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二站:巴爾的摩(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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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在勸說他, 而是在勸說你自己。”夏洛克倚靠在門外。顯然他一直在門外聽妮可和米福的對話。

    “這樣說也沒錯。我覺得我或許應該換一種態度去對待自己所麵對的事情。”妮可沒有和夏洛克扯一些雜七雜八的理由。她確實沒有真心這種東西, 但是她或許可以用坦白自己來獲取他們的信任。如果他願意,或許可以找到她的真心……畢竟他可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啊。

    不過,她心中有一個誠懇而真摯的願望。在揭露漢尼拔的真麵目之後,請給她一個機會暴打他一頓, 以此來感謝他讓她淪落到如此的境地。

    “畢竟在此之前我還沒有這麽直接地麵對人性的殘忍……起碼我見到的不是為了取樂。”妮可補充了一句,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懦弱。

    “難道不是嗎?戰爭,政治。”夏洛克嘲笑了一聲。

    “我要去睡一覺,你自便。”妮可欠身從他身邊繞過。

    如果命運是上帝安排的,那麽妮可覺得他對很多有才華的人都不太友善。

    比如說故去的瓊·華生, 現在的米福, 還有威爾·格雷厄姆。

    妮可再次在自己門口看見失魂落魄的威爾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的遲疑。

    “看來可以休息的人是我, 你還要繼續忙。”夏洛克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隨口嘲笑了一句。

    “對不起,如果……”

    “哦,沒關係。”妮可安撫威爾, 他看上去精神狀態很不好。“我沒什麽急事要做, 畢竟沒有什麽地方我是不可或缺的。”

    “隨你便。”

    “我們去那邊談。”妮可領著威爾往草坪上的座椅方向走。

    威爾用手撐著腦袋,“我無法擺脫我所麵對的痛苦, 他仿佛無處不在, 一直糾纏著我。”

    妮可問:“他?你的痛苦已經具象成一個人了是嗎?”他其實不太合適,它更合適。溫迪戈,傳說中長著鹿角的吃人的怪物。威爾思想中常常出現的鹿大概就是它的暗喻,代表著邪惡和黑暗麵。不過威爾指的也可能是雅各布, 威爾複出之後遇到的第一個變態殺人狂,死在了他手上。

    “我殺了他,我很確定他已經死了。但是他總是出現在我的想象中,我越來越無法說服自己那隻是我的想象,就像真的一樣。”

    “也許你的認知出現了一點障礙……”

    她不確定漢尼拔的劇本又進展到哪一個方向或者被引發了怎樣的變動,不過對於威爾的測定沒有那麽困難。

    “麻煩畫個時鍾吧。”妮可從口袋裏掏出紙和筆。她不太記得威爾到底得過什麽病,似乎是什麽大腦發炎,不過那些人都是那麽測試的。

    這個大腦發炎的病症,就是故事的重要轉折點。

    “能有點新意嗎?我討厭畫鍾報時。”威爾有點不耐煩,下筆很重。他畫完啪地把筆放下,推給妮可,“好了。”

    “原諒我除了在書上看到的這招什麽都不會。畢竟我在這方麵一竅不通,我隻是想證實一些事情。”妮可稍微解釋了一下。

    “哦——”在看到威爾畫的鍾的時候她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呼。

    “怎麽了嗎?”威爾坐直了身體,有些驚訝,“我在三天前才在漢尼拔那裏做過這個測試,他證明我毫無問題。”

    “我不知道我來美國的時間不超過半個月能不能證明我沒有絲毫說假話的理由或者我可以用上帝的名義起誓,不過我不會告訴你我不信教……”妮可雜七雜八地扯了幾句,暗暗思考要不要告訴威爾實話……她得承認,在發出那聲驚呼的時候,她已經選擇了自己的立場。

    “我看到的是一張混亂扭曲的鍾表。”妮可把紙推回給威爾,“你畫的刻度已經脫離表麵了。如果這都不能讓你相信的話,你可以去路上隨便找一個人問問。”

    “但是……但是……他為什麽要那麽做?”威爾有些無法組織語句,他不能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欺騙了他。

    “我無法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威爾。我不是當事人,我不懂。你該自己去尋求答案。”妮可抿了抿唇,在威爾知道真相之前,她一個字都不能透露。

    當你意識到一個人欺騙你的時候,是該直接去質問那個人呢還是自己去調查?

