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是不是傻

    穀淩琳走後，張伊靜咬了咬牙，眼眶都紅了。但是她很堅強地忍住了，沒有哭出來。營銷部的人都看好戲似的打量著她，沒有一個打算上前安慰。

    我去角落拿了掃把和垃圾鏟過來，說：“我來幫你。”

    張伊靜聽到我的聲音，意外極了。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接過了掃把。“謝謝你。”

    “應該的。”我用垃圾鏟接過她掃來的東西，發覺地板還是太髒，就去拿了拖把來拖幹淨。

    等到衛生搞好了，我才拉著她離開營銷部，躲到沒什麽人進出的衛生間，說：“你沒事吧？”

    “沒什麽，今天的確是我做錯了事情。”張伊靜揉著眼睛，說。

    “你不是後勤部的嗎，為什麽會幫她買早餐？”我問道。

    “後勤部不就是為公司的人fú wù的麽？琳姐從前天開始就經常喊我幫她做事了，她是公司的員工，我是來實習的，拒絕不了她。”張伊靜歎了口氣。

    聽她那麽說，估計今天也不是穀淩琳頭一次對她發火了。

    “你就拒絕她唄，說你手頭有事忙不來。”

    “她明天應該也不敢讓我幫她買了吧，都怪我太困了，買早餐的時候沒仔細看。”張伊靜依舊還沉浸在自責的情緒裏，“等她回來，我還得找她道個歉。”

    這件事張伊靜是有錯，可穀淩琳的反應也太不給她台階下了。

    我還想再說什麽，張伊靜就強顏歡笑著推我出去。“好啦，別為我煩惱了，去做你的事情吧。職場裏本來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隻要比你位置高，就可以看清你，那又有什麽辦法呢。”

    我不知道她都經曆了些什麽，那樣自嘲的語氣裏又蘊含著多少辛酸。我本想留下來再陪陪她，可她顯然心情欠佳，我於是走開去做自己的事情，留給她獨處消化自己的心情。

    給領導簽好字後，我回到財務部，就聽到她們又在聊八卦。這次，還是跟穀淩琳有關的。

    “你們聽說了嗎，那大火山啊今天罵了後勤部的實習生呢，可凶了，把人家小姑娘嚇哭了都。”

    “後勤部的實習生？嘖嘖，我懂了。”

    “這醋吃得也太搞笑了點，不就是個實習生嘛，還能怎麽滴？”

    “就是。”

    我一愣，聽她們的語氣，怎麽好像穀淩琳在故意針對張伊靜。這又是為什麽呢？

    我不動聲色地坐下來，參與了她們的討論。“芬姐，我也看到了，當時我就在現場呢。”

    她們立刻來了興趣，紛紛看著我：“什麽情況啊？快和我說說。”

    我把當時的場景複述了一遍，著重描述穀淩琳的語言動作，至於張伊靜就輕描淡寫地帶過。她們的關注重點也隻在於穀淩琳，聽完後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忙說：“你們剛才說吃什麽醋啊？該不會有啥內情吧？”

    我慷慨地分享了自己的情報後，她們也樂於跟我說她們知道的事情：“你聽完就行了，別說出去啊。那個後勤部的部長你見過吧，他可是有後台的。他和我們公司的老總有關係，那個大火山啊想升職，所以就去勾搭林正良了。可她還沒勾搭著，就聽說林正良好像對新來的實習生有點意思，能不生氣，能不著急嗎？”

    我回想起那天林正良看張伊靜的眼神，不由惡寒。“那林部長喜歡琳姐嗎？”

    “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看起來好像沒興趣，可誰知道人家私底下是什麽關係呢。”諸位大媽撥浪鼓似的搖頭，那嘖嘖的聲音裏含著不同的情緒。

    聽到這件事，我對張伊靜就更加擔心了。自己部門裏有個虎視眈眈的色鬼部長，隔壁還有一個暴脾氣的“情敵”，她的日子能好過嗎？

    我反複回想著她們跟我說的話，邊走邊在沉思，直到在電梯口等電梯時，我也還在發呆。

    電梯快到我這一層樓時，我聽到了隱約的哭聲。我轉頭張望了一下，感覺應該是從電梯裏傳出來的。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裏麵隻有張伊靜一個人抱著文件夾站著。她的眼睛紅紅的，分明是哭過了。

    對上我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用手擦拭臉上的淚珠。

    我找了一張紙巾遞給她，“擦擦吧。”

    她接了過去，仔仔細細地照著電梯內壁擦拭著，說：“我現在挺喜歡乘電梯的，經常是我一個人在搭乘，我可以放縱自己哭一下。就是那麽一下下就足夠了，等到電梯停下，我就會強迫自己停止哭泣，忘掉那些不愉快。人生苦短，我不想花太多的時間去難過。”

    我觀察著她的神態，發覺她的心情確實有所好轉，一顆心也放了下來。“那要是有人進來，看到你掛著兩行眼淚，那怎麽辦？”

    她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還真有。那個人嚇得都不敢進電梯了，怕別人以為他把我怎麽了。”

