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靈魂幻境

    “什麽標記？你在瞎說什麽？”我壓根就聽不懂她的話。

    “嗬嗬嗬，你們很快就知道了。我是靈體，附在這個人的身上隻能體驗一下活人的生活，可我對付不了你們。而當你們也是靈體的時候……”

    她的話沒有說完，我就感到一陣的頭暈目眩。這種頭暈的感覺與尋常都不同，我看到的東西搖搖晃晃，四肢動起來的感覺也很奇怪，仿佛我的靈魂正在和身體剝離。

    再看其他人，他們也在搖晃，動作跟我差不多，原來不是我自己出問題了，而是大家都受到了某種影響！

    “哈哈哈……”

    “燕小六”詭異的笑聲在耳邊狂響，就像有誰拿著一個大鍋在旁邊用力地敲打。我捂著嗡嗡響的耳朵，最終還是雙眼一黑，倒了下來。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我很快又睜開了眼睛，發覺我的狀況得到了緩解，我不暈了，也不難受了。

    但是，我所站的是一個奇怪的地方，這裏不是燕小六家，是z城有名的觀海長廊。這兒的水質不錯，海灘很長，是不少人來進行親子遊玩或者是情侶散步的第一選擇。

    我怔怔地看著那海麵，奇怪極了。我怎麽會在這裏？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腳，結果更讓我驚訝。我是漂浮在空中的，我竟然靈魂出竅了！

    可是這也不對，就算我是靈魂出竅，我也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其他人呢，都去哪裏了？

    海灘上沒有多少行人，我觀察著他們，發現了一個違和的地方。

    現下已是秋天，就連體質很好的我也換下了短袖，穿了一件條紋的長袖連衣裙。可是，他們穿的居然是羽絨服！

    冷空氣還沒來，就算體質很差的人，都不會誇張成這個樣子。我急走了幾步，想要問問他們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但我腳步一抬，才想起來我是個靈魂，他們是看不到我的。

    我呆呆地看著那些人從我麵前走過，他們迎麵而來，我知道他們不會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沒有動。可沒想到的是，其中一個女的對著我禮貌地說：“你好，能讓一讓嗎？你踩到我孩子的玩具了。”

    “啊？”我很是震驚，下意識地挪開了腳，發覺腳下真的有幾個玩泥沙用的小玩具。

    “謝謝。”那女的跟我道了謝，彎腰收拾地上的東西。

    我怎麽看都覺得她很眼熟，蹲下來一看，她可不就是燕小六的媽媽嗎？

    “燕太太？你怎麽在這裏？”我不怎麽記得燕先生的樣子，畢竟就和他見過兩麵而已。不過，那雙眼睛倒是很眼熟，和燕太太一起的應該就是她的丈夫了。

    可是，我卻沒有看到燕小六，他們帶的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臉型和眼睛與燕太太都很像。

    這時，燕太太提起了收拾好的東西，對小男孩說：“走了，燕於。”

    “哎！”小男孩高興地應了一聲，跟在他們身邊離開。

    我瞪大了眼睛，燕於？那分明是燕先生的爸爸，也是燕小六爺爺的名字啊？

    這是怎麽回事，我到底在什麽地方？

    我試著跟他們搭話，可我發現他們都不記得我了。他們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我謊稱認錯了人，默默走開。但沒走開幾步，我就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後麵。

    當時除了這幾個人之外，湯玉也在，那麽湯玉又去哪兒了？

    我覺得，隻有跟著他們，才能找到我想要的dá àn。

    他們走出了觀海長廊，站在紅綠燈前等著過馬路。這邊的紅綠燈時間很長，等一次紅燈就要至少九十九秒的時間，而且在這數字開始倒計時之前，它會一直保持著“99”這個數字不動。運氣不好時，要等個五六分鍾才輪到自己這邊可以過去。

    不巧，燕太太他們就遇到了這樣倒黴的情況。在等燈途中，燕於的雙腳總是在不安分地亂動，燕太太注意到了，低聲說了他幾句。

    燕於仰起頭來，說：“媽媽，鞋子裏有東西，好難受啊。”

    “是不是進沙子了？你抖一抖。”燕太太說。

    燕於穿的是洞洞鞋，裏麵就算有東西，也不用脫下鞋來清理。燕於聽從她的話，抬起腳來不停地抖動，地上立刻掉落了不少細碎的沙子。

    但是，他的最後一甩，直接把鞋子甩了出去，砸中前麵一個同樣等著過馬路的行人。

    那人“啊”的一聲，摸了摸自己被砸中的腳，轉身罵道：“是誰用東西砸我？！”

    我跟著張大了嘴巴，但我驚訝的不是這個意外，而是這個倒黴行人的臉。她，就是湯玉啊。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小心的。”燕太太忙把鞋子撿起，對湯玉道歉。

