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講一下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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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虛機,快拿藥。”堂春宮內,林洛不知怎地咳得厲害,隻覺著五髒六腑皆要似那凋零的花瓣一般顫栗著。林洛伸手虛弱的喊著,差點又昏厥過去。

    “主子,這就來了。”虛機手上端著剛熬好的藥汁,也顧不得燙手不燙手了,極快的走了進來。“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又發病了。”虛機把手上的青玉碗遞於林洛。

    林洛頭有些發暈,伸手將那碗剛熬好的湯藥往喉嚨裏灌去。那湯藥如同一把火一般,灼傷著林洛的喉嚨。也正是這點痛苦,使得林洛清醒了過來。林洛手一鬆,那上好的青玉碗應聲落地,摔做了幾片。虛機有些心疼的看著那地上的碎片,這是堂春宮裏頭傳了幾十年的一對碗了。

    唉,虛機搖搖頭,彎腰將那些碎瓷片撿起,也沒有多言。

    林洛順了順自己的呼吸,長歎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感受到喉嚨裏麵的苦味,微微的揚起了嘴角。唯有這苦味才能夠使林洛覺著自己還是個活物。方才她躺在榻上不自覺的竟睡了過去,膝蓋上有些隱隱作痛,她夢見了幼時的那一個破舊不堪的庭院。

    平日稱作父親的男人正在已一種極為殘酷的方式折磨自己,林洛隻覺著下身脹痛,如同被一把刀割穿了雙腿。童年的陰影勒的她在夢中喘不過氣來,林洛掙紮著醒來,故而才又發了病。

    林洛明白素影的童年過得不必自己好,如今又送了她去那個備受折磨的傷心處,也不知這個小丫頭還能否活著等她。想到這裏,林洛的心口便是一縮。鏟除齊堯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姑姑,我要去慶墨閣。”林洛小聲的說道,欲站起身。

    “主子,您快別逞強了。”虛機將林洛強行按下,“您如今這般的身子可如何還能動彈,就算是為了我們幾個奴婢,您也不可如此任性。”

    “姑姑,我要去救素影。”林洛虛弱的推開虛機的手,掙紮著起身,唇色蒼白。嗓子也因為方才的那碗湯藥變得嘶啞。“我要去救她,她會死的。”林洛仿佛失心瘋一般,哆哆嗦嗦的念著,眼神空洞,也不知在看向何處。

    “主子。”虛機扶著林洛,麵色已有些不好。

    “你別攔著我!你知道浣衣局是個什麽地方嗎?對於素影來說,那裏就是地獄!我遲一天,她就會失去生命。你明白嗎!”林洛扯著嗓子吼著,她隻是想要發泄情緒,那場童年噩夢以及素影岌岌可危的命運使得林洛徹底失去了理智。

    “主子。”虛機也同樣大聲的回應著,自己噗通跪了下來,手裏的青玉碎片散落了一地。“主子,奴婢進宮數十年。自被人販子賣到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以來。我所見過的屍體不下千件。這其中有奴婢的好友,也有奴婢的敵人。有被人害死的,也有被奴婢親手殺的。奴婢的這雙手,已經洗不去血漬。”虛機默默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眼角帶著淚。“午夜夢回,奴婢常聽故人遊魂在旁遊蕩,這些年奴婢從來沒有睡過一次的安生覺。主子,後宮就是如此。容得下榮華,便得容得下肮髒。狠不下心來的人,下場便隻有一個死字。因此,奴婢是絕不會準主子你為了素影的一條命去損傷自己的身子。”虛機很少這樣長篇大論的說話,這些話也皆是當年德莊太後所授。那時的自己也同主子一般,為了救同伴的性命衝動魯莽,得幸與德莊太後教導,方才沒有魯莽行事。

    卻沒想到林洛竟冷哼了一聲,開口說道。

    “我問你,要這榮華是為何?”

    “自然是為了家族,為了自身。”虛機一字一頓,娓娓道來。

    “我連共享繁華的身邊人都沒有,豈不更為可憐。虛機,人心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她如同一條毒蛇,貪婪跟私欲是她最鋒利的牙。你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麽嗎。”林洛壓低了聲音,“不是窮苦,不是死亡。是孤獨。”

    林洛揚起了嘴角,卻帶著絕望的味道。“我經曆過三十年的孤獨,隻有我明白那種蝕骨的痛苦。”

    “主子。”虛機沒想到林洛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隻覺得天崩地裂,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轟然倒塌。

    “今日我可以不要素影,明日我也可以舍棄你。到最後便隻剩我一人,我不想再這樣了。虛機,後宮之中養人之道不隻是處心積慮的收複,還有一種法子更加一勞永逸。那就是感情。”林洛自己尋了鞋子吃力的穿上,嘴上仍舊說著。

    “更何況,這堂春宮的宮女見我如此對素影,日後又豈會不心甘情願的跟著我。”

    “可是,主子。”虛機站起身,一時間竟覺著嗓子有些堵住了。

    “好了。你不必再勸我,我自有分寸。你去吩咐魏如,尋一個軟轎,我要去慶墨閣。”林洛擺手,示意虛機不必多說。

    虛機見林洛堅毅的測顏,心頭微酸。點了頭,自己出了門。

    走到後院,見魏如正在連著拳腳,便站在一旁沒有打斷。等魏如一套拳打完了,也未過多長時間。

    “怎麽,姑姑有何吩咐。”魏如幹脆的用袖子擦了額上的汗,帶著笑迎上來。

    “主子讓你找幾個太監,尋了軟轎要出門去。”虛機說道。

    “怎地突然要出門,主子方才不是犯病了嗎?如今又要去哪?”魏如心實,徑直問道。見虛機臉色並不好,便打著哈哈說道,“既然是主子吩咐的,那我照辦便是了。我立馬就去辦。”

    “有勞公公了。”虛機屈了膝,魏如轉身離開。不多一會兒,幾個小太監便抬了一頂極新的軟轎過來。眾人跟著虛機出了後院,來到了前頭的長廊之上、虛機吩咐這些太監們在外頭等著,自己進了正殿親自扶了林洛出來。

    林洛的膝蓋處還泛著血絲,幾個小太監也不知是何事,規規矩矩的沒有多言。

    “去慶墨閣,璿兒,你跟著去。”虛機是主管姑姑,沒有跟著主子出門的道理。這堂春宮中,素影被抓了,細辛又是個靠不住的。虛機猶豫了片刻,終究是叫了那個璿兒。前日裏灑水的小宮女。

    “你是璿兒?”林洛看著跪在麵前低眉順眼的小宮女,輕聲問道。

    “回主子,奴婢正是璿兒。”這璿兒的聲音嬌柔,如同一朵小花一般,那張臉瞧著也是豆蔻女兒家的模樣,鮮嫩的緊。

    “恩,走吧。”林洛也沒有多言,吩咐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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