    這個問題是很難回答的,自己去調查很有可能傷害到友情,但是質問有可能被再次欺騙,傷害的更深。

    如果讓妮可來選,她一定會選擇自己去調查,無論對方是誰。但是威爾……她幾乎可以預料到,他被第二次也許是第n次糊弄的結局。

    據說懷疑的半衰期挺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威爾……”妮可叫了小茶杯一聲,絞盡腦汁想要說一句鼓勵的話:“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我希望你能想起我今天說得這句話:我相信你是站在正義善良一方的,因為你的天性不是外部力量所加注的力量能改變的。”

    “如果我的天性為惡呢?”威爾低聲嘀咕了一句,但還是對妮可笑了一下。

    “謝謝。”

    ——————

    送走了威爾,妮可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陽光照在眼睛上有點刺眼難受,但是她已經懶得進屋躺在床上。

    有一片陰影擋在了她眼睛上的陽光。

    “我想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要參與威爾的事情。但是你好像已經忘了。”漢尼拔低沉的聲音響起,仿佛是耳邊的低語。

    “增加一點刺激不好麽?我以為你會喜歡。”妮可沒有睜開眼睛,她並不想去看漢尼拔是怎麽在她麵前顯露出一張虛假的臉的。不過他說的話和語氣中的薄怒和威脅是真的,她可以選擇隻接受真實的部分。

    “妮可,那你為什麽不用你的的真實麵對我呢?”漢尼拔察覺到了她的意圖。

    “相信我,萊克特醫生。你已經是看到最真實的我的人了。”

    “你隻是對我說了最多的你知道的事情,而不是袒露最真實的你。”

    “從我的言行分析出我的性格對你來說並不難,不是嗎?”妮可反問,“你想聽什麽?我想一般人們總是會臆想我有一個可憐的身世,然後造成我這樣情感冷淡的性格。我也確實從小父母雙亡,但是孤兒院的環境遠沒有那麽差,我並不缺愛。我的性格是天生的。”

    她聽見漢尼拔輕輕歎息了一聲,“很多人情感冷淡的人都會那麽說。否定自己的創傷是典型症狀之一。”但是他頓了頓,“但是我相信你是不同的。心裏障礙是可以被治愈的,但是你不能。”

    “相信我?”妮可向聲音方向微微偏了偏頭,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睛,“你是第一個。”

    “恐怕我也是第一個聽你說這句話的。”

    “不,不是……也許不是。”妮可動了動,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其他聽我說過這句話的,那三四個人都死了。哦,當然不是我殺的。他們都死於疾病或者戰爭。”

    “但是你預見了他們的死亡,所以才對他們說了真話。”

    “不,我沒有。他們隻是非常普通……普通到在麵對惡劣環境的時候,沒有活下去的特質。要知道自身的力量才是戰勝一切的關鍵。”妮可開始皺眉。她不是很喜歡那些人,他們甚至依靠聽別人更加痛苦的經曆來獲得自我安慰。她在編造故事糊弄那群人的時候,偶爾也會摻雜一兩句真話,但是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

    “這就是一種預見。”

    妮可懶得和他辯駁,隨意應付了一句,“也許你說的是對的。畢竟你是心理醫生,我不是。”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你就不會用也許了。你是一個非常固執己見的人。”

    “不,這隻是出於科學的嚴謹性。畢竟除了上帝,誰都有可能犯錯。”

    “上帝也會犯錯的,人類就是上帝創造的最大的錯誤。”

    “所以我們在不停地進化,進行自我的修正。不過還是會有一些人矯枉過正,走上歪路。”

    “你說得對。和你聊天真愉快,讓我幾乎要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漢尼拔輕笑了一聲,“看在和你這麽有趣的聊天的份上,我願意寬容你的無禮,再跟你說一遍:不要插手威爾的事情。”

    妮可睜眼看他,問了一句:“即使是幫助你嗎?”

    “是的,即使是幫助我。”漢尼拔就坐在妮可身邊,一直用手幫她擋住眼睛上的陰影,看見她睜眼看過來,他回以一個笑容,收回了手。

    “這是我自己的獵物。”

    “我保證我會答應你的請求,我也同樣保證——”妮可笑容鮮活燦爛,和漢尼拔那種矜持克製的笑容完全不同,“我一定不會遵守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漢尼拔站了起來,“我並不想和你這麽有趣的人為敵,我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

    “最了解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也許你會發現你迷上了這種與人為敵的感覺。”

    “這樣看來,我們談不攏了。那我隻能告辭了。”

    “再見。”妮可又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仿佛忘了卷福是男主一樣的我……

    我不想再為了更新而更新了。說真的,每次趕更新我都會做噩夢。

    我還是適合存稿開文……下次一定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