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淚落滿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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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阡遂看著滿衣沾血的二人,鳳眸一眯,嘴角現出一抹冷笑,“我的小茉月,你可,真是本尊主的好徒兒啊!”

    “師父,我……”看著站滿這方院子拉弓搭箭扛槍握戟的侍衛,安茉月深知此時已是多說無益。做了便是做了,隻要能救走心愛的人,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在所不惜,隻是師父,徒兒這回,可能真的要忤逆您了……

    環站在玉阡遂身周的那五位男子自打看見二人相扶著出現後,便都如餓狼遇食般兩眼放光的盯著二人看。

    先前還費盡心思想把安茉月悄悄運回定海國以便毫無阻攔顧忌的處決了環佩,現下看來,安茉月即已經知道了,那夜沒什麽好隱瞞的了,還不如快刀斬亂麻來的幹脆些。此時見安茉月無心辯解,更是亟不可待的火上澆油起來。

    五位男子暗地裏互拋了個眼色,便開始先後向玉阡遂進言。

    一說:“尊主,事已至此,倒不如……”做了個殺人的手勢。

    一說:“尊主,這是為王爺為定海國大業著想,小尊主尚年少不更事,以後曉以大義明之大理後,自會理解您的!”

    又一說:“尊主,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今正是拿下環佩處決之的大好時機啊!”

    複一說:“尊主,那墨隔玉昏睡將醒,再不動手若等到他醒來趕來相助,就來不及了啊尊主!”

    再一說:“尊主,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小尊主將來是要承您之位的,怎可因此兒女私情而壞了大事!請尊主快快下令,再延緩不得啊!”

    玉阡遂隻是看著滿意是血的二人,特別是傷了元氣麵色泛白但還是一眼一臉堅定的安茉月,一言未發,似是根本就未曾聽到五位男子“忠肝義膽”的勸言。

    見玉阡遂未動,五位男子又眼神交流一番。緊接著就上前幾步跪倒在玉阡遂,“請尊主快快下令,處決環佩”!

    五位男子跪下後,院裏眾多侍衛也呼啦啦跪成一大片。紛紛附和道:“請尊主快快下令,處決環佩”!

    “請尊主快快下令,處決環佩”!

    “請尊主快快下令,處決環佩”!

    ……

    玉阡遂收回看安茉月的目光,垂眸看向麵前的男子,眸光平靜,麵色平靜,很難得的沒有怒。

    感受到玉阡遂已經垂眸看了過來,跪在最邊上的男子抬起手臂晃了兩晃,院內喊聲戛然而收。

    “請尊主快快下令。處決環佩”!五人又道。

    玉阡遂眸光忽的變得有些複雜,待抬眼時,卻已經恢複成先前的平靜,但又多了點冰涼。看著安茉月,檀口輕啟。語氣冰涼:“安茉月,你是個殺手,卻犯了作為一名殺手的大忌!”

    話音一落,安茉月的心早涼了大半截。自五歲那年被玉阡遂自路旁撿回,這十多年來他從未聽到玉阡遂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這回是真的傷了師父的心吧!安茉月低頭,抿著唇。不說話。隻是忽的卻想起那日去找玉阡遂時,玉阡遂說的:尊主,就不能有自己愛的人了麽?就不能跟相愛的人相守一生了麽……從一開始,師父就在騙她麽……

    院中無人再說話,默然許久,一旁的環佩開口了。虛弱無力的聲音飄散開來,“你們要我的命,直接取走便是,隻是”,側臉艱難的看向安茉月:“這一切與她無關!”

    “不……”安茉月急忙開口。想說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起先是她害了環佩,現在是她要救環佩,逼著環佩隨自己走的,卻是剛一開口才說了一個字,就被玉阡遂打斷。

    “哼,環二護法倒是個明事理的!你的事自是與本尊主的小茉月無關!”玉阡遂說完,冷冷揮手。院中的所有弓弩槍戟便齊齊對準了環佩。

    “不要,師父……”安茉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玉阡遂起身,“你若還當本尊主是你師父,就該知道應當怎樣做!”

    “師父,師父不要啊師父……”

    這些年來定海國到處傳著玉阡遂這個第一殺手組織的尊主冷血無情殺人如麻,可是安茉月卻從每當無人時玉阡遂那茫然的表情空洞的眼神中看出來,師父玉阡遂並非冷血,更不是無情,師父不過是在其位而不得不謀其政,師父不過是不得不將自己變成這樣,變成一個殺手、一個尊主的樣,再加上,往日裏她對自己更是好的沒話說……所以,師父不是外人口中傳的那樣,所以,隻要她肯求師父,師父一定不會殺了環佩的。

    “師父,師父不是一向最疼徒兒的麽,師父不要殺他好不好……”

    玉阡遂陰沉著臉,抬步走到安茉月近前,居高臨下俯視道:“你當真要違逆為師麽!”

