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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12月，國際原油價格將是寫入曆史的一個月。

    十二月初，原油價格被國際遊資炒作到90美元。

    堯樂樂從50美元每桶一直買到90美元每桶，持倉數保持在近五十萬手，每手以1000桶計算的話，按每日保證金交割，堯樂樂在原油期貨上利潤最高的一個交易日為六億多美元，而累積到現在為止，總利潤已經達四十多億。

    尤其在十二月的第二周，紅杉分別在幾大交易所放出手中的所有各類原油看漲期貨一百萬手後，根據期貨杠杆為一比一百，堯樂樂調動八億美元幾乎全部吃進。

    “樂樂！樂樂！”等全部指令下達以後，傑森才發現了不妥，衝到程樂樂辦公室，奪門而入。

    辦公室裏卻不見程樂樂的身影，傑森心底暗叫不好，麵色焦急地尋了一圈，終於在休息間的牆根裏發現了程樂樂。

    程樂樂最近和同事一起加班，昨晚更是忙了一宿，連身上的襯衣都顧不上換，即使範思哲一身高級定製，這時候也被弄得皺皺巴巴，讓程樂樂看起來有些邋遢。程樂樂將頭埋進腿間，被揉亂的發絲雜亂無章地披在肩上，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窩在那兒，毫無生氣。

    “樂樂？樂樂？”傑森輕輕地喚了一聲，見程樂樂沒有答應，心裏徒增了更多恐懼，聲音都變得顫抖，“樂樂！”

    “我沒事。”程樂樂從自己的世界裏回神過來，抬頭看向傑森。

    蒼白的臉龐，呆滯的目光，嘴角扯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怎麽會沒事呢？傑森輕歎了一口氣，仔細一看，竟發現嘴唇和牙齒都帶著血印，“怎麽回事？哪兒來的血？張嘴！”

    程樂樂莫名其妙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自己也愣住了。

    傑森連忙將程樂樂提溜起來，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這才看到程樂樂膝蓋上血肉模糊的一片，這丫頭難不成硬生生把自己的肉啃了血，後背嚇了一身冷汗。程樂樂再天才，也才二十歲而已，這次的事情太大了，他真怕她承受不住。

    “噗！”程樂樂卻沒心沒肺地笑出了聲，“你以為我怎麽了？自……”

    自殺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傑森嚴厲地打斷，大吼道：“說什麽呢！你才多大啊，這輩子都還沒過呢，怎麽這麽沒骨氣？遇到這麽點挫折，就想著逃避？”

    “這麽點…挫折？”程樂樂似笑非笑地看著傑森。

    買期貨很便宜，隻要付總金額的百分之一，但等到賠錢的時候，卻是以實際損失金額來算的。堯樂樂手中一共一百三十萬手，每天原油價格跌一美元，堯樂樂每日就要損失高達十三億美元！

    程樂樂和傑森同為mit博士畢業，都不是笨人，從上周到這周市場上的交易量比平時多了百分之十，堯樂樂多吃進了八十萬手，持倉數卻能一直保持穩定狀態，隻比之前少了一點，這說明有人竟陸續賣了比八十萬手更多的量，能有這麽大動作的基金公司，都叫得上名字。

    現在原油價格正處於猛漲的勢頭，為什麽還會有大宗賣出交易？除了有人想把原油價格壓低以外，都沒有第二種情況。

    按理說，大基金公司若真的準備炒低原油，應該會同時賣出上百萬手，當賣量多於買量時，價格會降低，當賣量遠遠高於買量時，價格就會猝然拉低。堯樂樂雖然一直在做買入，但它也不敢馬上吃掉幾百萬手，反而會立刻發現原油期貨市場上的不對勁兒，小心謹慎對待。

    紅杉就利用這個漏洞，比聯盟中的其他幾個基金公司先一步賣出手中的一百萬持有量，價格雖然有小幅度震蕩，但很快會被其他公司吸收。堯樂樂之所以上當，最大的原因就是大意。

    紅杉以為程樂樂會因為沒有經驗而有可能忽略實際情況，但程樂樂自己明白她是太相信上輩子的記憶，上輩子原油價格連續十五個月的每月交割線一直飄紅，所以她才會不斷買入，導致堯樂樂吃掉了紅杉的大頭。

