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站:巴爾的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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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爾茲克警監當然攔不住威爾·格雷厄姆,他也不能這麽做。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因為兩隻夏洛克已經各自完成了自己的檢查走回來了。
他們倆個毫不掩飾自己打量的目光,對著威爾上下一掃,仿佛是連人家皮都要扒下來一層。
“請注意一下你們的目光,先生。”威爾冷冷地警告。
“沒問題。”福爾摩斯顯然比喜歡裝逼的夏洛克要隨和一點,或者說更喜歡用接地氣的方式討人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說當然沒問題反正我已經知道我所有想要的信息了。“提醒你一句格雷厄姆先生,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還有,你該換一個心理醫生了。他對你的病情沒有好處。”
“先生,我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威爾的語氣已經有點咬牙切齒了,“還有你這樣很不禮貌。”
“格雷厄姆先生,請便吧。你不是要偵查現場嗎?”瓦爾茲克覺得要是再讓這三個人待在一起一定會出事的,終於表示了放行。
“謝謝。”威爾生硬地擠出一句感謝的話,徑自越過了警監。
瓦爾茲克並不在意威爾的態度,他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兩隻夏洛克,“有什麽發現嗎?”
福爾摩斯看了卷毛夏一眼,“客人優先。”
“謝謝。”夏洛克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他側頭看了一下妮可,“妮可,做一下速記。”
一直安靜裝壁花的妮可突然被點名,茫然地看了一眼夏洛克,又看了一眼對麵的二人組。瓊·華生手裏拿著筆記本,似乎是把另一隻夏洛克說的要點都記下來了。
夏洛克催促,“這是你擅長的。”
好好好如果這讓你能心裏平衡一點,她記還不行嗎?
妮可默默從風衣口袋裏掏出筆記本和筆,擺好姿勢看著夏洛克,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夏洛克侃侃而談,“肉片被切得薄而均勻,甚至被仔細地處理了毛發。凶手很很了解動物宰殺的流程並且廚藝不錯。他非常認真、仔細地進行了挑選,當然不是為了分屍,而是從中獲得享受。目前找到的幾袋人肉的分量都不均勻,最後這一家最多。我認為他不是均勻分的,而是根據每家人的數量來分的,甚至考慮到了家養的寵物。他把人肉作為食物,並且想要把自己的作品分享給別人。”
“這麽說他還挺慷慨?”妮可記下最後一點,吐了個槽。
“這太可怕了。”瓊皺眉露出不適的表情。
“所以你的推測方法就沒有實施的必要了。”福爾摩斯搶過話頭,看上去很是嘚瑟,“我可以告訴你,被害人是一個白人女性。”
“女性?”夏洛克念叨了一句,反應過來,“你找到她的第二性特征顯示了?”
“是的,一個乳、頭。”福爾摩斯揚揚眉,“凶手挑選的時候還是有一些漏洞的。”
夏洛克不服氣地說了一句,“那隻是你運氣好。”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嘛。”占據了上風的福爾摩斯很得意。他緊接著說出了自己獲得的信息,“凶手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的攝像頭,並且根據塑料袋的位置可以看出凶手不是匆忙扔下而是從容地放下的。他對這裏非常熟悉。”
“凶手什麽身份?”瓦爾茲克警監聽完總結了一下,“屠夫?送報紙的?送牛奶的?”
“信息還太少了。”福爾摩斯皺著眉頭,“我去看看拋屍的路線圖繪測。”他說完就急匆匆走了。瓊連筆記都沒記完,隻好跟上。
“那我們去哪兒?”妮可戳了戳夏洛克,“我們也要跟上去嗎?”
“去實驗室。”夏洛克看向瓦爾茲克警監,提出要求,“可以借我一個實驗室進行進一步的研究嗎?這對破案很重要。”
瓦爾茲克警監猶豫了一下,但是緊接著他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傑克。“可以,但是需要法醫陪同。”
“當然。”
交易達成。
妮可跟著夏洛克走了兩步,上車前她回頭看了一眼。
威爾背對著她站在那裏,不知道在幹什麽。
妮可覺得他像一頭孤狼。
“快點。”夏洛克催促。
“哦——好。”妮可鑽進了車裏。
傑克一直很關心自己手下的得力幹將威爾·格雷厄姆,但是他自從複出之後狀態一直不是很好,尤其是最近。
他走近威爾身邊的時候,他剛剛從自己的特殊能力中清醒過來,臉龐扭曲地抽搐了一下,麵色蒼白。
“怎麽樣?”傑克問。
“就像感恩節的習俗,將食物分給路人。他從烹飪屍體中獲得享受,甚至品嚐自己的食物。但是這還不夠,他想要和人分享。”威爾回憶自己的想象時臉色有些痛苦。“這些放在院子裏的人肉並沒有回去吃。他會感到自己被拒絕了。但是他還會繼續的,並且很有可能會換一種人們可以接受的方式。”
傑克臉色變得難看,“你是說做成菜肴?”
