當時便無語了。

    由於霍雙城授意自己在這個院中一直服侍陸夢箋至傷愈,所以綠環很自覺便往春桃住的房間走去,這是下人住的地方,她理應住在這種地方,雖然她在沁心院中已有屬於自己的一間小屋。

    “你進來幹嗎,這是我的房間,”春桃氣呼呼的,當時便想將綠環趕出門去。

    “這是下人房,不是你的房,”綠環淡定的走近去,環視一圈,整個房子已經被春桃所占據,幾張小床上麵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地麵也黏糊糊一片不知沾了什麽東西。

    “不是我的房,我怎麽會住在這裏,”春桃翻個大白眼,嘴裏的臭氣熏得綠環倒退幾步,踩在一團褐色的肮髒物上。

    綠環當時胃裏就開始翻湧,臉色變得鐵青。

    “廢話少說,你現在就給我騰出一張床來,我明日還要早起。”綠環板著臉,不再客氣。可春桃本就不是看人臉色說話的人,這會兒見綠環盛氣淩人,她也傲慢的挺直起腰。

    “你還讓我做事,你以為自己多麽了不起,不過就是在老爺房中伺候的丫鬟,嗬嗬,瞧你現在日子過得風光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老爺又收的小姨太太呢,到這裏都敢支使我了,”春桃說得雖慢,但殺傷力卻絲毫不弱。

    “嗬嗬,那我問你,你敢到老爺麵前這樣說嗎,”綠環蔑視地看一眼春桃,她同她那個娘,還真是一個德性,陸夢箋竟然敢讓這樣一個潑婦教出來的女兒進自己院子,她膽子也真夠大的。

    “我有什麽不敢的,這世上就沒有我春桃不敢做的事!”春桃嚷嚷著說完,又抬手指著綠環的鼻子,“你還在這裏幹嘛,你快走,我要睡覺了。”

    “你別給臉不要臉,今兒我就住在這裏了!”綠環動手去扒拉靠窗的那張小床,結果一伸手,又是一抹奇怪的粘液,這一次綠環終於忍不住,衝到門口大吐特吐起來,她身後的房門被春桃咚的重重甩上。

    綠環第一次跟春桃對上,就結上了怨,關鍵是綠環竟然還輸給了春桃,這讓素來不吃虧的綠環火冒三丈,恨不得衝進去扒了春桃的皮。

    無奈之下,綠環隻好在陸夢箋外間的小床上將就一晚,說是小床,其實就是一張木板床,沒有鋪褥子,硬的跟石頭一樣,綠環醒來,渾身就像抽筋扒皮一樣。

    春桃第一次早早起床,衝進小廚房做了一頓早餐。陸夢箋雖怕她羊癲瘋發作,不讓她燒火,可春桃本就拗的跟頭牛似的,再加上她做飯確實有一手,所以陸夢箋也不再多說,隻盡量不再讓她受到刺激。

    由於昨夜睡得早,陸夢箋早早便睜開眼睛,聽著房外的動靜。

    春桃進出門毫不注意,總把門摔得聲音極響,綠環被她吵醒,忙洗刷完了去看陸夢箋。

    “三小姐,您醒了,想吃些什麽?我去準備,”綠環的畢恭畢敬同春桃態度截然不同,讓陸夢箋反而有些不太適應。

    “隨便吃些便好,我不餓。”陸夢箋說完,肚子中咕嚕一聲,她昨夜便沒有吃飯,到現在腹中已然空空。

    綠環掩住笑意,手上拿著絞好的帕子,一點點擦拭著陸夢箋的臉和手,又取來鹽水服侍陸夢箋漱口。

    結果端水出門時,又被春桃看個正著。

    “哼,到處就知道巴結人,”春桃端著做好的早餐,經過綠環身邊時,故意猛一用力,腳底正正踩在綠環的腳上,綠環痛極,水盆一不留神溜了手,半盆水撒在春桃的身上。

    “哎呀,我今天新換的衣服,你賠我衣服,你賠我衣服!”春桃扯著衣服嚎個不停,非要綠環給她弄幹淨,綠環被這一幕暗暗爽到,可是很快又樂不起來,她的衣服被春桃的油手扯住,大有同歸於盡的樣子。

    “你鬆手,我陪你就是了!”

    陸夢箋被門口的吵鬧聲鬧的心煩,可又不能下床去看。隻得拚勁全力,大聲嗬斥,“春桃,你瞎鬧什麽!”

    “綠環這賤人拿水潑我!”春桃衝進上房,渾身上下灰頭土臉,衣服上水珠還在不斷往下滴答著。

    “你這是去下窯鑽洞了嗎?”陸夢箋忍俊不禁,“快先去洗洗,髒死了。”

    “哦,知道了。”春桃昂揚的氣勢在陸夢箋麵前瞬間癟了氣。

    綠環站在門口,聽到陸夢箋的話,撲哧一聲笑出聲。

    “呸,你笑什麽笑!”春桃呼哧呼哧走到門口,惡狠狠的瞅綠環一眼,“賤人,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麽可能會挨罵,哼,你給我等著,隻要你在這裏一天,我就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綠環再度瞠目,在霍府中,但凡有人結怨,都是暗地裏偷偷的整人,像春桃這樣直接把話說在明麵上的,還真是少見。

    “綠環姑娘,請你不要介意,春桃就是有時候嘴上厲害些,但是她這個人,心腸不壞,”陸夢箋一早便聽見二人的嘴仗,對於春桃很是無奈,好不容易有人來替她分擔了,她反而這樣對待別人,不過也多虧了她這不吃虧的“毛病”,自打上次嚇唬過秦洛芙之後,秦洛芙還真沒再到過這個院子。

    “老爺派奴婢來,是伺候三小姐的,至於春桃,她還是個小丫頭,不懂事,奴婢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的。”綠環恭敬說完,告退離去,但那雙眼睛中,卻儼然已被仇恨所充滿,春桃這個丫頭,她要是不給她些教訓,她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陸夢箋雖不喜綠環那種人中之精,可是既然霍雙城留她下來,她便好好的用便是,再說,綠環一直服侍霍雙城,能從她口中套出些關於霍雙城的秘密也說不定,陸夢箋竊喜,有八卦而不八,可不是個好習慣。

    一周時間很快過去,陸夢箋身上的傷已然結了疤,隻是密布周身的小傷疤,讓她有些犯愁,這些傷,就算好了,隻怕也要留下很多難看的疤痕了。

    綠環似看穿她的心思。這一日,綠環突然取來幾服藥,交給茗煙,熬出一大盆藥水,足足灌滿了整個浴盆。

    陸夢箋看著那濃黑的藥湯,看著心中就犯愁,可一聽綠環竟然要自己坐進去,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確定要我用這種水沐浴?”陸夢箋捂著鼻子,她可不想洗完澡整個人反而變得臭臭的。

    “這是孫太醫囑咐的,說是要藥浴一個月,三小姐身上的傷疤脫落後,就完全看不出痕跡了,”綠環說完,便開始服侍陸夢箋脫衣。

    “一個月,那我的豈不是要被泡成個臭人了!”

    綠環不顧陸夢箋的哀嚎,直接將陸夢箋扶進浴盆之中。

    初初坐入,藥味撲鼻,陸夢箋隻顧捂著鼻子壓抑胃中不斷翻滾的感覺,可泡了一刻鍾後,整個身體卻似有螞蟻在叮咬,又麻又痛。

    陸夢箋忍受不了,忍不住想出浴。誰知剛站起來,突然聽到院中有重重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是個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