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給它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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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給它治病
符咒的確在發生作用,可顯然威力並不夠。我暗暗懊惱,氣自己沒有再多畫幾張。
小萱麵有慍色,一把扯下符咒,背上出現了長方形的暗紅色痕跡。
我最煩的就是遇到附身在別人體內的鬼,肉身相當於是盾牌,能替鬼抵擋不少攻擊。我又不是虞非白,不能用鬼氣或者侵入的方式把鬼給趕出來,這個認知讓我很是苦惱。
“我抓住他了,是不是讓我走了?”
一群人押著傅斯連走來,他的嘴角有些許血跡,看來那些人為了活命也真是不擇手段了。
小萱以手搭著傅斯連的肩膀,他的臉色更差了,原來她是通過接觸來傳染和加重病情。
“這具身體不怎麽行了,我得換一具才是。啊,你看起來就不錯,挺帥的。”小萱輕佻地抬起他的下巴,手指輕勾,擦拭掉嘴角的鮮血。“不過旁邊還有一個礙手礙腳的人,我得先解決了她才是。”
說著,她看了我一眼。視線交匯的那一刻,她的眼珠子變成了貓瞳般的暗綠,深深地鎖住了我的意識。
我的麵前出現了綠色的火焰,如幕布般升高,擋住了我全部的視線。
我閉上眼睛,再睜開後,看到的是地獄般的景象。
山腳下,成堆的鬼魂在地上轉動著磨盤,它們麵有菜色,個個都是得病而死的。有幾個似乎是在手術途中死亡,胸膛大開,脾髒大搖大擺地在空氣裏暴露。
這些全都是瘧鬼,它們幾個為一組,合力推著把手,不時還彎腰從桶裏撈出原料,往槽裏添加。
它們磨的自然不是豆子,桶裏腥紅的都是剁碎的人體。有些鬼魂在添加的過程中,自己體內的腸子也掉了進去,它們不但不理,還任由內髒一起用磨盤碾碎。
從磨盤裏流出來的血汁沒有專門的工具盛放,而是順著地上鑿好的小渠流向山體。
轉了十來圈後,山體發生了震動。那樣劇烈的震級連沉重的磨盤都顫抖起來,可鬼魂們對此視而不見,專心地繼續自己的工作。
陣陣沉悶的聲響自山裏發出,仿佛在醞釀著一場大爆發。漸漸地,山體出現了蛛網般細密的縫隙,有赤紅色的岩漿流瀉出來。
岩漿崩騰而下,顏色紅似火焰。山脈在震動,山口的裂縫愈變愈大,更多的紅色岩漿流到鬼魂們的腳下。
滾燙的岩漿帶著血腥味,那都是瘧鬼們辛辛苦苦磨出來的血液。所到之處,瘧鬼們無不燙得身體變形,皮膚潰爛,最終爛成一堆骨頭泡在血海裏。
血漿的溫度逐漸冷卻下來,形成了新的一層地麵。爆發平息後,骨頭自己huó dòng著,拚湊回人體的輪廓,瘧鬼們的形體再度恢複,撈起桶內材料,轉動磨盤,繼續著永生也不會停止的循環。
“我好不容易才從地府逃了出來,誰也別想我再回去!”
耳邊,是小萱的叫喊。
幻象褪去,小萱倒在地上,像是睡著了。而人們也四散開來,驚恐地看著傅斯連。
他翹著蘭花指,滿意地欣賞這具身體,說:“驅邪師的身體倒是挺適合的,隻要再隱藏得好一點,誰能發現?”
“你給我從他的身體裏滾出去!”我怒不可遏地說道。
虞非白,你察覺到這邊的異常了嗎?現在唯一能救我們的就是你了!
“別想著搬救兵,你以為這裏隻有我嗎?嗬嗬,你那個朋友估計也被纏著走不開了吧。”瘧鬼看穿了我的想法,說。
瘧鬼雖然厲害,可我相信它們不會是虞非白的對手。
難的是,它現在附身傅斯連,虞非白跟他本人也不是很對盤,我怕會傷害到傅斯連。
“你這個魔鬼,佛祖會收了你的!”
開口的,是之前塞給它開光符咒的大姐。她懷裏的弟弟咳得都出血了,情況極其不好。為了救他,大姐當時可是頭一個去抓傅斯連的。
麵對瘧鬼不守信的行為,她怒了,不住地謾罵著它。
瘧鬼輕蔑一笑,走過去掐住她的脖子,說:“你弟弟快要病入膏肓了吧?要不要我給他一個痛快?”
“你,你別碰他!”大姐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我替他!”
“我偏不要。”瘧鬼邪邪地笑著,抓住了弟弟的手臂。
“我殺了你啊!”大姐眼看著自己的弟弟受罪,而她卻無能為力,那種心理上的痛苦是常人所難以承受的。
我握緊了拳頭,趁亂爬到另一側去,想撿回我的朱砂口紅和符紙。
可是它們都不見了,再用中指血的話,我會不會失血過多而暈厥?
