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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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章 帶我走吧

    “報警?為什麽?”張伊靜還以為我是為林正良的話而感到憤怒,“沒關係的,就讓他說去吧,我又不會掉幾兩肉。我想通了,留在這裏還不是自取其辱,我相信我能找到更好的企業。”

    “不,我不是在說這件事。我覺得,林正良可能出事了。”

    “啊?!”張伊靜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他出什麽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這件事,畢竟從頭到尾都透著靈異的氣息,我又不確定張伊靜是不是無辜的。假如那有鬼的電梯與她相互勾結,我貿然說出來,恐怕會打草驚蛇。

    我含糊地說了個理由,就說我聽到他進了電梯,然後還聽到很大的響聲。今天下午電梯出過一次事故,我怕林正良也會出什麽事情。

    張伊靜一聽,焦急起來。“那也不至於報警吧,我們找物業的來看看就行了。”

    “也好。”我在財務部的微信群裏問了diàn huà,打過去通知他們過去。隨後,我們也打的趕到了公司。

    物業在我們到達的五分鍾後也來了,公司這個點兒已經無人在加班,好幾層樓都是漆黑一片。他們用鑰匙開了門,徑直走到了電梯麵前。

    我走得比較快,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驚人的一幕。我立刻轉身想支走張伊靜,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電梯門前,是一大灘的腥紅血液,如鋪開的紅色裙擺,侵占了我們全部的視線。那樣驚人的血量,恐怕遠遠超過了一個人身體所有的血液總量,對於電梯中人的生死,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如果電梯從十三層摔下來,又流了那麽多的血,那兩個人又怎麽可能還活下來?

    物業的人嚇得不敢靠近,連忙打diàn huà報警。等jǐng chá來了以後,才讓他們帶來的人負責現場。

    我們作為報警的人,被jǐng chá留了下來,準備做筆錄。因此,我們也得以在現場圍觀。

    張伊靜何曾看過那麽血腥的場麵,沒多久就暈了過去,讓隨後趕來的120扶去車上歇息了。可我不能走,我忍著惡心的感覺,堅持留在了原地。

    負責筆錄的jǐng chá疑惑地盯著我,心裏估計在懷疑我的膽量是不是太大了點。

    “顧xiǎo jiě。”在jǐng chá堆裏,一個熟悉的人走了過來。盡管他戴著口罩,但那雙眼睛卻好認得很。

    “真巧啊,易法醫。”我笑著跟易立川打了個招呼。

    自打易立多變成僵屍後,易立川每個月都不知道給老趙交了多少錢,每每說起他,老趙都笑得見牙不見眼。易立川雖然和易立多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彼此的感情都很好。尤其是看到他為弟弟的付出後,我對他就更多了幾分好感。

    而且在案發現場有個熟人在,我可是會輕鬆很多。

    得知我們認識,那些jǐng chá對我就沒有那麽戒備了。易立川明白我的身份,猜到我留下來多半是有自己的目的,還和別人通融了一下,給予我就近觀察的特權。

    電梯後來撬開了,那一瞬間,有更多的鮮血湧出,還掉出了一具屍體。

    哦不,掉出來的其實是一截斷手,電梯內的景象慘不忍睹,兩個死者的肢體都破碎分離,分不清哪個是誰的。尤其是林正良的頭顱還倒在血泊裏,一雙眼睛瞪得極大,處處都透著死不瞑目的怨氣。

    “我去,電梯摔下來能摔成這樣嗎?”有個jǐng chá忍不住吐槽起來,“這是放進了高速洗衣機裏吧。”

    易立川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你怎麽看?”

    我將那通死亡diàn huà的內容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他,說:“我覺得這電梯有鬼魂在作祟,你們小心點。我個人的道行太低,還看不出來那是什麽鬼,我得找人來幫忙。”

    “我們警方有個常年合作的驅邪師朋友,我可以叫他來。”易立川脫下橡膠手套,撥打了一個diàn huà。“哦對了,你也認識的。”

    幾分鍾後,一個人急匆匆地趕了進來。“什麽事?”

    “傅斯連?”好吧,我一點都不意外。

    在血泊之中,傅斯連的白色襯衫格外的醒目。他仿佛是血海中飄搖的一朵白蓮,沾染不到絲毫俗世的氣息。

    “你們怎麽認識的?”我詫異地問。

    “之前在老趙那裏碰到幾次,他也幫過警方好機會了,是個不錯的人。”易立川笑著說。

    “是啊,可惜就是有人讓我幫忙卻不給工資呐。”傅斯連淡淡地說。

    “我給了,隻不過都打到老趙的賬戶上而已。”易立川攤開兩手,“誰讓你是他徒弟?”

    “哼。”傅斯連戴上手套,說:“你們先把屍體什麽的清走,要拍照什麽的就趕快,然後要清場,我得把那鬼揪出來。”

    “我,我可以留下來吧?”我問。

    “當然了,你得給我幫忙。”傅斯連丟來一段紅繩,“待會將電梯這麵牆都用紅繩攔住,可以防止鬼魂外逃。”

    “那如果它早就離開電梯了呢?”我抖開了紅繩,說。

    “那就要麻煩你跟我一層層樓找了。”傅斯連仰頭看了看,“這棟寫字樓起碼有二十層吧?”