    我哈哈笑了幾聲，“你可真壞。”

    “說真的。”張伊靜的語氣變得很嚴肅，“有時候我覺得電梯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它沉默寡言，能包容我。我偶爾還會忍不住和它傾訴心事，是不是很傻？”

    我抬頭看了看電梯的頂部，這電梯裏麵好像還有冷氣，溫度比辦公室的還低。“這樣也挺好的啊，就跟樹洞一樣。不過你也可以來找我的，我會聽你傾訴。”

    她笑得很高興，“好，就這麽說定了。”

    我和她聊著聊著，電梯就到了她所在的那一層，我聊得忘乎所以，還以為我也到了目的地，就跟著她走了出去。

    等到發現這層樓的布局不對，我才醒悟過來。“啊，我走錯了。”

    “你去哪啊？”張伊靜笑著說。

    “今天有個信件送錯到我們這裏來了，我得去樓上還給人家，我先走啦。”我擺了擺手。

    “張伊靜！找了你好久了，快點過來！”在後勤部的門口，部長林正良正盯著她，說。

    “部長，不好意思，有什麽事要我做嗎？”張伊靜連忙跑過去，說。

    林正良指著地上的文件，說：“待會老總要開會，你把這些資料給送到十一樓。哦，那裏麵還有一遝。”

    “好，我這就去。”張伊靜跑進了室內，去拿他要的物品。

    我上樓還了信件後，直接走樓梯回到自己的樓層。有時候忙碌起來事情一件接一件出現，我還沒來得及坐下喘口氣，芬姐就遞給我一個資料夾：“老總要開會，你現在趕緊拿去給他簽字，不然就報銷不了了。”

    我找了支黑筆，抱著資料夾上了電梯。這次要開的會議估計規模很大，我進電梯時裏麵就有了一大半的人，到了張伊靜那層樓時，穀淩琳帶著幾個人進來了。

    我對著電梯門口站著，穀淩琳則站在按鍵那邊。她們進來後，張伊靜也抱著文件過來了。

    她抱的文件又厚又多，都快蓋過她的下巴了。看見電梯正好停在麵前，她急了起來：“哎！麻煩等我一下！”

    說著，她吃力地小跑起來。

    我連忙伸手要幫她按下電梯的開門鍵，免得她會被門夾住，可誰知道穀淩琳搶先一步用身體擋住了電梯按鍵，塗著豆沙色甲油的手指“啪”一下狂按著關門鍵。

    “哼，等下一班吧！”穀淩琳專門挑她快到時關門，這個惡作劇讓她的心情很是愉快。

    見到電梯門關上，還有幾步之遙的張伊靜露出了失落的眼神。那些文件太重了，勒得她的手臂都在發紅，我真擔心她停下來後，還受不受得了那麽多的重量。

    豈料那電梯門在快關上時忽然又打開了，始終按著關門鍵的穀淩琳目瞪口呆，奇怪地看了一眼電梯，嘀咕道：“壞了？”

    張伊靜抓住這點時機，連忙跑了進來。“謝謝！”

    她誠摯地看著穀淩琳，穀淩琳的手還挨在電梯按鍵上，張伊靜自然而然就以為是她幫自己按住了電梯門。

    穀淩琳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沒有理她。

    “我幫你拿。”我忙從她手上接過一半的資料，文件沉甸甸的，連我都有點吃力，還真是難為她了。

    出了電梯門後，我幫她將資料送進會議室，再找領導簽了名，才和她一道下來。

    等電梯時，張伊靜的diàn huà響了，她接聽起來時十分恭敬：“林部長，我剛把資料送上去。啊？好，我馬上下來。是是，我五分鍾內一定到。”

    “又有活要幹了？”我問。

    張伊靜結束通話，說：“是啊，這兩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我想起了財務室聽到的八卦，怎麽都覺得是林正良和穀淩琳在聯手整她。她估計也知道些什麽，說話有些躲閃，不願多談工作上的事。

    我揉了揉額頭，覺得很是頭疼。在這裏實習幾天，我看到的都是些勾心鬥角的事情，難道我今後也要成為其中的一員嗎？整天無所事事，閑來就八卦別人的事情，有一點蛛絲馬跡就抓住不放，我忽然覺得好累。

    我承認我不適應這樣的生活，再想到今後幾十年都要這般渡過，我就更有抵觸情緒了。

    回到家，虞非白居然做了我最愛吃的菜，我脫下鞋子丟開包包，一連吃了兩碗飯，才將鬱悶的心情打發掉。

    “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虞非白給我盛了一碗湯，問。

    我撇撇嘴，“太無聊了。”

    “實習都是這樣的嘛，你可還有兩個多月呢。”虞非白指著牆上的日曆，說。

    我垂頭喪氣地放下飯碗，“說真的，還不如去驅邪呢，賺的錢都比實習多。”

    虞非白的眼睛轉了轉，提議道：“你也可以啊。你平時可以留心觀察一下，說不定你的公司就有生意呢。”

    “是嗎？我還真沒怎麽注意。”他的提議簡直太棒了，我來了精神，對於明天的到來多了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