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麽書瑤沒有去投胎？”

    事實證明，有時候悲傷的人腦子不一定會變蠢。流戀翻了翻白眼，無力道：“她心結未解，戾氣太重，不滿足她的心願，她是投不了胎的。不過時間也快了，算算日子，不出十年，她就要魂飛魄散，就算那時候她放下了恩怨，也沒用了。”

    “魂飛……魄散？”

    “不懂？”流戀挑眉：“就是字麵的意思。人嘛，都有三魂七魄。隻要這些都在，就能生生不息，一次次入輪回。然天地分三界，鬼魂一類，是歸地府所管。人死了，就該有鬼差帶去地府，根據生前所為，判定是否有罪。有罪就下地獄受罰，無罪就去投胎。像嶽三小姐那一類，就屬於孤魂野鬼。執念太深，怨念太重，死活不願去投胎。但她又沒去害人，沒擾亂人界秩序，所以鬼差也拿她沒辦法。”

    “但他們畢竟已經死了，不可能留在人界太久。可能一開始感覺不出什麽？但到後來魂魄會越來越弱，直至變的透明消失，就是所謂的魂飛魄散了。魂魄沒了，那人就徹底沒了。那些什麽下輩子再相見的約定，就連想都沒有資格去想了。”

    流戀解釋完，見楊威像是有所明白的樣子，遂滿意的拍了拍手。

    “所以，我說了這麽多，你有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沒有。”

    “……”流戀深吸一口氣，拉住流螢的手臂：“螢螢，快阻止我，不然我就快忍不住了。”

    “忍什麽忍，我早就想揍他了。”

    流螢甩開手，一擼袖子就要衝上前。流戀趕緊拉住了她：“孩子，衝動是魔鬼，你要冷靜啊！”

    “這位姑娘，我……我能不能見一見書瑤？”

    楊威終於開口，卻不是要跟流戀說什麽。流戀知道一般狗血劇發展到這個地方，多半要出這種蛋疼的情節，遂癟了癟嘴，有氣無力的聳了聳肩。

    “讓你們見一麵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們現在人鬼殊途，而且她這會兒估計精神失控，要真見著麵，把你撕了都有可能。你確定要見？”

    楊威點了點頭，沒有半分猶豫。“有些話……我想當麵跟她說。之後是非對錯，由我一人承擔。”

    “得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跟我走吧。”

    流戀答應了下來，側身對流螢小聲道：“螢螢，張知縣派人送了信過來，山寨裏不可能安靜的坐以待斃。我先帶楊威回葉府，你就在這裏守著，別讓任何一個人離開這寨子，一直到我回來為止。明白麽？”

    流螢蹙了蹙眉，抬頭瞥了眼楊威。“你跟他在一起會不會有危險？萬一他半路對你圖謀不軌怎麽辦？”

    “打不過他我還不會跑麽？”流戀一翻白眼。“放心吧！別人不清楚，你還不了解我？要動真格的，沒人能傷的了我。”

    “也是~”流螢點點頭，這才放心下來。

    流戀和楊威前腳剛一走，流螢翻身就上了樹。摘過一片葉子放手裏蹂躪一番後，無趣道：“喂，那邊那棵樹上的，我這裏安全的很，沒什麽需要幫忙的。你要閑的沒事就去跟著我家主子吧。那老頭要是敢有一絲不軌舉動，你就替我把他先閹後殺了。”

    話音一落，一片寂靜，沒人回應。流螢看不慣裝死的，冷笑一聲，手臂一甩，手中葉子如利箭飛出，直指某個方向而去。

    對麵樹上，葉玄險險避過，心中駭然。這般功夫沒深厚的內力根本不可能做的到，如此，就不由更讓他懷疑起流螢的身份。

    既然已經被識破，就沒必要再隱藏。葉玄飛身落地，拱手不卑不亢道：“恕在下冒昧，敢問姑娘到底是何人？來葉府又是有何目的？”

    嘁~

    流螢坐在樹上低頭望他，心想這大城裏的人，就是毛病多。疑神疑鬼，好奇心旺盛。其實往小的說，她不過就是一個女天師屁股後麵的小跟班。往大了說，也就是一隻小妖精罷了。她能有什麽目的？要問目的也該去問她家女王大人好麽？

    “你放心，我不是什麽人，也沒有任何目的，不過就是跟著我家主子到處混飯吃罷了。主子去哪我就去哪，她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對於我而言，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就是我家主子，對於其他人，我一概沒有興趣。”

    葉玄半信半疑，又道：“我見姑娘年紀不大，可內力卻相當深厚。不知姑娘師承何處？又是如何修的這一身精湛功夫。”

    “沒有師傅，自學成才。”

    流螢被問的有些不耐煩，見葉玄還是沒有離去的打算，不由仰天長歎，無奈道：“這樣吧！大家都是聽主子命令行事，誰也別為難誰。你要是不走，就還回你那棵樹上待著去。你要是真對我的身份好奇，回頭自己去問你們家主子吧。”

    她們家女王大人不讓她隨便動用法術，到了葉晉淵那邊，自己倒是痛痛快快的把她身份給挑明了。不過人家葉少爺能看見鬼，對於妖怪一類估摸著也就見怪不怪，比較容易接受，所以說了也沒什麽。至於其他人，還是保密為好。

    “好，既然姑娘不方便告知，那我就不多問了。”

    葉玄向來沉默寡言，今個能說這麽多，已經算是給麵子了。無奈人家流螢不給麵子不回答，他也就知趣的不再多問。轉身足尖一點，又飛回了原先的大樹上。

    流螢瞥了他一眼，突然就想起她和流戀第一次去葉家潛伏的那晚。那會兒她們蹲在屋頂上，清楚的看見下方葉家大院裏到處飄蕩的鬼魂，在葉晉淵走出書房的那一刻，一個個就跟吃了興奮劑似的，都想往他身上撲。可後來葉玄一出現，一個個頓時就萎了，逃的逃躲的躲，沒一個敢再去調戲。

    她那會兒還納悶呢？問流戀是怎麽一回事。她家那主子一臉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道：“沾的血太多，煞氣太重。這種人命格大凶，注定不得善終，所以連鬼都怕他們。”

    那時候流螢沒怎麽在意，現在忽然想起，才冷不丁思索起來：到底是殺了多少人，沾了多少血，才練到了連鬼都退避三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