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他就在裹屍袋裏麵。”尼克指著一個擔架說道。

    “尼克，打開吧。”史密斯兩手放在風衣的口袋裏，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做好準備。

    尼克蹲下來，把拉鏈拉開。

    史密斯眼角一跳，雖然他之前已經看了錄像，看了一些相片，但從屏幕上看到的，與親眼看見又大有不同，現場親眼所見到的更加觸目驚心。

    “安東尼，你作了一輩子的惡，也活該有這樣的報應。”史密斯感慨萬千的看著老對手，這時他心裏除了欣慰，還多了一種悵然，不是對惡魔的同情和憐憫，而是長久以來一直重重壓在心上的壓力去除後的一種感覺，一種使命完成後想功成身退、心滿意足的疲憊。

    安東尼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敵人、最可怕的敵人，是他奮鬥一生最想清除的目標。現在，這個惡魔就死在他的眼前，他的表情痛苦不堪，他的身體肢離破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上帝用了最合適安東尼的方式，判決了安東尼的死刑。

    史密斯的腦海裏像放diàn yǐng一樣，雖然色彩已經陳舊，但他還是看得那麽的清楚，他看到了自己的搭擋被一個坐在摩托車後座的槍手亂槍打死；他看到了滿臉是血的自己從被炸翻的車輛裏爬了出來；他看到了自己帶領一群jǐng chá冒著槍林彈雨，搗毀了安東尼最大的一處製毒窩點；他看到了從法庭裏出來朝著他得意大笑的安東尼……，許許多多讓他難忘的場麵一幕一幕的回放著，直至現在。

    史密斯在心裏長歎一聲，敵人終於死了，而自己也從一個青春帥氣的小夥子，變成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如果朋友們、弟兄們能夠活到現在，應該也和自己一樣白發蒼蒼，精神矍鑠吧，他默默的把一直記在心裏的十個幾弟兄的名字逐個念了一遍，“……米勒、馬丁……，弟兄們，你們知道嗎？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那麽想念你們，感覺和你們的分離就在昨天。”

    想到這裏，史密斯把頭抬了起來，看著藍天上的朵朵白雲，他怕自己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下來，過了好一會，他低下頭，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唉，你們可以安息了，安東尼已經下了地獄。正義可能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你們的血沒有白流。而我也老了，也該準備休息了，是時候把重任交給更加聰明，更有能力的年輕人了。”

    尼克和愛麗絲默默的站在史密斯的旁邊，他們當然知道自己的長官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表現，史密斯告訴過他們自己之前的經曆，他們尊敬自己的長官，愛戴自己的長官，並且決心象他們的長官一樣，一輩子與各種邪惡勢力作鬥爭，甚至不惜失去自己的生命。

    “愛麗絲，你先跟我來，我現在就告訴你想知道的dá àn。”史密斯和藹的對愛麗絲說道。 

    史密斯帶著愛麗絲來到一個麵包車的後邊，對著車廂內的警員說道：“我想和愛麗絲說些事情。”

    “我們馬上就離開，長官。”

    “坐吧，愛麗絲。”史密斯坐在了一張凳子上，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了一疊文件。

    “長官，這是什麽文件？”愛麗絲很好奇，這幾疊文件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史密斯嚴肅的說道：“愛麗絲，我要告訴你的事情，事關重大，所以我必須要履行規定的程序，你明白嗎？”

    愛麗絲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開始緊張，她很了解史密斯，隻有遇上了特別特別重要的事情，他才會是這幅表情。

    史密斯戴上眼鏡，低著頭，在文件裏找著什麽，嘴裏喃喃自語：“不是這份，也不是這份，咦？我記得我明明放進去了啊？哈！找到了，唉，人老了還真是糊塗。”

    他把一張紙放到了愛麗絲的麵前，微笑著說道：“愛麗絲，你自己看一看。”

    愛麗絲好奇的拿起紙，念道：“茲任命愛麗絲卡門為紐曼斯市jǐng chá局副局長兼特別行動組組長……”

    “啊！”愛麗絲大吃一驚，這職位跳得不是一般的高，至少連跳了三級，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長官，你是不是弄錯了。”

    史密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錯，愛麗絲，這任命書已得到市長的簽字授權，恭喜你，愛麗絲副局長、愛麗絲組長，這是你應得的。”

    愛麗絲連忙看向右下角，果然有市長的簽字，表明這是一份正式的任命文件，她即感到喜悅，又覺得迷惑，“長官，為什麽？”

