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萋萋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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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河城,守河守河,並非空來其名,是為眾多河流流經或發源之地,便由此得“守河”一名。

    守河城西接西榮,東臨諳城。冷水江作為昭聖國的第一大河流,亦發源於此,沿同西榮城的交界處向東流進諳城。守河地界內尚稱泠水河,流進諳城地界後,因匯聚了眾多小江小流,河麵一度寬廣了許多,改稱為冷水江。

    城外,泠水邊,水風清,晚霞明;秋水長,白鷺雙;煙斂雲收,青峰延走。

    環念音同西?笳各自在水邊小山丘上尋了塊青草地,皆是懶懶的躺著看天邊火燒雲。

    相對於西?笳翹了個二郎腿,嘴裏叼了根草還哼哼唧唧糟蹋著白日裏聽書時聽來的小調的吊兒郎當樣,環念音便顯得較為人在水邊心在天邊了些。

    “今日聽的這個崔萋萋同書生的故事,賢弟,你怎麽看”?西?笳將那曲小調糟蹋完一遍,吐掉嘴裏叼著的草偏頭看著環念音的側臉問道。

    昨夜出了華食齋回客棧的時候,環念音原本提議要今日一早便動身離開這守河城主城去往別處。不想西?笳卻說這守河城主城中的故本坊是繼諳城那南北茶樓後第二大聽人說書之地,且今日會說一段近些日子來廣為流傳的催淚感情故事雲雲。

    聽得環念音一時心生了好奇,午時剛過,就隨著西?笳往這故本坊走了一遭。

    二人入得早些時候就定下的隔間,離故事開講還有一段時間,現下這茶坊內卻已是高朋滿座,人聲鼎沸。

    西?笳嗑著瓜子喝茶,環念音喝著茶拿眼看台上那位正埋頭細心打理手中折扇的人,想他該就是一會兒要說書的人了。隻是這平日裏見的說書人吧,不是大叔就是大爺,反正都是上了年紀那類,今日這個,卻是個幹淨清秀的年輕玉麵小生。

    瞧得環念音心下即刻起嘀咕:那麽年輕,若論說書經驗定是不如那些大叔大爺的,竟不知是如何引得這甚多的坊間人心甘情願的來掏腰包捧場的。

    台上人打理畢折扇,擱在手邊桌上,又自桌上端起一盅茶喝了一口,潤潤喉,再咳了兩聲清嗓。

    卻是他剛一咳完,茶坊內嗡嗡鬧鬧的談話聲戛然而止。隨著台上人拿起折扇嘴角起弧大大方方朝眾人行了個開說禮後,隔間的樓下四周有了少女的尖叫聲在此起彼伏。

    看著台上小生那清俊樣,環念音忽的就明白了什麽。輕輕啜了口茶,偏頭瞧瞧隔桌而坐的西?笳,隻見他吐著瓜子殼,對叫成一片的那些少女們一臉的鄙夷。

    西?笳這表情環念音看著就有些想笑,轉回頭坐正身卻想到若是台上人換成墨隔玉會是怎樣一幅景象……

    想來這台上小生不過隻是因著這一副好皮囊才引來這麽多人的捧場,心下便對那個據說是感天動地催淚大故事一時失了大半的興趣。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闔了眼正欲困個覺,卻聽得台上小生在用手勢動作各般調動完場下氣氛後說了故事的第一句開場白:崔萋萋是個敢愛敢恨、肯為心愛之人放棄愛情的姑娘。

    為心愛之人放棄愛情?隻一句話,便聽得環念音眉頭蹙了蹙,整顆心再也無法平靜。

    台上小生隻將故事講了個開頭,西?笳便抬腳踢醒假寐的環念音,朝台上努了努嘴,“賢弟你仔細聽,再仔細看看”。

    環念音抬眼看向台上小生,看著看著,心領神會。也不過近兩個月沒走江湖,竟不知現下這江湖竟如此的時興起女扮男裝了。

    見環念音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西?笳又朝台上望了一眼,便靠進椅子,接著喝茶嗑瓜子兒。環念音再看了會兒,也靠進椅子接著假寐。

    說書這回事,大多時候聽得就是說書人的本事技巧。你若能挑起台下人柔弱的神經,再加上中場來段與故事相符傷感的小曲,把情煽得他們眼淚珠子兒斷了線似的掉,那邊算是講得好了!

    據此定義的模子一臨,那台上這玉麵小生講得委實是好得很!這才說到崔萋萋同書生話別一段呢,環念音就聽見隱隱綽綽的傳來許多抽泣聲。睜眼瞧了瞧,滿座皆是舉著絹帕涕淚橫飛的情景,不由得再將台上那玉麵小生看了一回,心下有些讚歎的想:原果真是個有本事兒的角兒。

    西?笳吃著喝著聽著,還不忘時不時的偏頭瞧瞧環念音的神情。

    故事說的是前朝時,有一位窮困潦倒的書生偶然邂逅了一青樓名妓崔萋萋。因這崔萋萋會客喜手持一枝鳳尾竹,便也常被人們呼作鳳尾女,實際寓意著崔萋萋雖有著一副鳳舞高枝之姿,卻也隻能做鳳尾之事。

    那書生雖沒什麽銀兩華服聚身,卻是個滿腹才情心細體貼之人,知鳳尾女之無可奈何,懂鳳尾女之心之所向,故被鳳尾女引為知己,再就互訴衷腸,相愛一場。

    書生為給鳳尾女贖身,參加科考,謀來官吏。備花轎銀兩趕回青樓那日卻被鳳尾女狠言相拒,說是此生不見,卻不說緣由。

    書生於青樓門下苦等三月不見果,三月內日漸憔悴,直至形容枯槁。期間,鳳尾女日日開門接物迎客,冷眼書生這一副已然要死要死的模樣,可謂是狠絕。

    三月後,書生心灰意冷,離開青樓,埋心仕途。書生走後,鳳尾女卻因相思成疾一病再不見好。數月後,鳳尾女心僵身死,死前書一帕對書生存的衷腸肺腑交由貼身婢女保管,說待書生再不念起自己那日,方可將書帕交給他。

    多年後,書生已身居高位,亦有妻兒承歡。偶然間聽人講起這鳳尾女,又因緣際會得了那方書帕,方知當年鳳尾女之所以不嫁給他是因為擔心自己的殘花敗柳之身汙了他的清譽,影響他的仕途。

    得知真相那日,書生正與一眾文友吟詩高樓。看完書帕,倚欄吐了口血,跌下樓去,救而不得,與世長辭。

    聽得這故事這個結局,加上台上小生似是在說自身故事那般聲淚俱下的訴說,環念音心間酸澀泛起。再聯想起自身,更是淒愴萬分。昏沉沉跟在西?笳身後黯然的來到這泠水河邊。

    如今聽西?笳問她對這個故事有何看法,凝神想著,倒不知從何說起的好。又想了會兒,方說:“崔萋萋也算得是個可敬之人,既是無益於愛人之事,做不得便是做不得,既要斷,那便是幹淨利落的好”。

    “哦?賢弟當真如此認為?”這語氣好似話裏有話。

    “恩”!環念音漫不經心的應了聲,閉上眼。

    瞧著環念音閉著眼一副沉思的容顏,西?笳眨了眨眼,湊過頭,“吧唧”一聲,雙唇印上環念音傾國傾城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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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公子,你家姑娘都被非禮了,還不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