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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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掙脫不開,陷入了魔障。所以明明說好了要放手的,卻還是再一次把她強行留了下來。然而這一次,我不能再陪她了。我的靈力散的太快,必須回南海好好修行。巧的是,你正好路過,於是我便把她交給了你。後來的事,你都清楚了。我根本放心不下她,靜不下心,修行也是徒勞無用。後來想了想,自己差不多也是強弩之末。既然舍不得,索性,這一次就陪她一起消失吧。”

    滄瀾道出心裏的真實想法,流戀垂眸不語,下意識的看了眼一旁的葉少爺。

    “可是……命運弄人……既然有生的希望,我肯定不能放棄。怕就怕我可能撐不到那個時候……好在螢螢若真能蘇醒,記憶必然也是重生的。不記得過往,就不會傷心難過。有你照顧她,我也放心的很。”

    流戀心裏堵得慌,嘴巴一張,就嘀咕道:“我有答應幫你照顧她麽?誰家的妹子誰自己照顧去。”

    滄瀾淡笑不語,流戀越想越覺得憋屈。這一個還沒救活呢,另一個又出了事。虧她之前還慶幸著,雖說找齊五大聖物很難,但上麵的人居然到現在都沒有對他們發難,也是很給麵子了。可現在想想,什麽不發難?苦難早在一開始就已經有了。她還一直天真的以為不降天罰就沒事呢。

    “行了行了,活該我認識你們,就該替你們操心一輩子。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此刻趕你回南海修煉,估計你也根本不會理我。你聽好了,我雖然學術不精,但俗人凡物也傷不了我。小冤家雖隻是凡人一個,但你也知道,幸運值是點滿了的。當初在妖界一對一麵對妖主他都沒事,不難看出命硬的很。所以你隻需要把你自己顧好就行了。沒有我的允許,不能亂用法術。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我們在此就分道揚鑣。我和小冤家這就回青城去,你們的事我再也不管了。反正好心當驢肝肺,我幹嘛自討沒趣。”

    流戀退步,亮了最後底限。滄瀾斂眸沉思片刻後,緩緩點了點頭。

    *隔日,綠喬妹子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發現竟然在自己的屋子裏。想起昨個晚上發生的事,她頓時坐起身下床去找人。

    待她一打開屋子,就見滄瀾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盯著牆角那株藍色小花發著呆,不知在想些什麽。

    綠喬揉了揉腦袋,記憶有些跟不上節奏。她隻記得流戀真把銀發小哥給扔進了河裏,然後等了半晌都沒有反應。她害怕極了,不管不顧的跳下去救人。可一落水,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懂水性。連嗆了幾口水之後,身子開始緩緩下沉。

    然而奇跡的事,她沒有昏迷,意識反倒越來越清晰。她清楚的看見河裏亮起了螢光,美麗極了。光亮圍繞著一個人,那人正是被流戀扔下來的銀發小哥。她想伸手去觸碰,卻發現自己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恍惚間,聽見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似乎在說“快醒醒”之類。然後,頭疼欲裂,窒息的感覺瞬間充斥著全身。在支撐不住陷入昏迷之際,她看見那名為滄瀾的公子,緩緩睜開了眼。銀白色的發,淡藍色的眸。那一瞬間,她以為他就是河神大人。

    “姑娘醒了?”

    耳邊傳來聲響,綠喬的思緒被打斷,瞬間回了神。待看見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她身前的滄瀾時,不由小臉一紅,下意識的躲到了門後。

    滄瀾一愣,想起自己蘇醒時,這位姑娘正昏迷著,人家根本就不認識自己。遂客氣的開口道:“我已經聽阿戀說了,是姑娘救下了我們。昨天夜裏,甚至還不惜冒險下水再一次救了在下。救命之恩,無以言謝。姑娘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向在下提。但凡能辦到的,我一定替姑娘辦妥。”

    綠喬不說話,躲在門口就冒出個小腦袋,愣愣的盯著滄瀾瞧。滄瀾不明所以,低頭看了看自己。後瞥見自己那銀色發絲時,才恍然道:“抱歉,在下的容貌……可能嚇著姑娘了。那……我先回屋去。阿戀和葉兄出去了,大概一會兒就回來。等他們回來了,姑娘有事與他們說,也是一樣的。”

    說著,滄瀾就準備走。綠喬連忙跳了出來,擺手道:“不不不,不是的。你、你……你長的很好看……”

    發自肺腑的話語一不小心說出口,綠喬的小臉頓時又紅透了。滄瀾見她不是害怕自己的異樣容貌,便安心道:“是麽?之前與阿戀在中原時,我倒是害怕這樣會嚇著人,所以特意隱藏了起來。現在受了傷,也沒辦法去折騰這些了。難得姑娘不害怕,這就讓我放心了。”