    “我,的,腿,啊!”我哀嚎起來。

    等jǐng chá做完必要的事情,這棟樓的空間便留下來給我們兩個人發揮了。我用紅繩圍住了牆壁,傅斯連則用朱砂在電梯門口左右兩邊的牆上麵畫符。在等他畫時,我很自然地掏出shǒu jī,拍下他畫的圖案,準備回家慢慢學習。

    可惜我忘記關掉閃光燈了,光線一閃,傅斯連下意識地回頭,很不巧地入了鏡。

    我尷尬地打開zhào piàn一看,好吧,帥哥就是沒天理,隨便拍一張都那麽有藝術感。

    “這是鎮魂符,如果有鬼在電梯裏,他是出不來的。”傅斯連指著左邊的符,說完了又指另外的牆:“這個能夠增強陰氣,將它引出來。”

    “額,可是你這樣做不也加強了它的力量嗎?”我撓了撓頭。

    “這個大有玄機。”傅斯連依然點著右邊的符咒,雙手離開牆麵,在離符咒還有幾厘米的地方,用手指虛畫了幾下。

    他的動作又快又穩,足以讓我看清他移動的軌跡,記住順序。“當鬼魂出現時,我這樣一改,符咒就會反過來吸取它的鬼氣。”

    “喔,這個招太帥了。”我由衷地說道。

    “你回家再練個七八年估計就能學會了。”他毫不留情地打擊了我。

    我保持著微笑,堅決不能被他氣死。

    接下來,傅斯連便發動了符咒,打算引那鬼魂現身。電梯血跡猶在,仿佛隨時都會將那駭人的一幕重演,滿眼的紅像是地獄裏漫上來的陰火,燒得我眼睛都在發疼。

    在符咒的催動下,血液居然動起來了。它們像沒有骨骼的軟體動物,黏著冰涼的金屬,一寸寸挪動,從地麵爬到了頂部,堵住了排氣扇。所過之處,無不留下一片鮮紅。染血電梯刷成了血色棺材,其中又有些魚線般的白色光線在飄動。

    那是怨氣,是死於此地的穀淩琳及林正良的怨恨。

    光線逐漸增多,先是纏成籃球般大小的光球,再不斷組合,成為一個發光的人影。這時,傅斯連眼疾手快地在右邊的符咒上劃動,修改了符咒,成功將鬼魂困住。

    光亮瞬間黯淡下來,露出那人的真容,然而,這不是我們要找的人,而是穀淩琳的魂魄。

    “別殺我!”穀淩琳好像還沉浸在死亡前的一刻,尖叫著。

    “你已經死了。”傅斯連掏出一個羅盤,看著上麵的指針,皺眉說:“你可知道是誰害死了你們?”

    “我,我死了?”穀淩琳笑了起來,邊說邊邁開她的大長腿,要從電梯裏出來:“你們的玩笑開得可真大,別逗了,我要是死了,你們還怎麽看得到我?”

    在她那雙尖頭白色單鞋碰到電梯門的瞬間,邊上的符咒彈射出金光,竟然比激光還有威力,削掉了鞋子的前端。穀淩琳嚇得收回了腳,鞋子成了開口鞋,包裹在裏麵的腳趾頭還是好好的。

    “你是死了,但我們可以為你報仇。”傅斯連收起羅盤,又對我說:“我探測不到其他鬼魂的存在,恐怕它早就逃了。”

    “那林正良的魂魄呢?為什麽他沒有出現?”我問。

    “你看到林正良了嗎?”傅斯連轉而去問穀淩琳。

    穀淩琳搖頭,“沒有,我隻記得我和他在坐電梯,然後故障了。不知道為何,我看到電梯裏還有第三個人在,他長得好像鬼。”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長什麽樣?”我忙追問道。

    穀淩琳仔細回想了一下,說:“我不認識他,可是林正良好像知道他是誰。我,我隻記得他喊了那個人的名字,應該是叫……叫詹超!”

    “詹超?”這個名字對我來說也很陌生,“他長什麽樣子?”

    “他渾身都是血啊,肚子頭顱什麽的都裂開了,好可怕!”穀淩琳捂著臉大叫,“我現在是什麽樣子?我是不是也很醜?我的包包呢,我新買的粉餅呢,我要補妝!”

    “夠了!”傅斯連用刀子劃破了右邊的陣法,說:“你都成為鬼了,還在意這些有什麽用?我現在放你走,很快,就會有人來帶你去地府了。”

    “我不去什麽地府,我要活過來。是誰殺了我,我要他償命!”穀淩琳憤怒起來時,一雙眼都在噴火。

    “不好,她怕是要變成厲鬼了。”我見勢不妙,趕緊念起了化怨心經,平息她的怨氣。

    穀淩琳歇斯底裏地叫喊著,一套心經念完,她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跌坐在電梯內不動。她難過地看著我,想哭又哭不出來。“我可以回去看看我的媽媽麽?我好後悔離開家裏,來到了z城工作。媽媽,我好想見你,可是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抱歉,你要去的地方太遠,我無能為力。但等鬼差來帶走你之後,你可以在頭七回魂,回去見你家人最後一麵。”傅斯連的聲音淡如秋水。

    “那麽。”穀淩琳絕望地伸出雙手,“就請帶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