    史密斯微笑著點點頭，說道：“你一定想知道這是為什麽，dá àn很簡單，我老了，我必須要給自己找一個合格的接班人，這個人必須意誌堅決，聰明果敢，永守正義，而這個人就是你，愛麗絲，你完全符合這些要求，當然，你還年輕了些，所以我還能托你的福，在正局長的位置上多坐一兩年，直至能夠放心的將這個位置交給你，把這些重擔交給你。”

    愛麗絲覺得非常慚愧，自己哪裏有史密斯局長說的那麽好，“長官，你太誇獎我了，我離這些標準還差得太遠，您永遠是我學習的榜樣！”

    史密斯哈哈一笑，說道：“愛麗絲，經驗可以學得到，但智慧幾乎是天生的，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選你做接班人嗎？因為你有著超乎於常人的分析能力、決斷能力，組織能力，愛麗絲，你難道沒發現嗎？你天生就適合做jǐng chá這個工作！”

    “長官，我覺得我還需要更多的曆練。”愛麗絲始終還是有些不自信，“我覺得尼克比我更適合做這個位置。”

    “不不不，愛麗絲，尼克最多能做到行動組組長，他很正直，很勇敢，但是在之前所說的各種領導能力中，他不如你。”史密斯微笑著搖了搖頭，否認了愛麗絲的提議，“尼克是行動組副組長，更適合發揮他的長處。”

    “我，我，我不想當什麽局長。”愛麗絲知道權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而且做到了局長這個級別，自己哪裏還有什麽機會出外勤？她喜歡出去巡邏，出去執行任務，不喜歡坐在辦公室裏做著單調乏味的文書工作。

    “哈哈哈，愛麗絲，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仔細考慮清楚了再告訴我，”史密斯笑眯眯的補充道，“你之前不是問我到底為什麽請其他的部門接管現場嗎？”

    愛麗絲被之前的消息繞暈了，已經忘記了這件事，聽到史密斯這麽一問，頓時想了起來，她張了張嘴，剛想問：”是啊，到底為什麽？”

    看到史密斯那略帶惡作劇的笑容，愛麗絲心裏一轉，“不，史密斯長官肯定把要我坐副局長作為告訴我的條件。”

    愛麗絲哭笑不得，史密斯局長有時童心大起，會做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出來。

    史密斯注意到愛麗絲的嘴一張，剛想說些什麽，然後她的眼睛突然一轉，顯然又明白了什麽，心想：“哈哈，我沒選錯人，愛麗絲實在是太聰明了。她猜到了我會把這個作為條件。”

    果然，愛麗絲小小聲的說道：“長官，我敢說接受你的指派做副局長一定是前提。”

    史密斯哈哈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愛麗絲，確實是這樣，這確實是前提，但你隻猜對了一半，不是我要你做副局長，而是如果你想知道我即將說出的內容，你必須至少是副局長！”

    愛麗絲一愣，此話怎講？為什麽必須是副局長？

    史密斯又把一疊文件和一支筆推到了愛麗絲的麵前，說道：“愛麗絲，你看看這些文件。”

    愛麗絲看見文件封麵印著一排文字：亞米肯國聯邦高級執法人員情報保密協議書。

    史密斯補充道：“你翻開第一頁，看到第一頁右下角的簽名欄嗎？隻有當你符合了最低職位的要求，現在你已經符合了，隻有你簽署了保密協議，接受並認可了裏麵的條款，我才能把一些如果你不肯簽署自己的名字在上麵，就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告訴你。所以，你再考慮考慮之前的答複，我給你十分鍾時間，讓你好好看看保密條款，並進行權衡。”

    愛麗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看來這一定是個非常重要的機密。她先大致瀏覽了一輪保密條款，這乍看之下，心裏不禁有些忐忑不安，條款對於簽署人員進行了非常嚴格的規定，除了不能通過複印、拍照、傳真、拷貝等等手段外泄資料外，就連言語之中也不能透露隻言片語，對於違反規定的行為也製定了非常嚴苛的懲罰。隻有是通過簽署人或者涉及簽署人泄露出去的信息，一經發現，簽署人立即會被送上法庭，隻要證據確鑿，將會麵臨至少二十年的有期徒刑，嚴重的甚至會判身監禁且不得保釋，在經濟上除了處以巨額的罰款，還會剝奪泄密人退休後所有的養老金。對於泄密者，不管是從人身上，還是從經濟上，都有超級嚴苛的懲罰。

    史密斯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麵，心想：“愛麗絲，這是做為一名長官必須要承受的代價，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