    綠喬默默點了點頭,心想這樣的模樣怎麽可能會讓人害怕?中原的姑娘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事實上,滄瀾其實很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無奈今天一早,流戀就以他“不能單獨行動”以及“不能丟下昨天救你的救命恩人一個人”為理由,強迫他留在家中等候。打探消息一事,就交給她和葉少爺去辦就行了。

    所以眼見著此刻的情況有些尷尬,便有意找話題道:“姑娘應該與阿戀認識了吧?她性格比較魯莽,如果有所冒犯,還請姑娘多多諒解才是。”

    綠喬搖著頭,發現“河神大人”挺平易近人的,便漸漸活躍道:“不會啊,阿戀姐姐一看就是個好人。人又熱情,她剛來村子就很受村民們的喜愛。紛紛誇她是天神眷顧之人呢。”

    “嗬……”

    滄瀾失笑,下意識的喃喃道:“她啊,確實是個好人。雖然嘴上得理不饒人,任誰也說不過她。但是心地善良,是個很容易就心軟的好姑娘。”

    綠喬聽出這稱讚是發自肺腑,不由嘀咕道:“你們三個……到底是什麽關係啊?”

    “我們?”滄瀾聞言,心知綠喬怕是有所誤會,便解釋道:“阿戀和葉少爺是夫妻,我與阿戀是多年好友,也是通過阿戀,才認識的葉少爺。”

    “夫妻?他們已經成親了麽?”

    綠喬想起哥哥把他們三人救回來的時候,她還本著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特意把他們給分了屋的。這下好了,活生生把人家一對夫妻給拆開住了。真是蠢的要命!

    “嗯,出發來這裏之前,剛剛拜過堂的。”

    滄瀾哪裏知道綠喬的心思,人家這麽問,他就實誠的回答了。綠喬羞愧的很,準備立馬就去收拾雜物間,自己搬去那裏住。讓出一間房來,給他們夫妻和滄瀾一人一間。

    但想是這麽想,又舍不得立馬就走。所以又開口問道:“那……你們三個人來大漠是做什麽?我瞧見你們也沒帶什麽貨物或者跟著商隊,應該不是做買賣的吧。”

    滄瀾搖頭:“不是。我們來大漠是有事要辦。至於具體要做什麽,可能無法與姑娘說明了,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綠喬連忙擺著手,開玩笑,她哪裏敢見怪?本來也就是好奇問了句罷了,人家要做什麽根本就不管自己的事,憑什麽要告訴她……

    眼見著也沒什麽要問或者繼續聊下去的話題了,綠喬摸了摸腦袋,尷尬道:“我就隨便問問,你不必道歉的。那行,那我就先去幹活了。公子剛剛蘇醒,若是累了就回屋好好休息吧。”

    滄瀾應了一聲,回道:“姑娘不必客氣。我們三人可能還會繼續在姑娘家叨擾一段時日,所以姑娘也不必公子公子的喊我。我叫滄瀾,姑娘喊我的名字即可。之前也說了,有任何事需要我幫忙的,姑娘盡管說。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定不負姑娘所托。”

    綠喬眸光璀璨,點了點頭應和道:“那你也不必姑娘姑娘的喊我。我叫綠喬,你也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我們這裏很少能遇見外麵的客人。你們一下來了三,我才是榮幸之至,一點都不會覺得打擾。至於需要幫忙的……唔,暫時是沒有。若我日後想到了,一定去找你。”

    滄瀾嘴角輕揚,淡淡頷首。這小小綠洲養育出的百姓,都非常淳樸和善。從綠喬的身上,滄瀾似乎能看到些流螢的影子。一樣的純真,一樣的憨傻。沒經曆過俗世的洗禮,沒沾染上浮華的喧囂。這樣的認知,讓他對綠喬頗有好感。同時也加深了對流螢的思念。

    “綠喬,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就在妹子準備去收拾房間時,突然被滄瀾喊住。她停下腳步轉身望向他,愣愣道:“什麽事?”

    “那牆角的花,是從哪裏來的?”

    綠喬聞言,下意識的就往牆角看了一眼。“哦,那個啊。那是我哥哥有一次出去給我帶回來的。你知道的,沙漠裏別說是有花了,連草都不容易看到。所以那花對我而言很是珍貴。”

    滄瀾不解,又問:“那既然如此珍貴,為何你就把它丟在牆角?”

    綠喬皺了皺眉,無奈道:“說來也是怪事,那花隻有種在那裏才會活。之前哥哥剛帶它回來的時候,我還高高興興的把它放我屋子裏呢。誰知道一夜過去就枯死了。後來哥哥也不知道是從哪得知,說地方不對。我納悶著,種個花還要看地方?在這大漠,種哪不都是黃沙遍地啊。誰曾想,哥哥往那一種,那花還真就活了。我問哥哥是怎麽一回事,他就說他也不知道。可能我家後麵就是月牙河,是受河神保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