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壬壬眸中泛起冷色，瞪了管家一眼。

    “是，是，老奴這就去準備。”管家招呼著人，將周朝生帶走。

    夏壬壬逛市集的計劃就被擱置了。

    他轉身回了房間，一邊吃瓜，一邊等著洗幹淨的周朝生的到來。

    “係統啊，周朝生現在虛歲已經十六了哈！”他笑道。

    係統幽幽地問：“怎麽？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夏壬壬啐了它一口：“老不正經的玩意兒！”

    係統心想你個龜兒子你還敢罵爸爸，爸爸反手就是一個煤氣罐教你學做人！

    但是係統是不能罵人的，於是它投以夏壬壬最和藹的笑容，並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年齡在係統界正值壯年。

    就在夏壬壬和係統算年紀的時候，管家在外麵恭敬地說道：“王爺，老奴將那位小公子帶來了。”

    夏壬壬低聲道：“進來。”

    看清周朝生的瞬間，夏壬壬都傻眼了。

    管家絕對是誤會他的意思了好嗎！周朝生身上穿的衣服花花綠綠的，明顯就是被當成了孌|童一類的角色在打扮啊！

    “王爺，這是給小公子治傷的藥。還有這個……”管家頓了頓，露出憨厚的笑容。

    夏壬壬看著這位憨厚大爺拿進來的東西，已經預感到他後麵會說出什麽。

    例如王爺啊你瞧，這個是潤滑的，這個是催|情的，這個是……

    在管家開口說出下一句之前，夏壬壬冷下臉來，說道：“你出去吧。”

    房間裏剩下一個站在那裏手足無措的周朝生，還有一個正在和係統聊天的夏壬壬。

    夏壬壬說：“管家好煩。周朝生也好煩。”

    係統語重心長道：“管家又做錯什麽了呢？他隻是希望你幸福啊。”

    夏壬壬說你放屁，他就是老不正經。

    係統說既然你執意這樣認為，那我們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於是夏壬壬便找周朝生談了。

    他抬眼，淡淡地掃過少年那張臉。

    洗幹淨之後，那張臉上的各種新舊傷痕看起來更加明顯。除了臉，身上但凡露出來的地方，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

    夏壬壬突然發現，周朝生現在身上掛的彩，看起來比在掖庭裏見到的那次更為誇張。

    怪不得他說不想當這個皇子。

    “知道我為什麽要留下你嗎？”夏壬壬問。

    “不知道。”周朝生看著他，忽然就挪不開眼睛。

    木炭燃燒出的火光中，年輕的男人神色之間全是冷清和克製，偏偏眉目如畫，美得像個妖精。

    夏壬壬又被他盯上，眉眼間顯出一絲煩躁。

    他坐在椅子上，抬腳就踹上周朝生的小腿。

    周朝生吃痛，悶哼一聲歪倒在地上。

    “宮中有人欺壓，你便退而求其次，來投奔我。可我也未必會比他們更憐惜你，等你再受不住的時候，又該去投奔誰？”夏壬壬緩緩說道。

    周朝生抱著被踢的小腿，似懂非懂地望著他。

    夏壬壬嗤笑一聲，“你就這點出息？被欺被辱，便隻會躲隻會求饒？這樣也好意思來我眼前丟人現眼！”

    周朝生小聲道：“我打不過他們。”

    夏壬壬綻放出一個更大的笑容，桃花眼天生含情，這樣笑起來更是光華流轉，攝人心魂。

    “周朝生，我可沒說過你直接和他們打。”他說，“沒有正麵相抗的本事，不如先蟄伏起來。看過蜘蛛嗎？躲在陰暗角落裏布下天羅地網，斷了他所有退路，讓他臣服，讓他仰視。”

    周朝生仰著頭，望向夏壬壬，眼中有動容之色。

    他口中重複道：“臣服，仰視。”

    夏壬壬開始對係統展現他的洗腦效果：“哦嗬嗬，本王這思想啟蒙導師的身份跑不了了。這波存在感刷得不要太強！”

    係統很滿意地說：“繼續，不要停。”

    夏壬壬也不知道周朝生到底有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如果沒有，他很樂意對他說：“加油，別慫，擼起袖子就是幹，你是主角你怕誰！”

    可他隻能端著高冷的姿態，冷哼道：“滾吧，我這裏可不留你。”

    “我不……”周朝生聲如蚊蠅。

    夏壬壬俯身靠近他，捏起他的下巴。周朝生聞到從對方身上飄散出來的清冽香氣，胸口湧過一陣奇異的熱流。

    於是他腦子一抽，就抓住了夏壬壬的手腕。

    夏壬壬一驚，驀地甩開手，抬腳踹上他的胸口。

    “誰給你的膽子！”夏壬壬厲聲道。

    周朝生胸口帶著舊傷，被這樣一踹，頓時痛得齜牙咧嘴，瘦小的身體扭作一團。他眼中含淚，小心地問：“我是皇子，我為什麽不能碰你？”