“是的。”威爾表示了肯定,“也有可能綁架別人逼迫他們去吃……”
“好的。我們會查的。不過你最好先休息一下,明天繼續。要不要今晚去我家將就一下?”傑克拍了拍威爾的肩以示安慰。他的臉色看上去非常差,仿佛隨時要暈倒一樣。
“不用了,謝謝。我有可以去的地方。”威爾謝絕了傑克的好意,安靜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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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漢尼拔打開門,看見威爾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室,低垂著頭,就像被打擊之後尋求主人安慰的金毛。他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和關心,“我沒有想到你會去而複返,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我無家可歸了……”威爾站了起來,“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嗎?”
“當然,請進。”漢尼拔後退了一步,給威爾讓出了進門的位置。
威爾進屋坐到了沙發上,漢尼拔卻走進了廚房。威爾注意到桌子上放著一瓶紅酒和一個還剩著些許紅酒的酒杯。
“有助於安眠。”漢尼拔把一個高腳杯遞給威爾,滿滿的斟上一杯。
“謝謝。”威爾直接灌下了一大口,把酒杯放到了桌上。
漢尼拔對於威爾這樣牛嚼牡丹的行為並沒有生氣,隻是靜靜地給他補滿了酒杯。
“你說你無家可歸是怎麽回事?”漢尼拔在威爾對麵坐下,同樣給自己斟了酒,觀色聞香之後才不疾不徐地品了一口,露出滿意享受的表情。說不出的優雅高貴,就像曆史畫卷中古老的貴族。
威爾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漢尼拔靜靜地聽完他的敘述提問,“那麽讓你感到難受的是自己的家成為了拋屍現場還是那兩位男士的分析讓你?”
“都有。”威爾為此感到難受,他又喝了一大口酒,“我的家成為了拋屍現場……我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這種感受。我……我覺得我就是一個罪犯……我甚至懷疑那就是我自己做的。”
“你的特殊能力讓你能夠理解罪犯的思維,但是這一次環境太過熟悉了。這讓你的思維產生了混亂。”漢尼拔盯著威爾的眼睛,認真的說,“那都是假的。”
“我知道……”威爾臉上露出混亂掙紮的表情。他因為自己的能力能夠伸張正義,但是同時這種能力也在折磨著他。
“你需要好好睡一覺,威爾。”漢尼拔建議。他並不常常提議把之情壓後解決,但是今晚他有更重要的節目。
“也許你是對的。”酒勁上來,威爾有點迷迷糊糊的。酒精使思維凝滯,仿佛就不那麽難受了。
“我帶你去。”漢尼拔站了起來,“客房在樓上左轉第二間。”
“不,我自己可以。”威爾擺擺手,拒絕了漢尼拔的好意,慢慢悠悠地朝客房摸過去。
漢尼拔眼看著威爾慢慢悠悠走上樓,直到他身影消失不見才重新坐了下來。他目光一瞥,看到了地上有一張淺色的紙。大概是威爾不小心掉出來的。
漢尼拔把它撿了起來。
是一張很簡單的邀請函,落款是妮可·希爾。
原本就被蹂、躪過紙張在口袋裏呆了兩天之後變得更加慘不忍睹,但是漢尼拔很有耐心地把它展平,用手指一點點按平褶皺。他看著茶幾上的邀請函,拿出了另外一張紙。他拿出來的紙隻是從筆記本上隨手撕下來的一頁紙,筆跡也頗為潦草。上麵隻有紙張主人隨手寫下的句子。但是他將這張紙放進了自己的西裝口袋裏,並且疊的整整齊齊。
這張紙上寫著:
情感是人類動物先祖賜予人類的禮物,而殘忍則是人類送給自己的禮物。
所以就該吃人麽?將人類的罪孽攬到自己身上?你是否覺得隻是一種救贖?
沒有落款,但是可以看出和威爾的邀請函上的字跡非常相似。
漢尼拔露出一絲微笑。
讀者通過閱讀和作者對話,獲得心靈上的同感。
她問得很好,單方麵的對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可以回答她。
漢尼拔舉起酒杯,不知道是在對著誰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