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初見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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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念音飄身落在皎月殿內正屋前,屋內已燃了燈。

    幾步走到屋門口,抬眼就瞧見墨隔玉靜坐在桌前,低著頭,左手玉指骨節分明,食指和無名指有節奏的的敲在桌上那封寫有“月姨親啟”的信上。身後靠右一些還頷首立著落央。

    待到環念音走到了門口,就聽墨隔玉不動聲色的開口問:“沒將我引去,你很失望吧?”

    聞言環念音收回跨過門檻的一隻腳,倚門而站,定定的瞧著墨隔玉,也不說話。

    從早晨被環念音拆穿對弈一事後,墨隔玉就擔心她會下山闖陣。直到晚些時候下的那場雨才讓他稍稍鬆了戒備寬了心,想她該是不會冒雨離開的,但還是警惕著深怕一個放鬆環念音就不見了,果不其然,雨一停就察覺到她離開的動靜。

    隻是,憑她環念音的功力,從皎月殿離開又何須在院牆上借力!

    沒聽到回聲,墨隔玉敲信的動作停住,抬起手撫上額,低沉的聲音漫開來,“環念音,要怎樣,你才能,不離開?”

    環念音眸光閃了閃,一臉的冷情堅定,“怎樣,我都要離開”。深夜的天有些涼,衣著有些涼,語氣更是有些涼。

    一絲苦笑自墨隔玉的嘴角悄悄扯起,“要是怎樣都不準呢?”說著,放下撫額的手抬眼亦定定的瞧著環念音。

    環念音移開臉,笑了笑,“如此那隔玉公子便得保證自此不出現在念音麵前,否則”,環念音移回臉,對上墨隔玉的視線,給了他一個很是堅定的眼神和表情,“就算死在那陣裏,也要出去”。

    墨隔玉的眼中瞬間空洞無光,玉手覆上桌上的信,紙張轉眼化成灰燼。

    起身向屋外走去,麵無表情的邊走邊說:“好,環念音,隻要你不走,我便不會叫你再看見我”。

    墨隔玉走後環念音倚門而站的姿勢沒變,雙眸卻黯了顏色。

    落央看得環念音這副模樣走過去看著她開口道:“小姐,你那話,又是何苦呢?”

    環念音回過神,抬頭看著落央笑著撇開話題道:“我這一番折騰,又嚇著你了吧?天還沒亮呢,再回去睡會兒吧。我也歇會兒”。說著抬腳向床那邊走去。

    落央看著環念音踢了鞋臥床的動作及身影,默了默出了屋子將門帶上。

    皎月殿屋內燈火跳動,床上人翻來覆去間,東方破曉,晨光傾院。

    環念音翻了個身看著透窗而灑的寸寸光線,終是來了困意,沉沉睡去。

    青竹殿內,坐暖一方屏底月,背人燈影幢幢滅。

    墨隔玉自入了主屋就走至窗前椅子上坐下,手裏不知何時多了那支碧玉鳳血雕白玉蘭簪,簪上肉眼不易發現的裂紋在玉指的來回摩挲下越來越顯得光滑無跡。又是半夜不眠,天剛亮就起身隻影出了青竹殿。

    正午已過,環念音才醒來。還未從床上起身就聽得殿門方向傳來兩女子的說話聲。一個甜甜的聲音是墨笛夕,說:“哎,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念音姐姐”,語氣透著不快與不耐煩;另一聲音糯柔又清麗,說:“夕兒妹妹,聽說你笛音殿是個百花園,我正要去看看,你同我一起也好與我說道說道那些花名啊,用處啊什麽的……”

    這糯柔又清麗的聲音聽起來好生耳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正午間外頭氣溫偏高,又在這床上躺的有些久,這會兒子甚覺頭暈。起身套上鞋又抬手揉著額角,殿門口的聲音開始愈行愈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掬一捧清冷的水撲臉,原本迷糊的神思頓時醒了大半,方才還似存了濁物不甚清晰的思路陡然暢通無阻。想起來了,方才同笛夕有爭執的聲音是昭聖國西?皇室七公主西?歆的聲音。

    想她昨日進了這墨影閣今日便如此大大方方的纏上笛夕,看起來絲毫沒有初來乍到且作為一名在此稍作停留的客人的樣子,莫不是要在這墨影閣長住?倒不知是尋了個怎樣的由頭不但進了這墨影閣而且還留下了!