    夏壬壬又驚又奇，最後隻能冷笑一聲，”好嘛！罪奴之子，也知道拿身份壓人了！“

    周朝生垂眼看著腳下，陷入沉默。

    夏壬壬心好累。他一來不敢對周朝生太狠，到時候做不成頭號反派，直接成為炮灰；二來他不敢對周朝生太好，萬一周朝生被他感化成乖寶寶，對大殺四方不感興趣了，那主線劇情就崩了。

    所以啊，周朝生這個人真的是好煩啊！

    “站過來。”夏壬壬冷聲道。

    周朝生抬眼看他，似乎對他有所忌憚，始終不敢上前接近。

    夏壬壬歎了口氣，說：“不過來就立刻滾回宮。”

    周朝生便走過去，剛看到夏壬壬抬手，就條件反射般地後退好幾步。

    “過來！”夏壬壬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將對方一把扯到自己跟前。

    他在管家送來的傷藥裏麵挑挑揀揀，取出一罐藥膏，然後扯開周朝生的腰帶。

    衣服突然鬆開，周朝生有些愕然。夏壬壬怕他再逃，出手按住他的肩膀。

    “我還能吃了你？”夏壬壬輕笑，伸手挑開他上身的衣服，露出少年瘦骨嶙峋的身體，上麵遍布青紫的傷痕，找不到一塊平整的皮膚。

    “臥槽，係統，原來你說周朝生被欺負得慘不忍睹，不是在誇張啊！”夏壬壬驚呼。

    係統說：“難道你以為我在誇張？”智障。

    夏壬壬挖了藥膏，給周朝生塗抹傷口。

    他坐在椅子上。周朝生站在他麵前，比他高上一點，目不轉睛的俯視著他的臉，隻見到男人纖長的睫毛，上挑的眼尾，還有溫柔的輪廓，就像一汪沉靜的湖水。

    “轉過來。”夏壬壬說。

    於是周朝生便轉了個身，把後背留給他。

    夏壬壬的手指冰冰涼涼的，在他後背上遊走。

    片刻之後，夏壬壬把藥膏丟下，站起身來，背對他說道：“下半身還有臉上的傷，自己對著鏡子上藥，我去書房。”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朝生鼻尖縈繞的都是藥膏的氣味，腦海裏浮現的卻都是夏壬壬低著頭時的溫柔。

    “係統啊，你看到了對吧！周朝生剛剛一直用shā rén的眼光盯著我對吧？”夏壬壬驚魂未定地躲進書房，不停地拍著自己的胸口。

    係統：“emmm……”

    夏壬壬掏出手帕，翹著蘭花指，開始抹眼淚。

    係統：“emmm……你不是給他上藥了嗎？他不會第一個炮灰你的。”

    “可是我每次都罵他呀，我還踹了他好幾腳啊！嚶嚶嚶我這苦命的人兒呀，這日子以後可咋過呀……”夏壬壬捏著嗓子痛哭。

    係統默默地屏蔽了夏壬壬的聲音，給自己放了一首世界名曲。它要保持靈魂的高雅。

    夏壬壬不知道他已經失去了唯一的觀眾，越哭越來勁。

    書房的門被敲響。

    夏壬壬連忙正色，說道：“進來。”

    門被推開，周朝生走了進來，依舊穿著那身花俏得有些可笑的衣服。

    夏壬壬瞥了他一眼之後，繼續描摹字帖。

    周朝生被□□裸地忽略了，卻一反常態，走到了夏壬壬身邊，默默看著夏壬壬寫字。

    夏壬壬剛剛那戲太過，眼角還有些泛紅。周朝生忍住拿手去觸摸那雙眼睛的念頭，站在那裏等著夏壬壬和他說話。

    夏壬壬憋了半天，終於開口問道：“上好藥了？”

    “嗯。”周朝生說。

    “……”夏壬壬又沒話了。

    周朝生被夏壬壬上了次藥，膽子大了不少，他小聲說：“你寫字真好看。”

    夏壬壬差點就眉開眼笑抱著他親一口，心想那可不，本王可是閉關修煉過的！

    係統忍不住提醒道：“快收住你咧到耳朵邊的嘴角！”

    “午膳後我讓人送你回宮。”夏壬壬冷冷地移開話題。

    周朝生露出不情願的表情，“我不想回……”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夏壬壬警告地看著他，“你若是想一輩子過這種任人踐踏的生活，也不要來煩我，找個地方苟活便好。本王從來不是濟弱扶貧的俠士。”

    周朝生垂眼看著腳尖，麵容沉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夏壬壬趁機偷瞄了他一眼，補充道：“本王的府裏，隻接待六皇子，不養什麽罪奴生出來的阿貓阿狗。”

    係統在他腦子裏鼓掌，喝道：“好！這段說得好！冷酷霸道，並且還有那麽一絲人情味在裏麵，給你打一百分！”

    夏壬壬：“……”怎麽感覺係統在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