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龍顏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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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回到工地時已是下午三點,藍鳥他們在工棚門口支起一個木板玩撲克消磨時間,阿彪劈裏啪啦地摔著撲克。楊老頭蹲地在鼓搗著他的柴油機,地麵有幾滴烏黑的油漬。

    “龍哥和小韋回來了!”阿虎抬起頭,一眼瞧見了我們。藍鳥興衝衝地丟下撲克,跑了過來。阿彪他們幾個也仿佛孩子見到上街的爸爸回家一般,喜不自勝。他們簇擁著阿龍,七嘴八舌地追問。阿龍耐著性子一一回答著他們的問題。

    我走到楊老頭跟前,詫異地問:“楊叔,這機子使不得了麽?錢到賬了你知道了沒?”

    “我剛才收到銀行成功轉賬的短信了,兒子也收到媽媽打給他的錢了。”楊老頭的臉上洋溢著收獲的喜悅。

    “這機子有顆螺母鬆了,漏了點機油。我剛才修理了。你們買到發電機了麽?”他忽然問道。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發電機還在車上呢?”我拍了一下腦門。為了買這個發電機我還和阿龍吵了一架。他執意要買個大型三相的發電機,要買的理由還很充分。而我則建議買個小的,小的有小的用途。最後因為我們兩個人的意見不一致而吵了起來。矛盾有時候大多是看法不一致而產生的。我們當時在那一家老鄉開的電器店裏理論了很久。

    “買大的,電量比較足。可以供冰箱和空調用電。你懂麽?小韋。”他振振有詞地說道。我知道他享受安逸生活的毛病又犯了,可這荒郊野外地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還裝空調幹嘛?雖然有了冰箱可以減少我們外出買菜的次數,但是這個龐然大物一到工地搬遷的時候,搬動都成了大問題。

    “我知道冰箱的作用很大,可是空調就不必要,買幾個電風扇就可以了。我看還是買小的發電機吧?”我不想過多幹涉他的想法,畢竟他是老板。

    “我是老板,我說了算。買大的!”他斬釘截鐵地說道。買大的發電機,店老板可以送貨上門,買小的不送。

    “龍哥,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再做決定,免得你後悔。”我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阿龍這人的脾氣吃軟不吃硬。

    “有什麽話,你直說吧。我們還多也是兄弟一場。”阿龍的口氣軟了下來。

    “龍哥,不是我有意跟你作對,要是在國內,你買大的發電機,我一百個讚成。可我們現在國外,在非洲啊。我們幹嘛來了?淘金賺錢!最多一年半載,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我們不在這常住,不宜大操大辦。更何況盜匪橫行,人身安全都沒保障,買這麽大的東西回去我們住得安心麽?”我直言其中的利害關係,阿龍也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

    “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聽你一回。”阿龍抽了一根煙,我和店鋪的老板抬著發電機上了車。

    此刻,楊老頭問起我才想起買電機的過程還有這麽個小插曲,可能最近勞累過度人容易健忘。

    “阿彪,阿虎,你們別纏著龍哥了。趕緊到車上把發電機搬下來。”楊老頭吩咐道:“藍鳥,阿迪,你們去雜貨房拿電線來,咱們趕緊拉線。剛才你們不是嚷著手機要充電麽?快點吧?”

    我和阿龍走進房間,各自躺在自己的鋪位上發呆。放在車上的儲物格裏的現金,也不知道阿龍這廝藏到哪去了。反正他也不讓我們知道,太多的人知道容易節外生枝。

    “小韋,你認為下一步我們該怎樣計劃?”阿龍悠然問道。他肯俯下身段傾聽我們的意見實在難得。

    “龍哥,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也談不上計劃,怎樣計劃由你決定。”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故意賣個關子。

    “啥想法?說來聽聽?我洗耳恭聽。”阿龍謔的直起身子,從床頭的煙盒裏彈出一根紅塔山,叼在嘴裏點上火抽起來。

    “我認為,等我們把奧蘇拉名下的金礦都淘幹淨,全部變現存入銀行以後,我們應該金盆洗手,全身而退了。”

    “這我知道。可是淘完了這裏,別的地方還有金子可以淘。我們就這麽走了,豈不太可惜了麽?

    “你要是還想繼續幹下去也行,可是最保險的做法就是找個機會注冊一個合法的礦業公司,幹就幹大的。”

    “小韋,你不愧是個讀書人,很有膽識。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說的有道理,昨晚小賊入侵後,我已經有了危機感。這塊地怎麽說也是屬於別人的地,我們現在隻是跟他合作,每當分配不均的時候,他隨時都可以把我們趕走。隻有開個合法的采礦公司,才能長久的幹下去,賺大錢。就像英美那些大礦一樣,沒人敢惹。”阿龍似有所悟。事實也雄辯地證明我的這些想法是正確的。因為後來發生的事情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楊老頭帶領著藍鳥他們在每間工棚裏都拉上電線,按上簡易插座,裝上節能燈。藍鳥扯著發電機的啟動拉索使勁一拉,電機噠噠噠地響了起來,我們終於見到了久違的燈光,仿佛身處黑暗之中的行人突然看到了陽光一樣令人興奮不已。

    沒有電不方便,有了電不單單是解決了夜晚的照明問題,還充實了大家收工後十分無聊的生活。有電之後,我們可以用手機毫無顧忌地上網聊天,瀏覽網頁,看電視;我們可以用電壓力鍋定時煮飯煮粥煲湯,收工後即可開鍋吃飯。

    用電的問題解決了,用水煮飯卻始終是個大難題。河邊的水由於上遊采礦,汙濁不堪,根本無法飲用。勉勉強強還可以用來洗個澡搓個衣服,就是洗過之後身子有些發癢,皮膚莫名其妙地長起小紅疙瘩。幸好還有輛車,可以跑到外麵運水和買菜。可惜車子不是我們的,還是輛破車。半路上拋錨了都夠我們折騰半天。我們需要一輛車,不一定是新車。至少能正常使用,經得起折騰,沒有比較大的毛病。距離晚飯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這麽短的時間已經不夠我們繼續淘金。阿龍打電話給納納,命令他轉告奧蘇拉,我們這裏需要一條看門狗,還需要一個洗衣做飯的傭人和幾個淘金工人。納納唯唯諾諾答應了。

    下午六點,納納開著加菲那輛玻璃窗上有窟窿的車子和奧蘇拉的皮卡車出現在我們的工棚麵前時,我和阿龍頗感意外。奧蘇拉牽著一隻白色的卷毛狗,帶著一個黑女傭和三個健壯結實的黑小夥來了,阿龍十分殷勤地跟奧蘇拉打招呼。雖然奧蘇拉聽不懂漢語,但是禮貌問題向來是不分國界的。納納介紹說,這幾個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你們相互認識一下。

    “認識個毛啊!我講了他們又聽不懂,他們講了我又聽不懂。真對牛彈琴。隻恨爹媽沒給我多生出幾個腦袋,多讀點書多學點外語。”阿龍嗬嗬笑道:“你叫他們明天一早來上班吧。早上八點準時開工,下午五點準時收工。工錢按月發放絕不拖欠。包吃不包住。女的洗衣做飯,有空也可以下地幹活,男的跟我們淘金。”

    納納點點頭,轉身接過奧蘇拉手裏牽狗的繩子,跟他匯報了基本情況。奧蘇拉與那幾個人嘰裏咕嚕一陣,然後跟我們揮揮手獨自上車走了。納納牽著白狗,領著女傭和黑小夥們來到阿龍跟前,阿龍愛憐地摩挲著狗兒身上的白毛,女傭嘴唇微啟,開口叫道:“he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