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冰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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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冰與火
經過剛才一係列的動作,我確信她是不會好好對待我的。這份飯,想必也不是什麽真正的飯。
薛晴有意把我綁得離死人冰塊更近了點,我要想去吃飯,就必須把身體繼續後移,幾乎是要貼在冰塊上麵了。我忍受著那刀割似的冷氣,顫抖著雙手拿起塑料勺子,在那飯上撥了撥。
從表麵上看,那是普通的飯菜,可當我撥開那雲朵似的滑蛋時,我看到了其他的東西。
白飯上爬滿了黑色的蟲子,那些蟲有五彩色澤,看起來表皮堅硬如盔甲,但身子骨又很柔軟。凡是它們經過的米飯都瞬間發黴了,看樣子毒性不小。
我丟下勺子,說:“我不吃。”
“你以為我是給你吃的?”薛晴叉著雙手看我,“我可不計較你的死活,隻要你裏麵那小可愛吃了就行。”
我悚然一驚,自從我被種上血蠱以來,就隻有蟲爺子能看得出來。薛晴不像是養蠱人,可她能找來這些蠱蟲,還綁了我,她是想要我的血蠱嗎?
但是,桑林巫後來跟我說過,血蠱如今是歸我的,隻有她和我能驅動血蠱。一旦血蠱被取出來種在他人身上,對方隻會被毒死。如果我不願意交出血蠱,即使對方取了我的性命,我體內的血蠱也隻會跟著我一塊死亡。
說白了就是一句話,除非我自願讓血蠱出來,否則就算是玉石俱焚,他人也得不到我的血蠱。
看來薛晴知道血蠱會吃別的蠱蟲,故意找了些蠱蟲來引它出現。
碟子裏的蠱蟲看起來不一般,我看看它們,又看看身後的冰塊,一瞬間想明白了。“你殺了她,取了蠱蟲出來?”
“不錯,她身上的蠱蟲還行,可怎麽樣也比不上你的蠱蟲美味。”薛晴用了這樣的字眼來形容蠱蟲,真是變態。
“你是穿山甲嗎?還吃蟲?”我想起在酒店半夜看到她的時候,她的頭顱也是在吃蟲。她硬生生咬破了人家的床腳,啃了一窩的白蟻。
薛晴即使不是得了怪病,也可能是一種以蟲子喂食物的怪物,她從那天晚上就注意到了我的血蠱,所以編造了一個受害者的身份,特地來接近我。
隻不過她說的故事應該也有七成是真的,薛婷婷確實是給堂姑媽囚禁住了,看來她逃跑不成功,成了薛晴複活的器皿。
“我們族人向來都是以蟲子為食,世間的雞鴨鵝都比不上它們。”薛晴俯下身,用塑料勺子盛了幾條蠱蟲起來,放進嘴裏品嚐。“我們也吃蠱蟲,因為我們不怕毒。你知道你是多麽難得的食物嗎,這可是血蠱,我從來沒吃過這樣的jí pǐn。”
“我不會給你的。”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與血蠱相連,失去了它,我不知道會遭到怎麽樣的重創。
況且身後的屍體也清楚地告訴了我,就算我交出了血蠱,我也不會活著離開這裏的。
現在我隻能等,等到我摸清楚我在什麽地方,再想辦法呼救。
薛晴嚼著蠱蟲,亮出了她那發黑的牙齒:“嗬嗬,你會給我的。”
她拿走了碟子,自己津津有味地吃掉了剩餘的蟲子。從始至終,我的血蠱都沒有任何的動作。
從遇到薛晴開始,血蠱就沒有動過。我懷疑血蠱忌憚她,所以幹脆就裝死,想要瞞過她的眼睛。
我冷靜地說:“你也知道和我一起來的還有另外兩個人,他們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找到我的。到那時候,別說是你的頭了,你會連渣都不剩。”
“那也要他們找得到再說。”薛晴不以為然地一笑,“我先走了,這裏還真冷,要給你一件幹衣服嗎?”
我咬著唇盯著她不說話,我知道她是不會幫我的。
薛晴也不理會我,徑直走到冰塊後彎腰,好像真的在幫我找衣服。
過了幾秒,她突然站起身來,手裏拿著一個給植物澆水用的擠壓式噴壺,狠狠按下了按鈕。
“噗”的一下,摻著血的冰水兜頭兜臉地噴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衣服徹底濕透,連頭發也黏在了臉上。
她一下又一下地噴著,樂此不疲地看著落湯雞般的我,說:“好玩嗎?”
幾點血濺到了我的嘴唇,我狠狠呸了一下,說:“你對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下來了,等我脫困後,我必加倍償還!”