當我盯著貼了創可貼的中指搖擺不定的時候,身邊一個老頭嗬嗬地笑了。
“丫頭,有病當然得治病了。”
“啊?”我聽得雲裏霧裏的,還以為是他病昏了頭,在說胡話。
那老頭一點病態都沒有,眸子比老鷹還要犀利,精神矍鑠,仿佛壓根就沒有受到瘧鬼的影響。
真是怪了,我怎麽不記得病人裏有他?
他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個布包展開,裏麵擺著數根銀針。他抽出其中一根,說:“看好了,我這就給它治治病。”
那邊,瘧鬼還在逗弄著大姐。大姐瘋了地對傅斯連的身體又敲又咬,瘧鬼不耐煩了,說:“給我拉開她!我讓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弟弟是怎麽死在眼前的!”
有人順從地過來拉走大姐,而老頭子也混了過去。
他拍拍傅斯連的肩膀,說:“鬼爺,我可以走嗎?我尿急。”
“我說了,誰都走不了?!”瘧鬼興致正高,回頭來怒道。
這一回頭,老頭就把手中的銀針準確地刺入傅斯連的人中穴。
瘧鬼怔住了,它就像是中了定身咒般呆在原地,隻能用一雙眼眸去瞪老頭。“你居然算計我,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我啊,我是老中醫啊,看你身體不太爽利,來給你針灸一下。”老頭樂嗬嗬地對我招手,“丫頭,來,教你點東西。”
我明白這老頭絕不簡單,瘧鬼在四周布下了結界,我們出不得,他卻能進來。而且這一針下去,居然還把鬼給頂住了。
我恭恭敬敬地過去,說:“老人家,您是驅邪師?”
“非也非也,我說了,我就是一個老中醫。”老頭擺擺手,說:“你看好了啊,這一針我就不再重複紮了。這人中穴啊也是有講究的,需斜刺從下向上刺入三到五分,鬼就會封在體內了。”
“你封住了它,那它還出得來嗎?”我焦急地說。
“怕什麽,等我一套針法紮完,它要是還不給我把所有人的瘧疾去除,最後一針下去,它直接魂飛魄散。”老頭不以為然地摸出了第二針,“想好了嗎?”
瘧鬼惡狠狠地說:“有本事繼續啊!我才不怕你!”
“好,還真是個虐鬼,找虐啊。”老頭拉起傅斯連的手,在離指甲根部約0。1寸的地方紮了第二針。“少商穴,從外向裏直刺就行,不用猶豫。”
這針下去,瘧鬼滿頭大汗,臉都黑了。
“怎麽樣,還不肯啊?”老頭撚住人中穴上的銀針,對我說:“來,一起玩玩,你也跟著我撚住少商穴那根。”
我以兩指輕撚銀針,學著他的動作快速轉動針體,瘧鬼咬著牙,連眼淚都流下來了。
“噢,還想來第三針啊?”老頭占了上風,悠哉悠哉地摸著布包,“像你這點道行的鬼,能受兩針都不錯了,你確定?”
“算你狠!”瘧鬼害怕起來,“你先拔出來!”
“別傻了,你見過沒給錢就交貨的嗎?我數十聲,你要是不聽話,我就紮紮紮了!”老頭笑得跟個老頑童似的,一口氣念出了六個數字:“十九八七六五,四……三……”
銀針散發著寒冷的光,瘧鬼的眼中種種情緒如走馬燈般轉換,最後,它認輸了。
在場的病者都吐了起來,連我也無可避免。但我們吐出來的不是其他東西,而是一條綠色小蟲。
小蟲一接觸到空氣就汽化了,那是瘧鬼的鬼術,幻化出來的是蟲子,也難怪我之前會誤以為是蠱蟲。
“快放了我!”瘧鬼明顯虛弱了不少。
“別啊,好不容易有個現成的,我得把剩下的教完。”老頭沒心沒肺地大笑,說:“丫頭,我給你講個口訣啊,聽好了。”
他戒備地看了瘧鬼一眼,朝我勾勾手,讓我附耳過來。
準備開口的時候,他耳朵微動,無奈地說:“哎呀,有人要過來了,我得先走了。這麽著吧,先教你所有的穴位,你回去記熟位置,我再教你怎麽用。”
“誰要來了?”我問。
“這不是重點,你先聽我說。”接著,他小聲說:“一針人中二少商,三針隱白四陵良,五針申脈六風府,七針頰車八承漿,九針勞宮十上星,十一曲池火針強,十二會陰不用忙,十三舌底在中央。”
說完,他問我:“你記住了嗎?”
我窘了,“記不住,我能用shǒu jī錄下來嗎?”
“你這丫頭。”老頭無奈地跺跺腳,“快點,我不說第三遍了!”
我趕緊掏出shǒu jī錄音,說完後,他似乎急了起來。“我要走了,記住,我教你的不許告訴任何人,也不許說起我的存在,就當沒見過我,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點頭。
“嗯,孺子可教。”他滿意地拍拍我的頭,取下傅斯連身上的兩枚銀針,放回了布包裏。
可他並沒有把針都帶走,而是送給了我。“丫頭,你很不錯,這個就送給你了。”
“不,不用了。”
“拿著!這可是很難尋的!”老頭嚴肅地塞進我的手裏,“走了!”
“老人家,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呐?”我喊道。
“叫我帥哥!”他從舞台的另一側下去,消失在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