    傑森那麽說，隻是為了讓程樂樂放鬆一些，但顯然程樂樂比他想得還透徹。就連他這個老油條也是頭一次遇到這麽大的賠率，而他還隻是個打工的，程樂樂卻是堯樂樂的負責人，每損失一分錢都是程樂樂自己的錢，“樂樂，我們賠得起，不是你之前說過的嗎，大不了咱們這個項目就當白做。”

    “堯樂樂有幾個十億能賠出去的？”程樂樂的聲音入幽靈般若有若無，說完自己倒先笑了，“你放心，這事兒完全是我的責任，我會給你寫好推薦信的。”

    話音剛落，傑森臉色驟變，他不是出了事就逃跑的人，這簡直是對他的侮辱，“g！”

    兩人之前雖然對買入的策略有過分歧，但傑森的妥協未必沒有讓堯樂樂能吃點虧的意思，畢竟堯樂樂的發展太過順利了。現在想想，他想看程樂樂栽跟頭，心裏也是嫉妒程樂樂的吧，在如此美好的年華，擁有著無比聰明的頭腦，更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程樂樂的決定或許一意孤行，事實上他也沒有想到這種狀況，一天十三億啊，意味著如果油價連續下跌一周，堯樂樂就可以申請破產保護了，他還不至將責任全推給一個小丫頭。

    程樂樂平時的努力他看在眼裏，程樂樂也隻是犯了和同齡人一樣年輕氣盛的毛病，而這個女孩的人生才真正開始。傑森忽然想起博士時的導師佩雷爾曼說過的話，因為自己沒有才華，所以更想成為老師，做那些天才迷路時的一盞明燈。導師早就是數學界的泰鬥，卻一點架子沒有，對他們這些學生十分照顧，學術研究心得也從不吝嗇。

    傑森輕歎一口氣，他現在真的體會到導師的心情，“樂樂，我們是一個團隊，這次輸了是我們大家的失敗，不是你一個人的，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沮喪，而是戰鬥。市場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樣，不是麽？”

    “……”程樂樂怪異地望著傑森，她不知傑森心裏繞了十八個彎，怎麽就說了這麽一番話，但她也吃驚傑森竟然沒有撂挑子。

    程樂樂的沉默讓傑森皺了皺眉頭，從他進門就見程樂樂一直笑，這情緒太反常了，別是嚇傻了吧，“樂樂，你真沒事兒？”

    “連你都沒事兒，我怎麽能有事，”程道，她可是活兩輩子的人，她更知道生命的寶貴，她才找到夢想，明白奮鬥的價值，“我雖然不讚同你說的這是小挫折，但我可沒說我要放棄啊。既然咱們是團隊，你倒說說咱們怎麽辦？”

    傑森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咱們堅持三天，實在不行就平倉？”

    “那這三天咱們做什麽呢？利益是第一位的，現在經濟形勢大好，是誰想這麽幹？這麽做能有什麽好處？”程樂樂語速稍快地反問道，她不會就此止步，她不甘心啊！

    “故意壓低價格，而我們連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堯樂樂雖然持有數少，但咱們畢竟和jp是一條船上的，應該不會被他們賣了……”傑森席地而坐，一邊沉思，一邊絮絮叨叨，驀地抬起頭，“難道是…”

    “財團聯盟，或者是咱們的競爭對手。”程道，顯然她剛才就想過這個問題了。

    傑森看向程樂樂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欣賞、喜悅、不可置信…也許一開始他就錯了，他以為程樂樂是溫室裏的花朵，幸運促成了她的自信，但事實上她是有能力控製各種局麵，才會做那種霸道的決定吧。

    “如果是財團聯盟，倒還好辦，jp、kpcb他們或許還沒有收到消息，他們的持有量可比咱們多多了，我們可以輕易說動jp他們一起炒作油價，與財團聯盟打擂台。但如果是堯樂樂自己的競爭對手，那些集團聯合的大基金公司就不一定會幫咱們了。”傑森不甘示弱，大腦高速運轉跟上程樂樂的思路。

    “你這個想法挺好，可誰知道是財團聯盟，還是競爭對手，咱們自己都不知道，jp又怎麽會知道。”程樂樂也受到傑森的啟發，會心一笑。

    傑森的眼睛大大地瞪著，程樂樂自己都快破產了，還想著騙jp。

    “哼，都不是好東西！堯樂樂受到了損失，我也會多拉幾個墊背的。”程樂樂小孩撒氣似的，踹一下腳邊的椅子。

    “行，我現在就去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