“是嗎,我好怕。”聽了我的話,薛晴扭開噴壺,從我身邊走過。經過我的時候,她信手一揚,壺裏的水就全潑中了我。“冰塊融化估計還有很長的時間,我看你還能撐到什麽時候。”
說罷,她揚長而去,但她沒有關燈,她故意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冰塊裏麵的屍體,看著冰融化,也看著我在冰水之中消亡。
冰塊上好像撒了鹽,融化的速度比平常快了點,但要完全融化的話估計也要一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裏,我肯定早就冷死了。
我看著融化了五分之一的冰塊,裏麵冰著的人漸漸地露出了後腦勺。我換了個角度看,她的腦子上似乎有個異物,在燈下反光。
我盯著它看了很久,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於是,我努力控製著自己在冰水裏站了起來,在快要滑倒的時候猛地撲在了冰上。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冰是堅硬的,又散發著屍體的味道,我倒下去的時候腹部撞到了凸起的一角,疼得我眼淚都流出來了。我用被綁住的兩手找了個可以抓住的地方,調整著自己的位置,最後,我離死屍的後腦勺近了。
我徹底看清楚了她頭上的東西,那是一把刀子,有一半都深深地陷入了顱骨裏。在冰上的溫度更低,凍得我四肢愈發僵硬,連柔韌性和延展性都受到了限製。平常可以很輕鬆做到的伸手,我卻做得很艱難。
最終,我將雙手伸到了極限,總算夠到了那把刀子。那刀是金屬,冰得我的手都麻木了。我一觸到刀子就條件反射性地縮了縮手,但很快又握住了它。
我抓住刀子,使勁地拔著,可刀子陷得太深,拔了半天都沒有動。我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手上,有一次拔得太用力,結果腳下一滑,摔在了冰塊上。
我的下巴磕到了堅冰,撞得我眼冒金星。我恍惚了片刻,接著拔刀。
我感覺我渾身都凍成了石頭,連心髒的跳動也愈發的難以察覺了。我的手很白很冷,手指也仿佛成了雕刻出來的冰雕。
“哢擦”。
我終於拔出了刀子,可隨之而來的反作用力也讓我整個人都仰麵摔在了地板上。我磕到了後腦勺,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幾隻小鳥在頭頂唱歌。
幾秒後,我恢複了意識。薛晴還沒回來,可不知道我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後,她會不會過來查看。
我趕緊低頭去看我拔出來的刀,刀子是好東西,刀鋒依然犀利,別說是割繩子,就連人骨也能洞穿。
我反抓住刀子,先用它割開手上的電線,再去割斷腳上的。等我割到腰上纏著的繩索時,我聽到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在大門打開的那一刻,我劈手砍斷了連接著我與冰塊的那一段電線。我顧不得割開腰上的那一段了,等我和冰塊分開,我立馬站起來直取薛晴的心口。
不管她是什麽東西,我一刀下去,就不信她還能活著!
誰知薛晴比我還狡猾,我的刀子紮到的不是她的胸膛,而是棉花。她猜到了我的動作,先推了一個大枕頭進來,等我出手之後,她再來對付我!
我估計是真的凍傻了,連反應能力也慢了幾拍。等我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薛晴從枕頭後現身,狠狠掐住我的手腕一扭。
在受寒的時候,她對我的傷害無異於雪上加霜。我的手疼得像是要斷掉了,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氣。
眼看著刀子從我的右手掉落,我忙用左手去接。可薛晴猛地將我拉開,接著抬起一腳踹上我的腹部。
我何曾受到這樣的對待,摔下來的時候身上都像針紮般疼。
“你還真是煩人。”薛晴重新拿了一段電線來,將失去了抵抗能力的我重新綁住。這回,我的手又反綁到背後了。
綁好後,她沒有再將我綁到冰塊上,而是壓著我走了出去。踩在地板上的時候,我的腳錐心地疼,可又隻能跟著她的速度行走。
出去後,我飛快地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破舊的房子,牆皮斑駁,家具也大多是壞的。看格局還是兩室一廳,從原本的房間出來後,她壓著我走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裏有浴缸,比酒店的要小,僅能容納一人。缸裏放滿了水,不等我開口,薛晴將我一推,我整個頭就按進了水裏。
我明明沒看到水冒熱氣,可泡進去後我的皮膚卻火燒似的疼。我掙紮著想推開她,可我早就在之前的行動裏失去了力氣,最終也隻得任她宰割。
薛晴在我耳邊冷笑,笑聲傳進水裏,聽起來很遙遠。“水不熱,你現在快凍傷了,如果我再加點熱水進去,你就會連皮膚都給燙掉。”
對,她不能殺我,可是她有上百種方法折磨我,逼迫我交出血蠱。我咕嚕嚕灌進去好多水,從喉嚨開始一路著火,燒到了胃裏。但我不能屈服,因為同意後也是死路一條。
薛晴將我從水裏拉起來,看著我的臉色,說:“你想好了嗎?”
我用著最猙獰的表情剜著她,嘴唇幾次顫抖,發出了虛弱但堅定的聲音:“我,不,不會給你的!”
“我可沒那麽多的耐心!”薛晴凶狠地將我再次按下去,大吼:“他們找不到你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
是啊,我還能撐到什麽時候?
迷糊中,我好像在白色的浴缸底部看見了虞非白的身影。我張了張嘴,水堵住了我的喉嚨,將那一聲呼喚扼殺在了水底。
虞非白,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