    安茉月淚眼婆娑,抬眼看著玉阡遂,緊緊抓住紅色裙裾的衣角,“師父,徒兒不敢,徒兒隻求師父放過環佩,放過他,好不好,師父……”

    安茉月跪下後,環佩沒了支撐便也倒了下來,癱倒在地上幾近昏迷,嘴裏卻還一直低低的說著:“與她無關,不要傷害她,不要……”

    玉阡遂冷眼看著,緊閉著唇,一言不發。

    “尊主……”身後男子催促道。

    “不要,求你了師父,放過他,求你了……”

    “來人”,玉阡遂看著安茉月,眼中盡是失望,紅袖重重一甩,轉身離開,“將小尊主拉開,關進暗室等候本尊主發落!”

    話落,數十名侍衛一擁而上。

    安茉月伏在地上,低低的搖頭,“師父,不要逼我師父,不要……”

    “小尊主,得罪了!” 侍衛走過去,矮身就要扶起安茉月。安茉月卻在此時定定的站了起來,眼中流出絲絲厲色。藏在袖中的手,指尖不知何時多了許多銀針,微微一擺,近身來的數十名侍衛便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你……”見此情形,五位男子麵色皆是一驚。

    安茉月扶起地上的環佩,看著玉阡遂冷冷的筆直背影道:“師父,恕徒兒不孝,徒兒會回來請罪的!”

    安茉月話一落,就有一男子忙說道:“不可,萬萬不可放他們走,快,快攔住他們!”

    隨著弓弩被拉開的吱呀聲,百箭齊發。安茉月一手扶著環佩,空出的的另一隻手凝力擋住一波接一波的箭雨。

    玉阡遂背對著安茉月閉目,一動也不動。

    身旁一男子抬眼看了看玉阡遂,眼珠子轉了幾轉,便假惺惺的對那邊放箭的一眾侍衛清喊,“都給我看著些不要傷到小尊主!”

    這話總是說的假情假意,但作用卻是不小,箭雨不再那麽密也不再那麽緊湊了。一步一步就要退到牆角的安茉月得以微微喘了口氣定住身。

    玉阡遂緩緩睜開眼,“不必了,由她自生自滅吧!”

    這話一出口,正中方才吩咐不要傷著小尊主那男子的下懷,忙改了口清喊道:“尊主有令,不要手下留情!”

    玉阡遂麵容在夏夜裏冰冷如霜,抬眼,借著明亮的月光,似是瞧見對麵屋頂上站了個月牙白的身影,正欲仔細看,身後就騷亂起來。

    “不好……”有人叫道。

    玉阡遂一驚,以為是安茉月受了傷,便忙轉過身來。幾隻冷箭墜地後,隻見一地箭矢,哪裏還有安茉月、環佩的身影。

    “怎麽回事?兩個大活人怎會就這樣憑空就消失不見了!”一男子感歎道。

    “是啊,明明剛剛還在,眨眼功夫就什麽都不見了……”另一男子疑惑不解。

    玉阡遂挑眉,回頭又望了望方才似是有人的那方屋頂,空空如也。

    “尊主……”

    玉阡遂回過頭,眉頭一沉,心底卻悄然鬆了口氣,拿捏著冷冷的語氣道:“追!”

    “是,尊主!”

    五位男子中有三位領著一眾侍衛躍出牆去,其餘人跟在玉阡遂身後回了屋。

    安茉月攜環佩直到郊外的一處院落才現身落了地。將環佩半抱在懷裏拍著他的臉,焦急的喊了好幾聲名字,環佩才醒轉過來。

    重重的咳了幾聲,吐出一口血來。

    “誰!”院牆上唰唰落下幾道黑影,泛著白光的劍直指二人。

    環佩抬眼看了看周圍,到尾在意那幾柄劍,隻問:“這是何地方?”

    安茉月淚流滿麵,抬眼四顧一番,對那劍光也視若無睹,搖搖頭,帶著哭腔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頓了頓,又頓悟似的道:“墨隔玉,是墨隔玉,肯定是他。方才我將還剩的形無粉取出來,沒來得及念咒,數百隻箭就射來,本想逃不過去了,不知為何卻被一陣氣力托了起來又隱了身形出了院子,越出院牆時我看到他站在對麵的屋頂上,隨後就一路迷迷糊糊的到了這裏來!”

    “墨隔玉?!”一個黑影手中的劍一顫,“快,快去稟告,去叫少主出來!”

    “少主?!”安茉月抬頭想了想,又低頭看看環佩,莫不是自己歪打正著剛好來對了地方?!仰頭問眼前人:“你們是在說九環門的少主麽?”

    “哦,不,姑娘”,黑影答道,“我們說的是我們少主!”

    “你們少主?!是誰?”安茉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