    湯玉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冷哼了一聲，說：“管好你的孩子，出來也要注意點素質！”

    “對不起啊，你沒傷到哪裏吧？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看？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啊。”燕太太問。

    “沒有！”湯玉說。

    “可是我看你叫了一聲啊，這鞋子那麽重，真的沒事？”燕太太又問。

    湯玉不耐煩地說：“不就是一隻小孩子的鞋子嗎，我是個大人，沒有那麽脆弱！”

    “哦，這樣啊。”燕太太點點頭，提高了聲音，說：“那也請你管好自己的素質。我的小孩是做錯了，但你沒必要說話那麽過分。你自己心情不好，想要找人給你撒氣，那也不要找上我！”

    “你！”湯玉被她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加上旁邊有很多行人在看熱鬧，頓時覺得很丟臉。“還真是什麽樣的人生什麽樣的孩子，你的小孩砸到了我，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嗬嗬，你也好意思說我。”

    “你要罵就罵我，罵我孩子幹嘛！”燕太太暴怒著，伸出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

    “好了好了，別這樣，多大的事啊。”燕先生在那麽多圍觀的人中紅了耳朵，看來，他是覺得尷尬了。

    燕太太在他的安撫中冷靜了下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再理湯玉了。

    紅綠燈的倒計時到了最後三十秒，很快，他們就可以穿過馬路，各自分開，不再進入彼此的人生。這一段不愉快的插曲，也會很快被遺忘掉。

    然而，燕於在穿回自己鞋子的時候忽然崴了一下。他是麵對著燕太太穿的，而他摔倒的時候，他的背後就是湯玉。湯玉憋著一肚子的氣，打算盡快離開他們，所以在紅綠燈倒數時就站在了等候區的最外沿。

    這一撞，燕於就把沒有任何防備的湯玉給撞了出去。外麵就是疾馳的車，它們開得飛快，哪怕是站在最外麵的人都會在車裏經過時感受到那一股驚人的氣流，仿佛再前進一步，就能把自己給吸過去。湯玉大叫一聲，雙手張開，無助地倒了出去，而這時，正好有一輛貨車從她麵前開過。

    “啊！”

    那是湯玉的尖叫，也是不少路人的叫喊，一群人眼睜睜看著她摔了出去，然後又卷進了車輪底下。司機拚命刹住了車，有鮮血從車輪底下湧出，單是看這血量，便能知道湯玉的性命肯定是保不住的了。

    燕於嚇壞了，他意外撞開湯玉後，自己就取代了湯玉原本的位置，因此，他什麽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連湯玉死亡的過程、被碾壓變形的身體、擠破的腸子和她死去那一瞬間的表情，我想，燕於都會看到。

    他呆住了，連哭都不會哭，就這麽睜著眼睛，看著車底下的死人。燕太太嚇呆了，看到自己兒子的模樣，更是流下了慌張的眼淚。

    她將燕於摟在懷裏，不讓他再看那血腥的一幕。燕先生大聲喊著燕於的名字，可回應他的，一直是呆滯的眼神。

    夫妻兩個都害怕極了，他們顧不上去管那個橫死車底的湯玉，而是抱著燕於，心急火燎的想要穿過馬路，去最近的醫院給燕於看看。

    就在他們繞過出事的車頭時，那車底忽然震動了起來。燕太太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湯玉從車輪下爬了出來。

    湯玉渾身是血，手臂和前胸都被碾得薄如紙片，靠著碾斷的骨頭勉強黏連著。她一手劃著血水，一手抬起來，指著燕於的臉，說：“我，會，要你，償，償命！”

    燕太太臉色一白，趕緊捂住自己兒子的眼睛，燕先生也去捂住他的耳朵，不讓他聽見那些惡毒的話。

    而說完了這些，湯玉也終於失去了最後的力氣。她摔在地上，軟綿綿地躺在血泊之中，圍觀的人無不繞路走。

    “媽媽，我好怕啊！”終於，燕於大哭起來，他哭得很凶，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臉色也很白。

    燕太太加快了腳步，哄著他離開這裏。我跟在他們身邊快步走，經過貨車時，我也神使鬼差地轉頭看去。隻見那臉朝地麵倒下的死人的頭忽然轉向了我，那顆頭顱的扭轉角度根本不是活人可以做到的。湯玉塗滿鮮血的臉對著我，咧嘴一笑。

    “嗬嗬嗬……”

    我悚然一驚，對現在的處境真的是越來越弄不明白了。我這是在做夢嗎？

    不，那個占據了燕小六身體的靈體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能製造這麽厲害的幻境，我知道，我現在一定是靈魂出竅了，可它做這些的目的難道就是讓我們活在它編造的劇本裏，過著莫名其妙的生活嗎？

    這麽一想，我就差點跟丟了燕太太他們。我小跑著追去，跟著他們進了醫院。可推開門後，我們進入的又是另外一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