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葉少爺，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流戀打破氣氛，表情嚴肅的開口道。

    葉晉淵點了點頭：“你說。”

    “出發之前，其實我就想過會發生現在這樣的意外，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你的能力。所以為了不牽扯進更多無辜的人，蘇大小姐勸不回去就算了，兩個車夫你就讓他們回葉府吧。兩輛馬車，你的那輛有葉玄，我們那輛有螢螢。正好！”

    其實今晚這個情況，已經算是極好的了。盡管有百鬼冒出，但好在沒有一個殺傷力強的惡鬼。撒了朱砂守著就完事，不需要動手。

    可前方路還長著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哪一天真需要動手了，打不過逃跑的時候，人多確實也麻煩。葉玄護著小冤家，螢螢護著蘇大小姐，她勉強自保。這陣容剛剛好，在多幾個人摻合進來，後果她就不能估計了。

    “好，聽你的。”

    就如之前所說，葉少爺是隊伍中的指揮長，流戀就是副的，她說的話基本葉少爺都會去聽。

    “明天再趕一段路，就能到達最近的暮雲鎮了。等到了鎮上，我就打發他們回去。不然這荒郊野嶺的，總不能就這麽把他們丟下。”

    “行，就這麽決定了。”

    流戀瞧了瞧天色，又催促葉晉淵去睡覺。“等天一亮，這些個小鬼就會自動離開了。白天我和螢螢基本都沒什麽精神，好在還有葉玄，有他保護你我也放心。白天日頭烈，小鬼們都躲著不敢蹦出來放肆，到了鎮上之後，你要想四處逛逛，就讓葉玄陪著。還有蘇大小姐，別丟下她一個人，我怕她闖禍。”

    葉晉淵聞言沒做回答，倒是眉頭一蹙，疑惑道：“你必須每晚都這麽不眠不休的守著我麽？我沒遇見你之前。雖然頗受困擾，但也平平安安活到現在，並未受到任何傷害啊。我看你不必這麽辛苦，早點休息便是。我閉上眼就看不見他們了，沒什麽大礙的。”

    流戀丟他一個白眼，沒好氣道：“那是在青城！說簡單點，那是你的地盤，小鬼們當然要顧及一點。而且你爹娘的恩澤遍布整個青城，青城的百姓各個都崇拜你，福澤深厚，有蒼天庇佑，你才能平安無事活到現在。可你這會兒離開青城了，沒那麽深厚的福澤籠罩了，危險係數必然不是一個檔次的。”

    葉晉淵搖了搖頭：“我不太懂。照你的意思，他們是想殺了我嗎？我與他們無冤無仇，殺了我對他們有何好處？”

    “這麽跟你說吧。”流戀拍了拍葉晉淵的肩膀：“你的這個身體呢？就相當於一個容器，裏麵住著你的靈魂。人的三魂七魄與身體相契合，直到人死魂魄離體，這就是一個輪回。但你跟正常人不同的地方，是你的三魂七魄沒有與你的身體契合在一起。也就是說，你要是哪一天睡醒之後發現自己魂魄離體了，不要害怕，那屬於正常現象。你所要做的，就是回去身體裏。”

    “而他們！”

    流戀伸手指了指周遭百鬼：“他們都是這世上的孤魂野鬼，就是生前心願未了不肯去投胎的。在他們的眼裏，你就像金條一樣閃耀。因為他們隻要占據了你的身子，你就成了孤魂野鬼。我跟你說過，像這些小鬼在人界停留的時間有限，最後都是魂飛魄散的下場。而這世上像葉少爺你這種奇葩命格的人，當真是非常稀有的。他們這些人中，可能有的等了幾年，有的等了幾十年幾百年，好不容易遇見了你，你想，他們會眼睜睜讓你離去？”

    葉晉淵微怔，他望著周圍那些個小鬼，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活在這麽艱難的局麵裏。如果身子被奪走，那麽他就會成為這百鬼中的一員了吧？

    “放心吧葉少爺。”

    流螢在對麵笑著大聲道：“我們家主子答應過葉老夫人要平安帶你回去，那就一定會做到的。她這個人雖然沒什麽節操，但卻從來不騙人。等你回到了青城，就不會有危險了。到時候記得除了支付酬金之外，還要好好給我們些打賞才是。”

    “行。”

    葉少爺今晚竟然沒講商人買賣這類的話，反倒格外豪爽道：“到時候你們想要什麽？隻要是這普天之下有的，我都會找來給你們。”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好咧！”

    流螢應和的特別快，還不忘朝流戀拋了個媚眼。流戀被她逗笑，心想你個小妖精能需要什麽啊？說的這麽來勁。

    *

    啟明星亮起的那一瞬，小鬼們陸陸續續開始消失。不稍一會兒，太陽升起，新的一天來臨。流戀一手托腮，望著初升的旭日，嘴角緩緩勾起。在她身旁，葉少爺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的正香。

    昨夜，任由她幾次提醒，但葉少爺就是不肯回馬車去。說著反正就是出來遊玩的，難得看百鬼夜行的場麵，自然不能錯過，權當長長見識了。於是乎，流戀也不再勸他，到最後還是沒熬住，靠在她肩膀上睡著了。

    其實吧！有好幾次她都想下毒手把他推開，但最終本著雇主就是上帝的崇高想法，才硬生生的忍下了。

    忽地，身下車內傳來動靜。葉玄默默走了出來，抬頭望去，正好與流戀兩目相對。流戀見小鬼們都走的沒影了，便指了指葉晉淵對葉玄道：“你家少爺就交給你了，我和螢螢回車裏休息了。”

    葉玄點了點頭，一句話都沒有多問。隻淡淡道了句：“辛苦了。”

    流戀笑了笑，扔下了葉少爺跳下車頂伸了個懶腰，和流螢一起回了自己馬車。

    車內，蘇大小姐坐在一處睡的正香。盡管昨夜之事發生的突然，不知情的人多半存著疑惑感到莫名其妙，但流戀顯然又低估了蘇大小姐的能耐。

    本以為蘇婉蓉肯定會哆哆嗦嗦坐立不安，因為她和流螢一夜沒回馬車，隻留大小姐一個人。但這會兒看來，她好像是多慮了。如此，倒令她有些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