    門外落央聽得屋內有了動靜推門進來。瞧著環念音正要坐在梳妝桌前的身影不滿的撅著嘴嘟囔:“那七公主可真是,笛夕姑娘那滿臉的不樂意她竟似沒看見,生拉硬扯的將笛夕姑娘拖走,要不是她,笛夕姑娘這會兒應是再與小姐說著話呢”。

    環念音見她一邊為自己挽發一邊將一肚子的牢騷往外倒也不打斷,隻時而輕輕笑著時而微蹙眉頭的聽著。

    待落央埋怨的差不多了環念音的發髻也梳得差不多了。

    離了梳妝桌又端上午膳,環念音想著用完膳去尋得月姨說會兒子話便差了落央先去傳個話,以免一會兒去了顯得唐突。

    想起上次她說的要同自己講講自己娘親一事,環念音眼中聚齊期盼,看起來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倒確實是個適合聽故事的日子。

    墨雲殿並不與笛音、青竹、皎月三殿相連,隔了一道不寬的山澗,澗水輕緩清澈,水間由幾塊大而平整的山石相隔而置,鋪成往行的路。

    從皎月殿到墨雲殿來回也不過盞茶功夫。

    墨影閣中除坐落於所有殿院之前的主閣殿跨山澗而建外,其餘各殿均以山澗為界隔成南北兩個部分。

    山澗以南以墨雲殿及冷梅、沉星一座主殿兩座客殿為主;山澗以北以青竹、笛音及皎月、落月兩座主殿兩座客殿為主。

    笛夕領自己參望墨影閣那一日進過這墨雲殿還大概的看了一番,今日造訪不說熟門熟路但也能輕輕鬆鬆就找到。

    環念音入了殿門徑直朝主屋而去,先前落央即來傳過話想必這會兒月姨已經在等著了吧。

    繞過樹障,遙遙就見主屋門口立著位一身黑衣,黑發高高散束的身影。環念音正心下疑惑這人的裝束與閣中其他男子不同,那黑衣男子便抬步朝環念音迎來,細眉紅唇清麗樣。

    與環念音幾步之距處躬身一禮道:“在下扶疏,特在此恭候念音姑娘。夫人同師父在後院,夫人吩咐,姑娘來了直接帶往後院”,說完移步側身,對著環念音做了個請的姿勢。

    “無須多禮”,環念音聽著眼前人的清麗聲音略略凝眉,伸手扶起他問道:“你是女子?”

    扶疏頷首低眉恭敬答了聲是便轉身抬步引著環念音往後院而去。

    聽得扶疏答是環念音心下了然,怪不得這人束發方式不同於男子。來這墨影閣許久,今日是第一次見這閣中女弟子,不想原來是這樣一副裝束。

    可是,也不對啊,來那日經過山腳時路旁站著的那些女子也是墨影閣弟子啊,明明一副尋常女子該有的裝扮啊,這……環念音有些不解。

    按理來講,少主回閣二十日影、十大月魂應是前來接駕才是。環念音隨墨隔玉到墨影閣那日,卻不知為何在主閣殿並不曾見著那傳說中的二十日影、十大月魂。

    看著走在前方引路的扶疏,環念音暗想,莫非,這是閣中月魂才有的裝束?

    穿行於後院,環念音不禁感慨,這墨雲殿不愧是是閣主與閣主夫人的居所,較其他殿而言確實寬廣得多。

    曲徑通幽,花木深深。一池清水自院外引進,水間芙蕖花謝葉枯唯餘蓮蓬挺立。

    池對岸涼亭內,一襲紫衣的葉泊月同一與扶疏相同裝束的人相對而坐,似是在討論著什麽。

    扶疏將環念音引至距涼亭十步開外處停住,回身朝站定的環念音鞠了一禮又默然轉身走進涼亭通傳。

    葉泊月想是聽得說環念音已到,抬眼朝這邊看來。看見環念音的身影收起方才肅然意換上一臉和藹的笑容,對她招招手道:“音兒進來罷”。

    環念音回了輕輕一笑,舉步進了涼亭。

    亭內坐著的黑衣束發女子在得知環念音到來時就已起了身,現下環念音進了涼亭,葉泊月也起身伸手拉過她道:“來,音兒,你來閣中半月有餘,我們十大月魂你還沒見過吧”。

    環念音一邊想著果真是墨影閣月魂一邊搖搖頭道:“念音確實還沒見過”。

    葉泊月又將環念音拉近一點看著石桌對麵的女子道:“喏,她是月魂魂主清眉,方才引你來的是清眉的徒弟扶疏”。環念音聽著點點頭,見那叫清眉的女子朝她行了一禮,也點頭回了一禮。

    “念音姑娘來閣那日十大月魂二十日影均去了霧藥池為少主準備療傷事宜未能為念音姑娘接風,清眉在此向念音姑娘表示歉意”。清眉冷靜果敢絲毫不拖遝的聲音響起。

    聽清眉的聲音就知她確有殺伐果斷的魂主之風,環念音不禁心生佩服之情,謙然回道:“自是隔玉公子的事較為重要,清眉魂主有禮了,念音不敢當”。

    聽環念音這麽一說清眉露出滿意欣賞的表情,對著環念音輕輕笑了笑回身對葉泊月躬身道:“清眉還有事要處理,就不耽誤夫人同念音姑娘敘話了”。

    葉泊月笑著點點頭以示應允。

    清眉轉身離開涼亭扶疏亦舉步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